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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是從哪兒來,讓我牽掛的到底是什麼?!”

江長安突然心口如同刀絞,腦海一片迷濛,他像是想起了什麼,但又轉瞬即逝,心中像是打穿了一道空洞,無法彌補,空落落不知歸處。

他彷彿身處在一處伸手不見五指的深淵,十丈外一座鮮血般的紅石雕刻而成的古老石門佇立,它足有百丈高,五十章寬闊,門上浮雕兩隻惡鬼頭顱,青面獠牙,凶相畢露!

兩旁坐有兩隻三頭魔犬,全身都似岩漿澆築,火焰作甲胄繚繞身側,三隻頭顱的舌頭都垂在地面,吐出粒粒火星。

六對眸光正惡狠狠地盯在他的身上,後蹄利爪撥弄着石板,若非有刻滿了符文的粗大鎖鏈困縛,早就將他碎屍萬段。

“這是哪兒?”

像是在詭奇的上古時期,深淵中有各種奇形異獸,可再強橫龐大的妖獸,在這座石門面前也卑微如塵土。

淡淡的水藍色熒光遊盪在這裡,定睛細看,每一點藍光都是一記魂魄,萬千魂魄形同蜉蝣。

“我好像來過這裡!”

他恍然想起,他並不屬於這個世界,他曾經所在的世界有川流不息的街道,有長明不滅的霓虹,有四個軲轆足可日行千里的載具,有騰空天際暢遊國度的機器,有輪渡,飛機。

那時的他還不叫江長安,他是一個孤兒,更是一個沒房沒車沒老婆的三無青年,更何況在那個看臉的世界裡要長相沒長相,平凡得顯得平庸,而唯一取得的成就,就是以掛分數線最後一名考上了一個省里不錯的中醫學院。

這一切,即將在十九歲這個正是風華正茂的年紀,因這場意外而提前結束。

為了救一個闖了紅燈的小女孩,他被一輛無牌車撞個正着,醒來時奄奄一息。

“滴——”

他想起曾親眼看到綠色的心電圖被壓成一條直線,心中只剩一絲不甘——

“老子還是個處男啊……”

不止這些,江長安腦海中湧現出千千萬萬夫支離破碎的畫面,他在這畫面里也有着不同的樣貌,扮演着不同的角色,職業,恍惚間像是輾轉了幾個人生,幾百個紀元。

而這些都有一個奇怪的共同點——自己始終活不過二十歲。

“天殘之軀!”他的腦海中又突然蹦出這樣一個詞彙。

“奇怪,為什麼我腦海里會第一時間想起這四個字?什麼是天殘之軀?啊……”他的腦袋忽然又像要隨時裂開一樣,疼痛劇烈,十分難熬。

心頭像是有無數個難解的鬱結阻塞了心脈,難以通暢,萬萬千千彙集一處,凝結成一個最終的問題——

“我是誰?我究竟是誰?”

我是誰?

江長安茫然四顧,這次就連兩頭看門的三頭地獄惡犬都不再睬他。

他連這個最基本的問題都想不明白,只見得身上白衣殘破不堪,像是經歷了一場生死歷劫,而眼前卻又平靜異常。

孤身一人,腦子又是一片混沌,但江長安不放棄,他不停地問着自己這個問題,自己究竟是誰?

尋思無果,他將目光又放在了那處火漆鬼頭石門上,既然無牽無掛,何懼道哉?

“什麼情況?這是哪兒?”

深淵的黑暗暮色在踏入石門的一剎撤去,眼前的世界一片紫紅,就像夕陽如血,滿目燦紅,飄飄萬疊彩霞堆,隱隱千條紅霧觀。

天地間千萬條縱橫的陌路彙集在一條羊腸小道,通向前方,眼前自己正站在這條望不到盡頭的泥濘小路上。

不遠處,隱約還能看到十米外行人的背影。

“我這是……死了?這裡難道就是陰曹地府?”

遠方目力所能及的盡頭,可見陰雲垂地,黑霧迷空,煙塵滾滾,火光騰騰,並不是真正的火光,而是幽幽綠色鬼火掛起的一盞盞燈籠,上千盞之多掛在十里外一座城池頂上,大致勾勒出了城池的模樣,耿耿檐飛怪獸頭,輝輝瓦疊鴛鴦片,陰風颯颯,黑霧漫漫,高足千丈的城池半掩半藏,只見得無盡的巍峨高大。

數百丈紅木銅釘的巨門上端,立着一塊金光閃閃的巨大牌匾,卻是難以看清匾上寫的是何字文。

無論寫的是什麼,眼下看來這是在陰間無疑了。

江長安苦笑,這次又是為何死?想來應是那天殘之軀,果真像無數次經歷過的一樣,還是沒有逃過天殘的魔咒。

也不知是不是死後關於恐懼的感知也隨之降低的原因,他看到這種場景,竟

沒有多少恐懼,心中只是平淡,像極了無欲無求的平淡。

走了一會兒,隱約可以看到前方有一座凸起的拱橋,橫跨洶湧的江河。

江河中伏屍百萬,他們的軀體肉身被黃色的河水腐蝕成了糜爛潰敗的爛肉,頭髮牙齒全然脫落,只剩一副皮包骨,形如草木般爬過身下的萬千屍身,妄圖游到彼岸。可是還沒等他們靠近岸邊,河道兩旁便迸射出數百道金光,幻化人鬼像,一手執着金鞭,另一手則牽着一隻三頭地獄惡犬,金鞭打出千萬條金光重重甩在他們身上,蹭及必傷,觸及則死。

上百頭地獄惡犬一躍而起扎入洶湧奔流的江濤之中,將殊死掙扎的殘骸咬成齏粉,慘烈的凄厲嘶嚎也成了這片修羅地獄的小小點綴。

繼續前行到一道跨河的石橋上,橋上布滿了驚悸藤蔓,剛顯得荒涼陰森,橋下河畔上密布點點紅光,仔細分辨之下,便能夠看到嬌艷如烈陽的曼陀羅花海。

在石橋末端可見一位長相如花似美玉的妙齡女子在前守候,身前擺着一方桌凳,一打玉碗,一鍋珍饈香湯,麻木的嗅覺感知在此刻被猛烈的刺激挑逗着。

過往魂魄無不列成一隊,相繼拿起玉碗碟盛湯一飲,將玉碗狠狠摔在地上扔個稀巴爛,再繼續如同行屍走肉般向前行去,而其中倒也不乏幾個意圖投機取巧着妄圖矇混過關直接奔赴過橋,卻最終都是成了火焰惡犬口中小餐。

終於,他來到了女子面前,不禁也被這幅容貌深深吸引,膚如凝脂,指如蔥玉,眸似秋水,眉若濃波,說不出的無限濃情蜜意交織其中,佳人尤物不足形容她。

她盛過一碗湯來,笑靨如花:“客官,這碗是‘玉碗’,也叫慾望,喝了這碗湯,再將這碗親手砸碎,便就舍了曾經的所有慾望,曾經種種好的,不好的,就讓它全部一筆勾銷去吧……”

江長安本能伸手,卻忽然聽耳邊一聲輕喚,好似若風扶柳,暖陽溫煦:

“叫花哥哥……”

那隻手驟然止住,他的神情驟變!

ps:加班加到十點五十三分,連着兩個星期如此了,更了這一章寫到現在,就在發出這一刻還在公司。半個小時後回到家,我會熬夜繼續更,但可能寫好凌晨就不發了,明天中午發,明天時間多的話會有三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