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女的聲音柔柔軟軟，縱使不運使天魔功，也帶着一絲魅惑眾生的意味，一般人得聞，心頭要酥麻。

就如站在孔宣身後的那青年，本來心頭戰戰兢兢，聽到少女說話，還是忍不住心頭一盪。

不過，顧少傷心冷如鐵，自然沒有絲毫的觸動。

“顧？”

他眸光微微一動，帶着些許瞭然：“看來，你是認識本座了。”

一句話之中，他已然知曉了答案。

婠婠仍是他所知的那個婠婠，石之軒也應當是他所認識的那個石之軒。

他們沒有宋缺那麼好運氣，進入了飛升之後的世界，而是來到這個更加危險的長生界世界之中。

不過由此，顧少傷已然確定了，飛升之後世界與長生界世界，他們或許距離不會太遠，甚至，或許在過去，或者在未來，都可能發生過什麼交集。

“您，您.......”

白衣小妖精眸子好似都要流出水來，止不住的心頭激動，說道：“晚輩，曾在祖師閉關之處，見過您的畫像！祖師她，沒有忘記您........”

她的心中幾乎要叫出來了。

她看到顧少傷的第一眼，就已然認出了顧少傷是誰！

她曾在面見祖師之時，見過顧少傷的畫像，而像這樣風采絕世的男子，她雖然只是一見，卻再也不能忘記了！

“婠婠........”

顧少傷眉角微微一動，回想起那個宛如月下精靈一般的白衣少女。

他在大唐世界的最後，可是將那些不安分的女子全都收入宮中當宮女來的。

其中，師妃暄與婠婠，他自然還記得。

“數千年了，還記仇？”

他淡淡笑了笑，山頂之上凝重的氣氛頓時冰消雪融，風雲都好似更加柔和了起來。

妖妖看的清楚，萬里山川之中的一切草木都同時歡呼雀躍，一眾鳥獸盡數輕鳴玩鬧起來。

孔宣兩人心中都升起一抹笑意，被顧少傷的笑容感染了心靈。

“這樣強的心靈.......”

孔宣心中一稟，感受到巨大的壓力。

面前的這個男子只是鬆鬆垮垮的坐在山巔，卻讓他感受到足以鎮壓世界的壓力！

就好似，他比起這方世界都要沉重一般！

他曾見過的准提道人，佛陀，原始，通天，都沒有給過他這樣巨大的壓力。

以他數千年打磨的心靈，居然如此輕易的就被他撼動！

這讓孔宣受到了巨大的壓迫。

妖妖暗暗鬆了口氣，依舊輕柔的說著：“您說笑了，祖師怎麼會記仇呢？”

“或許吧。”

顧少傷無心多談，擺擺手道：“你們這便去吧。”

之前是憤怒主動挑釁，他自然不會遷怒他們。

“您.......”

妖妖還想說什麼，但在顧少傷一擺手之下，瞬間就被一股無法抗拒之力推送出數萬里之外，回到了山巔之上。

以孔宣的修為，也沒有一絲一毫的抵抗力。

“呼！”

山巔之上，孔宣微微吐出一口長氣，身形一動，化作五色神光，包裹着這一座山嶽急速而走。

“妖妖，那，那位前輩與你家祖師相識？”

那青年這時才回過神來，開口問道。

妖妖正在出神之中，聽到這青年的問話，才回過神來：“是，那位前輩，確實與婠婠祖師相識。”

“那位前輩，他是何方神聖？”

那青年問道。

他家老祖乃是當世頂尖強者，即使西方教的半祖准提道人也沒有能將他留下，但是在那位神秘的黑袍青年手中卻毫無反抗之力，他自然心中好奇。

妖妖神情還微微有些恍惚，狀似呢喃一般說道：“那位前輩，乃是當世最強幾人！不弱於我人族三皇五帝的無上人物。”

她雖然認出了顧少傷的身份，但顧少傷沒有說出來，她也不敢擅自透漏，只能隱晦的說出一點來。

“三皇五帝！”

那青年神色駭然，瞠目結舌不已。

三皇五帝，那都是祖神級的無上人物，相傳在上古之前就已然隕滅的人物，那神秘青年居然是這樣的大能？

妖妖看着他面上的驚駭之情，不知為何有些索然無味。

這位曾經在她看來也是一方天驕的青年，此時看來卻太過不堪了。

“他........”

少女眸光微微波動。

良久之後才回過神來，躬身道：“孔前輩，晚輩有要事要趕回天魔宮，還請前輩見諒......”

孔宣沒有回話，五色神光微微一轉，將少女挪移出數萬里之外，放在一處山巔之上。

“武祖顧少傷.......”

白衣少女回首看着遠處早已看不到的地方，心中自語着。

“嘻嘻，祖師知曉了，不知道是什麼心情？”

她心中想着，踩踏虛空，飄然而去。

............

