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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螳臂當車,不自量力!”烏婆敲動鐵拐,四翼磐鳴蟒翻騰在雲霧中的身軀若隱若現,金黃鱗甲飄飄散落碎沙,對着半空白衣咆哮嘶吼。

江長安根本不理會譏嘲,淡然處之,口中反覆呢喃:“以小應大,根本沒有必要將這條四翼磐鳴蟒擊殺,只需要將它體內那條本體青蛇斬殺,一切就不攻自破。”

烏婆心中也暗暗打鼓,還有誰能夠比她還更加清楚四翼磐鳴蟒的弱點?但同時她看向江長安的眼神也充滿了鄙夷,她不相信這個乳臭未乾的小兒能夠傷即巨蟒真身,他能走的,唯獨是死路一條。

墨滄不知何時也現身一旁,看一個身逢絕境的人死裡求生,是一種樂趣,而看一個身逢絕境的人扭轉乾坤,將敵人踩塌在腳下,是求之不得的樂趣。

“小子,這一次你又會讓本尊看到如何的破局之法呢?”

金曜狐重新凝聚在江長安身後,豪氣干雲,神威莫測。伸手激蕩大朵紫彩煙雲,再度將四翼磐鳴蟒隱藏在雲中的首尾分別攥入手心。

烏婆不由輕蔑大笑:“哈哈,江長安,看來你黔驢技窮,再沒有其他的招式了?上次沒死是你小子命大,這一次,再沒有這麼好的運氣了!”

烏婆冷喝一聲,四翼磐鳴蟒故技重施,拍動四道翅膀,而以防有詐,這次巨蟒施展的也不再是單純的雷電,四翼磐鳴蟒這麼一動,全身忽然光芒大放,萬千點星輝不住湧出,又散落在燕落村上空。

星河璀璨,金輝熠熠,恍若一張細密的天羅地網當頭罩下,江長安衣袍被裂風吹得劇烈抖動,肩膀被巨尾掃傷的傷口也已自行癒合,他吐氣凝眸,雙手結動道道繁瑣法印,待肚子里的氣息完全吐出,虛懷若谷,手中法印結畢——

吞、字、訣!

他的雙手覆在嘴角,做出個喇叭狀,躬身狂吸一口長氣,口中瞬即爆射出一道燦爛金光,散落的密集星河被這股金光狂風吸卷而去,悉數倒進了口中,隨之而來的,肚子也比得上懷了五胞胎的孕婦,全身臃腫成了一個胖子。

“這……這究竟是怎麼回事?這是什麼妖法!”烏婆驚恐地尖叫,在猶如金輪的金光面前,方才還耀眼星芒的光點頓時被比成了米粒珠華,頓時被吞噬得一乾二淨。一時間,滿天星辰已盡數成了江長安腹中之物!

江長安一鼓作氣,手上印法未停,接連第二式最強殺招口中道出——

“散字訣!”

他的雙手環抱起一團金蓮,金色光柱爆射而出,盤旋撞射在四翼磐鳴蟒蛇頭七寸,噗噗黃沙炸裂,金蓮未滅,直將厚厚金甲片片攪碎。

嘶!

四翼磐鳴蟒七寸被生生鑽出一道深坑,吃疼之下仰天痛鳴,散亂黃沙墜若瀑布懸河,但四翼磐鳴蟒的厚甲強度遠遠超乎常人所想,散字訣金蓮也漸漸消弭,卻依舊未見得青蛇真身的徵兆。

“小子,是誰教你的這兩套招式!你的師父究竟是誰?這明明是上古靈技你是如何學會的?而且……上面好像沾染有妖族氣息,你究竟是人是妖……”震驚之後老巫婆趕忙冷靜下來,“也罷,這些問題對於一個將死之人沒有任何意義,憑你一己之力還欲威脅到四翼磐鳴蟒真身?可笑之極。先前攻擊被收去又如何,你又有何辦法傷老夫聖獸一分一毫?哈哈……”

眼看新的黃沙爭先恐後朝傷口填補,相信不多時就能恢復癒合如初。

烏婆心中大定,江長安卻邪異一笑:“聖獸?倒也不怕風大閃了舌頭!既然想看,那你可看好了!!!”

他面色憋得鐵青,肚子脹大浮動着不斷由腹下向上遊走,轟然噴出口!

百萬星河,全數奉還!

