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毫無預兆地驚醒。

頭痛欲裂。

透過指縫望出去,是完全陌生的環境。

不是他最近的住處。

被子里的自己,外套不見,領帶不見,手錶不見,襯衫最上頭的紐扣被解開兩顆。

錢包手錶手機找到了,就規整地放在床頭柜上。

窗戶被打開,蕭瑟的冷風正往裡吹。空氣中隱約有點奇怪的味道。

煙味.

但不是他抽得那款。

昨天……

他昨天喝了不少酒,在還有點意識的情況下來找了枕溪。

他進了房間。

當時枕溪在抽煙,空氣中的味道。

和現在殘留的煙味相似。

之後好像有爭執。

又吵架了。

之後……

想不起來。

枕溪好像說過她胃疼。

再然後……

該死,什麼都想不起來。

雲岫按住快要爆炸的腦袋,給不知關機了多長時間的手機充電。

上百條信息和未接來電蜂擁而至,基本來自岑染,質問他昨晚的下落。

少量來自李快和工作夥伴,說合同和生意。

枕溪。

什麼都沒有。

如果不是看到酒店寫給她的歡迎函放在桌上,他會以為自己昨晚做了個光怪陸離的夢。

這是她的房間沒錯。

人呢。

李河說她今天清晨的飛機,這會兒已經回到國內。

就這樣,乾脆利落地走了。

自己昨晚跟她說了什麼。

見鬼,完全想不起來。

給李快打電話,讓他送身乾淨衣服過來。

“岑小姐在你房間等了你一整夜。”

“我昨天穿得衣服,買套一模一樣送來。”

“我不記得你昨天穿得什麼。”

掛了電話,只覺得腦袋愈發疼痛。

房間電話響,那邊早安問候,說加急送洗的衣服已經洗好,是否現在給他送來。

他的外套,領帶,全新的襯衣和西褲。

服務生抱歉地說,已經第一時間聯繫到品牌商,他們緊急送來還是比預定時間晚,沒來得及清洗。

他說沒關係。

和他身上同品牌同款式同型號同顏色的襯衣西褲,只是沒有酒精和女性香煙的味道。

他是該感謝枕溪的體貼,還是感謝自己這整身的名牌容易在東京這樣的城市進行複製。

房門再一次被敲響,服務生送來了早餐和醒酒藥。

他問這是誰的安排。

這間房子的住客。

他問是不是年輕的女孩。

服務生抱歉,說寫下備註的工作人員已經下班,她們無從得知。

枕溪不會說日語,但英文不錯。

潘越的英文。

也不錯。

洗漱,洗去身上的酒精和煙味,換上乾淨整潔的衣服,從房間出去,和等在行政酒廊的李快碰面。

“你昨晚去了哪裡,岑小姐找了你一整晚。”

“她找我做什麼。”

“你就這樣消無聲息地不見人影,電話也無法接通。如果你今早還不出現,她就會要報警。”

“多此一舉。”

雲岫把手裡紙袋給他,交待:“郵回國去。”

“要送洗嗎?”

“不用。”

……

刷開房門,坐在沙發上的人就跳了起來。

“你昨晚去了哪裡?”

“不知道。”

“不知道是什麼意思?”

“不知道走到哪裡,隨便找了一家24小時營業便利店坐了一整晚。”

“喝酒了?”

“沒有。”

女人不信,走到他面前抱住他,把臉埋在他胸前,細嗅他身上的味道。

他推開她。

“有洗衣液的香味。”

他笑。從冰箱里拿出了一瓶水,再三確認未曾開封過。

“為什麼不接電話。”

“手機沒電。”

“為什麼不跟我說一聲?你知不知道我發了瘋似得找了你一整晚?”

女人開始哭,聲淚俱下。

一點不好看。

“去哪裡是我的自由,我沒有要向任何人交待的義務。”

“任何人?我也算是任何人?”

“除非你不是人。現在,請你從我房間出去,我要休息。”

“我不走,我就在這裡。”

女人哭着搖頭,“我真害怕,我以為你離開了。”

“離開?”

他笑,“我要去哪。”

“回你原來的地方。”

女人小心地打量他,“你一直都想回去。”

他還是笑。

“早就回不去。不可能回得去。”

……

女人說什麼都不肯走,他實在疲倦,把卧室門關上,再三警告不要打擾到他休息。

躺在床上,倒是沒有睡意。

打開微博隨意看,枕溪確實已經回國,粉絲髮得全是她的機場路透。

棒球帽,口罩,墨鏡。

只有手掌部分能看出是個人的樣子。

就這樣,她粉絲還是舉着長槍短炮,拍了有幾百張照片。

一張能看的沒有。

通話模式出現在手機界面。

枕溪兩個字刺眼地戳在上面。

打過去了要說什麼。

昨天……

枕溪的性子,肯定不會接。或者,他已經和她的私生飯一起躺在了她的黑名單里。

真是手滑。

只響了一聲,他就掛了。

看來沒進黑名單,也有可能是還未來得及。

突然的震動響起,又是刺眼的枕溪二字戳在上面。

為什麼把手機設計成這樣。

接聽電話的按鈕要在最便利的右邊位置。

“你好。”

“什麼事。”那邊問。

“什麼。”

“打電話找我什麼事?”