數日之後，妖妖踏過十數座城池，穿過茫茫山林，終於來到了天魔宮的山門之前。

婠婠開創的天魔宮就位於這無盡群山之中。

妖妖踏步而行，走進那仙霧繚繞的靈山之中，只見四周花香鳥語，靈山之上處處飛瀑流泉，仙霧籠罩之中，隱隱有無數亭台樓閣連綿起伏着。

實在是一處鍾天地之靈慧的寶地。

山門之中，一位位少女舞動綾羅，演練天魔宮，身形曼妙，飄然如群仙起舞。

見到妖妖走進來，有一位少女問道：“妖妖師姐，你怎麼回來了？不是去天帝城嗎？”

“路上遇到一些要事，需要求見祖師。”

妖妖隨口說了一句，走進山門之中。

“見祖師？”

那少女微微有些驚訝，還想再問，妖妖的身影已然沒入山門深處。

妖妖沿着陣法的軌跡來到一處大殿之前，那大殿通體青黑之色，莊嚴之中帶着絲絲妖異。

“師尊！妖妖求見！”

妖妖開口，軟軟的聲音傳入大殿之中。

“妖妖？進來吧。”

片刻後，大殿之中才傳來聲音。

妖妖微微躬身，走進大殿。

這座宏大的殿宇內很安靜，香煙裊裊，一絲一縷的飄蕩在大殿之中，朦朦朧朧好似天宮聖地。

妖妖深深吸了一口，頓時感覺體內一片輕鬆，修為有了些許的進展。

這是半神之上的修行者修行所用之青木優曇香，每一寸都價值連城，但在這大殿之中卻數千年不曾斷絕。

大殿正中，一位中年美婦人盤膝而坐，籠罩在裊裊煙氣之中，給人渺渺不可見之感。

“師尊，我想求見祖師。”

妖妖先是施了一禮，才開口道。

“求見祖師？”

那美婦人睜開眼睛，微微皺眉：“祖師處於閉關之中，欲要突破半祖境界，若無要事，不能打擾！有事，說於我便是。”

“妖妖確實有要事，還請師尊通報祖師知曉。”

妖妖微微一頓，還是繼續說道。

“恩？”

美婦人淡淡的看了一眼妖妖，開口道：“才出去幾天就有了小心思，連師尊也不放在眼裡了？”

她的語氣平靜，妖妖卻聽到了絲絲怒氣，再次行了一禮道：“師尊莫惱，弟子說與你聽便是。”

她黑白分明的大眼睛眨巴一下，說道：“事關祖師房中所掛的那一副畫像........”

“行了！”

中年美婦平靜的面色頓時一變，喝止了妖妖接下來的話：“祖師就在山門之後，你自去求見便是。”

她心中震動。

祖師房中只有兩幅畫像，一副是祖師早已逝去的師尊，一位就是那位無上武祖。

祖師的師尊早已逝去數千年，妖妖所說的，定然是事關那位武祖。

她雖是半神，在那位存在的面前不過是螻蟻，哪裡敢主動打聽。

“是，師尊！”

妖妖微微躬身，嘴角微微上揚。

她雖為天魔宮的此代聖女，但是修行之人壽元綿長，多少任聖女到死都還是聖女。

她若是想要更進一步，自然要討祖師的歡心。

“事關那位無上存在，萬萬不可隨意泄露！”

妖妖還沒走出大殿，就聽到自家師尊的囑咐。

“妖妖曉得哩！”

妖妖答應下來，身形飄忽出了大殿，直往山門之後走去。

..........

天魔宮山門之後，是連綿無盡的靈花之海，花海深處，是一座小小的院落。

妖妖來到此處之時，院落的木門正好洞開。

妖妖知曉，祖師已然知道她的到來，面帶一絲恭謹之色，走進院落，進入其中的一間房間之中。

房間並不大，更無一絲特意之處，唯有一股淡淡的清香飄蕩。

一位身着白色羅裙的少女，盤膝坐在正中。

那少女看似二八年華，容姿絕世，閉着眼睛，卻仍美的讓人窒息，縱使妖妖這等絕色，在她面前也好似明月之下的一點燭火，黯然失去了顏色。

“你，見到他了？”

宛如珠落玉盤，泉水叮咚一般的聲音驚醒了妖妖。

“啊，祖師！”

妖妖收回目光，將遇到顧少傷的事情一一說來。

“他，來到武界了........”

少女睜開眼睛，頓時一抹亮光照徹的房間一片銀白之色。

婠婠微微有些恍惚。

似乎又看到了數千年前，那風采絕世，一世稱皇的少年。

來到武界之後，她曾不止一次的聽到他的傳說，但她的修為相差太多，數千年也不能尋到他的蹤跡。

不久前，曾聽說他被異族的無上祖神襲殺在域外虛空，她還心中黯然。

“祖師？”

妖妖閉目了剎那，房間之中，已然不見了祖師的蹤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