“怎麼會還能吐出……”猛然間烏婆臉色駭然,痴傻眼睜睜凝望着,眼前的境況見所未見聞所未聞。

散亂星光重新織成大網鋪天蓋地撲向四翼磐鳴蟒,星光速度極慢,卻有金曜狐早早制住了龐大身軀動彈不得,又有吞字訣重創未愈,四翼磐鳴蟒已是遍體鱗傷,它掙扎的力氣越來越小,狂吼也變成了哀鳴,甚是凄婉。

隆隆!

黃沙散落像冰雪消融,隱隱露出其中青色真形。青蛇自覺金甲已被攻陷,再不肯多待一刻匆匆破沙而出,紅珠似的凶目四下張望,伺機而逃。

江長安指印驟變,金曜狐先一步伸出一隻鐮鉤鷹爪穩穩將其擒住,不得動彈。

“千載難逢的一瞬時機!”江長安足下金虹爆射,冰羽曜隼天賦最快運轉,身形急速衝去,太乙神皇鍾破去周身黃沙,指尖生出金芒寸長,但此刻是世間最快最恨的刀刃!

“修羅指!”

江長安這一次的金芒並未直接斬它七寸,而是從尾部到頭部割開,真正演示了一遍‘庖丁解牛’的真意,但青蛇不是牛,江長安的指尖也不僅是牛刀,修羅指金光霎時間將青蛇血肉絞得粉碎,剛成了肉末還未涼卻,又被六道獄靈火燒成飛灰,真正的毀屍滅跡。

青蛇一死,漫天四翼磐鳴蟒巨身塌散,一時間,天空中下起了沙暴。

“不!不!!”

烏婆憤恨至極,輾轉御魂之力造出的兩道神魂就欲施展,金釘也纏繞打去,龍戩長老怎麼會遺漏這樣一個大好時機,厲色盡收,掌力凝化一柄三尺長劍挑空而起,直指烏婆眉心!

他一劍即出,周身即刻亮起藍白色月輝,月色光輝清冷至極,冰涼披身,恍如九天星河捲入劍鋒一點。

見龍戩長老揮手投足間都會抖落碧青光華,烏婆不由得大驚,心生悔意,急速召回兩道御魂與金釘阻攔,堪堪阻隔住這次攻擊,卻見龍戩長老似早有預料,口中赫然吐露碎魂龍吟,圈圈音波,震碎人的心魄!

烏婆頓時感覺身體要被五馬分屍,腦袋要炸裂一樣撕扯開來,生不如死,急速退卻。她面如死灰,肌膚灰敗,全身血肉以肉眼可見的速度萎縮。剩餘的靈力也不足以支撐她立在空中,搖搖晃晃,一頭斜向栽在泥沙里,渾身狼狽不堪。

黑袍兜帽碎裂,烏婆猙獰可怖的臉頰暴露在空氣中,嘴角流紅,滿心不甘,她也是洞墟境強者,但受心魂重創已無力飛空,就連拄着鐵拐站在原地,也顯得十分勉強,晃晃悠悠幾欲摔倒。

龍囿靈抬頭呆望:“窩草!真牛逼!”

江長安深呼吸兩口,腹中的全數攻擊吐露出來,身心暢快不已,飄然落地,朝四周燕落村放眼望去。

其他村民以及魔甲沙鶴諸多妖獸悉數被龍囿靈擊殺,只剩下了寥寥幾人,見到烏婆戰敗,這些人早已沒有戰意,紛紛向烏婆身後涌去。

一個晚上的時間幾經變故,從起初的善良淳樸與世無爭的小村莊,再到如今暗藏禍心專干殺人越貨買賣的修羅場,江長安也不禁感嘆人性的奇妙,同時心中也升起一股悲憫,並非悲憫地上躺着的死人,而是悲憫病態的生存法則。

他們錯了嗎?為了活下去他們並沒錯,錯的是他們想要置自己於死地——江長安不想死。

這點他在第一天做殺手時就明白,但明白,並不等於釋懷。

然而正在這時,站在烏婆身後攙扶她的的諸多面孔中,一道凌厲的目光釋放出所有的野心、殺意——

嗤!

一刀寒光!

極快的刀,左手利!

這一刀在烏婆老邁的臉上留下一道半尺血痕,卻未直取性命。

貓在吃下一條老鼠前,總愛將它玩到筋疲力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