“沒有這樣的事。”

“那是電話自動撥號?還是你住的靈異房間鬧鬼了?”

“什麼事。”

“什麼?”

“打電話給我什麼事。”

那邊凝滯了幾秒,磨牙的聲音響起。

“你腦子有病吧。賺那麼多錢不會花?腦子壞了醫腦子。手機壞了換手機。”

電話掛了。

他盯着電話看了幾秒鐘,準備關機睡覺。

電話又震動,還是枕溪。

這是對方主動打來的,不關他的事。

“X賬號多少?”

“郵箱。”

電話又掛了。

幾秒後,他用於辦公的聊天軟件收到了一條好友添加信息。

用戶名:周扒皮旗下的頭號大將

頭像是財神。

他這邊通過請求,那邊就發來一個紅包。

拆開,數額不小。

“什麼意思。”

“給你錢,治腦子。”

“不需要,謝謝。”

“那就拿去買支新手機。怎麼,您很窮嗎?上次被我踢壞的手機又撿回來用了?”

“沒有。”

“沒有為什麼會自動撥號?還是說您真撞鬼了。我就說吧,虧心事少做一些,夜路走多了,總會撞鬼的。”

“沒有。”

對方發過來一張圖片,一隻被掐住脖子的唐老鴨。

“什麼意思。”

“死鴨子,嘴硬!”

……

枕溪關上手機,跟一直斜眼打量她的潘姐撞了個正着。

“您能別這麼看我成么?我害怕。”

“為什麼害怕?不做虧心事不怕鬼敲門。”

又是這句話。

“是,我坦坦蕩蕩,什麼都不怕。”

“你坦坦蕩蕩?”潘姐嗤笑,“那你解釋給我聽,雲岫今早為什麼會在你房間里。”

“不是你想的那樣。”

“那是哪樣?他一男的,你一女的,你們同為娛樂圈中人,他還是你老闆。”

“他昨晚喝多了耍酒瘋走錯門來着。”

“然後呢。”

“沒有然後了,佔了我的床把我攆到沙發,一覺睡到大天亮。”

“只是這樣?”

“不然呢?”枕溪笑,“他那樣的,我一人能打仨。”

“雲總很帥吧。”潘姐吊著眉梢,“年紀輕,又多金,不知有多少年輕漂亮的小姑娘往上撲。”

“我可不是年輕漂亮的小姑娘。”

潘姐斜眼看她。

“老子是天王巨星,才不是什麼年輕漂亮見錢眼開的小姑娘。再說了,我用得着倒貼他?他現在還靠我賺錢養着呢。”

“你牛!”潘姐豎大拇指,“我本來還以為你會被哪個細皮嫩肉的小白臉偶像給哄騙走。你挺牛,跟自己老闆混去了一處。”

“說了不是你想得那樣。我又不瞎,雲岫他有什麼?無非就是長得帥有點錢智商高年紀輕,除了這個,他還有什麼!”

“有這些了,還要啥自行車?”

枕溪嘆氣,“真不是你想的那樣,我哪有那膽子,岑小姐還不活剝了我。”

“你知道就好。”

“反正我不喜歡他。”

“那他呢?”

潘姐就那麼順嘴接了一句話,沒想到枕溪真的會回答。

“他喜不喜歡我也不是我能控制的。像我這樣的,喜歡我不是很正常?”

“為什麼喜歡你就是很正常?”

“你看我現在,全是女粉絲,說一句少女大統領不為過吧。連女孩兒都喜歡我,你看……”

“你也沒幾個男粉絲問題是。”

“扎心了啊。”

枕溪板著臉不高興。

“像我這樣美貌和才華俱佳,上得了舞台跳舞,下得了街頭打架。心地善良能文能舞,會賺錢會讀書,智商情商全都在線的女孩子,這世上也沒幾個了。”

枕溪咳嗽幾聲,接著說:“反觀他雲岫,像他這種條件的款爺是不是一抓一大把?且,他現在還不是名副其實的款爺,他還要跟人爭家產,一不小心,款爺變乞丐。你說,我看不上他是不是應該?”

枕溪掰着指頭說給潘姐聽,“還有,他只有個高中文憑,是不是沒有文化?”

“人家是某知名商學院畢業的高材生,怎麼就高中文憑了?”

那是造假的,枕溪想說。

事實上,他雲岫就是個高中肄業,沒有文化,手上有點錢,但不知道什麼時候會被人趕出家門的,那麼一個富幾代。

她枕溪,可是本本分分讀書創業的自營者富一代。

怎麼比?

比不了。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