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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去的時候得知了一個振奮人心的消息,CL的四年女團打算在明年暑假推出,距離現在還有半年多一點的時間。

選拔進入到如火如荼的階段。

按現在的排名積分來看,排名第一的minor絕對穩進出道組。排名19位的枕溪還很糾結。

她要是決心想出道,她必須在未來半年的考核中擠進至少前十名裡頭才行。

也為了這事,眭陽和閔禹辰還專門抽了空來跟她討了minor要不要出道的問題。

照理說,她的身體情況應該要避免太過於曝光在大眾面前比較好。但是,minor曾錯過了四年前的那次出道,如果這次再落選,又怕給她造成全新的衝擊。而且,她最近這一年多將近兩年的時間裡完全沒有出現過異常情況。

照同居室友枕溪的觀察來看,她現在的生活還真挺開心幸福,每天堅持奮鬥的唯一夢想,就是能夠出道而已。

枕溪也拿不定主意,只能說再觀察半年時間。

“如果你能和她一起出道就好了。”閔禹辰這樣跟她說。

“大哥,麻煩你去看下我現在的名次好嗎?除非CL打算出20人大型女團,不然我憑什麼跟排名第一的minor一起出道。”

“你現在不是因為完全不跳舞純靠聲樂拉分嗎,你要哪天把舞蹈撿起來那排名自然會刷刷刷地往上漲。再說,你現在單項也能排在所有練習生里的聲樂榜前三,你放心啦。”

閔禹辰的願望是美好的。枕溪本來也以為,她好好規劃未來的時間,靠着考核排名擠進前10也應該沒有多大問題。

但那句話怎麼說來着。

月有陰晴圓缺,人有旦夕禍福。

徐姨的電話來得很突兀,在枕溪來韓國的三個月後,在某一天的上午,她還在練習的時候。

電話一接通,徐姨就用顫抖的聲音跟她說:

“丹丹,你快點回來一趟吧。”

電話一掛枕溪就愣了,站在原地半天都沒有反應,還是其他練習生髮現她的異常,走到她面前一看,才驚嚇出聲:

“枕溪,你怎麼哭了?”

她磕磕巴巴地胡亂說了些話,不確定別人能不能聽得懂,之後就整個人垮掉,慌張地不知所措。

行李是minor給她收拾的,機票是minor給她定的,假也是minor給她請的,她陪着她到機場,陪着她回國,一路安慰她:

“沒關係的,沒有你想象的那樣嚴重,我問過了,唇癌的話,是可以通過手術治療的。”

唇癌。

這是枕溪活了兩輩子都沒有聽過的一個名詞。她知道肝癌肺癌胃癌,唯獨不知道唇癌。

人的唇上也會被癌細胞侵蝕嗎?

徐姨跟她說,她上次臨走前就發現的,外婆唇上的潰瘍一直沒好,而且有越長越大越來越嚴重的趨勢,她一直勸外婆去正規醫院看,但老人家脾氣倔不肯妥協。也是到最近有了疼的跡象才答應去得醫院。

先是去了社區診所,醫生沒有辦法診斷。今天到了正規市醫院後,經過檢查,被診斷為了唇癌。醫生建議馬上住院,但外婆不肯,非說進去就出不來,害怕再看不到枕溪一面。

枕溪一路上被minor牽着走,怎麼到的機場,怎麼上地飛機,怎麼下地飛機,完全不知道。

她滿腦子都是,如果外婆有個三長兩短,她該怎麼辦?

她接下來的人生要怎麼繼續?

她完全不敢想,但又剋制不住自己去想。

直到回到家看到外婆,臨走前只是宛如青春痘一般的小潰瘍,現在已經蔓延成了很大一塊,而且有潰爛的趨勢。

枕溪變成了自己最討厭的那種,毫無用處且只知道哭的人。

徐姨讓她去跟醫生面談,她全程什麼都聽不進去。minor不會中文,徐姨很多詞彙都聽不懂,最後只有把枕全叫來。

枕全聽完醫生說話,出來就跟枕溪說:

“治癒的機會不大。醫生的意思是,與其讓老人家在之後因為手術化療這些事情痛苦,不如就讓她高高興興地過完剩下的日子。”

枕溪聽完這話,背靠着牆壁就往下掉,別人拉都拉不住。

“要治的,一定要治的。沒了外婆我要怎麼辦?我要怎麼辦?”

“癌症治療需要一大筆的費用,你現在還有錢嗎?”枕全問她。

“把房子賣了,什麼都賣了。”

“我什麼都不要了,只要外婆能夠好,我什麼都不要了……”

枕全還是第一次看到自己這個以獨立堅強聞名的女兒頽落成這幅模樣。彷彿整個人的主心骨和脊梁骨都被抽走一般,腦子裡唯一能夠下達的命令,只有哭這一回事。

Minor見情況完全不受控制,只能想法設法地去聯繫在哪個國家封閉拍戲的眭陽。

電話遞到枕溪手裡,那邊就在吼:

“你別聽那什麼三流醫生騙你,全國最好的醫療資源在首都,最好的腫瘤醫院也在首都,你先轉院,找專家會診了再說。你也別聽你那便宜爹糊弄你,他就是怕你把錢全拿給你外婆治病一分剩不下來給她。你聽我的,先把外婆送去E市,我馬上讓我姐給你找最好的醫生。國內不行就出國,現在醫療技術那麼發達你怕什麼?”

嗯,轉院,枕溪也知道應該去資源最集中的地方。

但這些事情要怎麼進行,她一點半點的頭緒都沒有。平時還算靈光的腦袋,現在屬於完全當機的狀態。

“要去E市的話,是不是聯繫一下小岫比較快?眭陽是挺熱心,但他現在天高皇帝遠有點不好插手。”徐姨建議。

枕溪給雲岫打了電話。

事情顛三倒四說不清楚,只能記得自己一直哭着在求對方。

雲岫來得很快,打完電話沒幾個小時他就出現在了枕溪面前,當時徐姨正哄着她吃東西,她自己正雙目無光地盯着地面。

“怎麼瘦成這樣了?”潘姐驚呼。

“從接到電話回來那天到現在,三四天時間裡一點東西沒吃。”

“外婆呢?”雲岫問。

“剛睡下。”

雲岫蹲在她面前,跟她說:“我現在去見醫生,你先吃東西,好不好。”

枕溪點了點頭。

胡亂地抿了兩口粥就再吃不進去,潘姐一直哄着,“外婆還需要你照顧,你身體要是垮了該怎麼辦?”

“那我也不活了。”

“你這說得是什麼話?”潘姐生氣道:“現在什麼都還沒有定論你就自己先泄了氣。”

“枕全之前跟我說,醫生跟他說,我外婆沒有治癒的可能,左不過還剩下幾個月的活頭。”

“你聽他跟你瞎說,他騙你的。”

“可他是我爸。”

“他騙你的還不夠多?”

雲岫正好從醫生辦公室出來。

“怎麼樣?”潘姐問他,枕溪也看着他。

“吃了嗎?”

“一兩口。”

雲岫跟她說:“你把這粥喝了,我跟你說外婆的情況。”

“我喝不下去。”

“那不行,我們之前說好的,我去見醫生,你吃東西。”

枕溪狼吞虎咽地塞了幾口,只覺得愈發地反胃想吐。

“行了。”雲岫把她的生理眼淚抹去,跟她說:“這邊的醫療資源始終比不上首都更比不上世界一流發達國家。很多數據和指標他們也拿捏得不是很清楚。在這樣的情況下,他們的意見也不具有指導性。我們先帶外婆去首都,讓優秀傑出的專家們會診了以後再說,可以嗎?”

枕溪點頭。

當晚,外婆就到了E市。醫療團隊已經在機場準備好,下了飛機,立馬就進了全國最負盛名的腫瘤醫院。

一系列的檢查項目做下來也已經接近凌晨,雲岫跟她說要等數據全部出來才能安排專家會診,最快,也要等到明天。

外婆吃了葯,有點昏昏沉沉地拉着她的手說:“我沒事,現在困了想睡了,你也去休息,今晚不要陪我了。”

“不行的,要是你晚上……”

“今晚有我,你趕緊去休息。”徐姨跟她說:“你看看你現在,走路都是飄的,你真得把身體養好,不然以後要怎麼辦?”

徐姨把她往病房外面推,說:“好了好了,你養好精神明天再來換我,我們兩起碼得有一人的身體是健康的吧。”

枕溪被關在了病房外,茫然,無措。

“我住的地方離這裡只有十分鐘的車程。你今晚跟我回去,可以嗎。”雲岫問他。

枕溪看了他半晌,緩緩點了點頭。

“minor呢?”她問。

“她精神不大好,潘姐先帶她走了。”

十分鐘的車程非常快,枕溪感覺自己還沒多看車道幾眼,車子就停下了。

不是雲家老宅,也不是雲岫以前住過的地方,這是一處,完全陌生的住宅。

她安靜的坐在沙發上,整個腦子都是空蕩蕩的,雲岫跟她說什麼,她都聽得很恍惚。

手裡被塞進一杯熱牛奶,雲岫問她:“在想什麼?”

“會診。”

“那是明天的事。”

“馬上就是明天了。”

“你要休息嗎?”

枕溪搖頭,“我睡不着。”

“牛奶里加了適量的安眠藥劑,你喝下去就能睡了。”

枕溪看着他。

“不相信我嗎。我平時睡不着的時候也喝,一點點,沒事的。”

“你為什麼睡不着?”

“總能有睡不着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