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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年初二是個晴朗的天,十里坡處,昨日戰火的硝煙還沒能完全的被風吹散,新一輪的戰火再次在十里坡上緩緩升起。

那些被奉命綁在高台上的大官貴族見此,集體慌亂了神色,在捆綁的木樁上不斷的掙扎着,他們怎麼都無法想象,自己的親人會選擇遺棄自己。

守在十里坡上的宣月淮見此,與李敏達一同聯手再次發兵抵抗起了白國,一時間十里坡再次被廝殺聲所覆蓋。

時值晌午,面對白國一波接着一波不斷朝着十里坡進攻的隊伍,宣月淮,李敏達寡不敵眾,在緊要關頭,宣月淮指使自己的一名親信,快馬加鞭的朝着宣國營地奔馳了而去。

看着已然遠去的快馬,戰場上的李敏滿目的擔憂,“現在宣國主營地只剩下了仙女姐姐,王爺這個時候派人傳話,仙女姐姐還能扔下皇上獨自前來是怎麼地?”

宣月淮不喜言笑,收回目光的同時,對着李敏達勾起唇角,“既然是仙女,就一定會有過人的本事,我們不是都應該相信仙女么?”

李敏達聽此,仰天大笑,面對再次朝着這邊攻過來的白國戰士,與宣月淮背靠背,舉起手中利刃的同時,贊同的點了點頭,“哈哈!對,咱們宣國的仙女那是上天派下來的,一定會將咱們救出水深火熱之中。”

宣月淮聽聞,稍揚眉梢,一腳踹開朝着自己揮刀而來的白國士兵,正要說什麼,卻迎面颳起了一陣風,伴隨着風逝,一股子腥甜的味道吹入了鼻息,宣月淮側頭而看,竟然是李敏達的肩膀上不知何時被人砍傷了一個深可見骨的刀痕。

“敏達……!”宣月淮眼中的笑意隱沒,剩下是清晰可見的擔憂。

“老子沒事!”李敏達面對宣月淮眼中的擔憂,仍舊含痛大笑,緊了緊手中的刀刃,再次朝着白國士兵沖了過去,“一會若是仙女姐姐來了,老子怎麼能在她的面前丟人?”

“敏達……”看着再次被白國士兵淹沒的李敏達,宣月淮只是朝着遠處的天空憂慮望了一眼,便打起了精神也跟在李敏達的身後,朝着白國的士兵沖了過去。

他不知道什麼時候年瑩喜已經強大到成為了他們所有人的信仰,但是很顯然,年瑩喜這個三個字,已經深深的被打上了信任的鋼印。

同一時間,宣國主營地。

算得上是寂靜的軍事營內,年瑩喜無聲的坐在床榻邊上,細心的給仍舊的宣逸寧擦拭着身上再次崩裂加深的傷口。

忽然,兩行的血淚,順着宣逸寧閉目的雙眼之中奪眶而出,帶着一道猩紅色的痕迹,划過了他的面龐,染紅了他的脖頸。

年瑩喜只感覺自己的心臟疼的抽搐,拿着已經消過毒的軟帕輕輕觸碰到了他的眼角,帶着柔軟到如羽毛的力道,一點點擦拭着那刺目的鮮紅,與那已經滲進在脖子裂痕上的血珠。

她以為面對這樣的宣逸寧,她會是害怕的,會是心驚的,可是在面對宣逸寧不停惡化的身體,她發現自己除了那刻骨的心疼之外,再也感受不到其他。

在外屋伺候的芊芊和紫蝶見此,均是紅了眼眶,她們從來沒見過自己的小姐也有這麼安靜的時候,也從來沒想到,她們小姐一旦安靜下來,是如此的讓人心生哀傷。

擦乾淨了奪眶而出的血淚,年瑩喜再次掀開了被子,看着那再次腐爛加深甚至開始流出黃色膿液的無數傷口,是她疼得手尖都跟着顫抖了起來。

下意識的,她抬眼朝着那閉目的男子看了去,他仍舊是平靜而眠,就好像平常到不能再平常那樣,安逸的像是風平浪靜後的某一處陽光,他的唇是紫的,他的眼角是紅的,可饒是如此,他的臉上卻不存在任何痛苦的掙扎。

“宣逸寧……”她一邊擦拭着他身上的數處傷口,一邊喃喃自語,“我真想一刀捅開你的肚子看看你的心是不是用不鏽鋼做的,為何在面對如此讓人觸目驚心的疼痛之下,你這個當事人卻是唯一一個安然入睡的。”

她知道,無論自己現在說什麼,他都是聽不見的,因為稻穀神醫說過,九死一生的毒不但要吞噬掉他身上的皮肉,還會埋沒掉他的神智,這也是現在他為何會一直昏迷不醒的原因。

可是就在她的話音剛落,那泛着青紫的薄唇忽然輕輕的動了動,雖然是輕到了不能再輕,卻仍舊被年瑩喜看進了眼裡。

掉了手中的軟帕,年瑩喜不敢相信的俯下了些許的身子,帶着某種的試探和期待,輕輕的問着,“宣逸寧,你剛剛說什麼?”

“……”無聲,沉默,在兩個人之間化開,經過了漫長的等待,年瑩喜失望的苦澀勾唇,看來是她出現幻覺了,宣逸寧這個時候又怎麼會開口說話?

芊芊和紫蝶見了,無奈又心疼的搖了搖頭,轉身再次打水的打水,收拾屋子的收拾屋子。

“嘖嘖……”一直靠坐在軟榻上的安陽侯倒是沒那麼沉默,見着年瑩喜眼中的那抹失望,帶着些許的笑意開了口,“年瑩喜,本侯知道一個讓死人開口說話的方法,你要不要試試?”

正在營帳里忙活的紫蝶和芊芊一聽,同時莫名的顫抖了一下,有沒有搞錯,現在她們家的小姐就是一顆炸藥好么?安陽侯是閑的發慌了么?這個時候還敢挑釁她們家小姐的隱忍力?

“你閉嘴!”果然,年瑩喜的好脾氣,現在只限於宣逸寧身上,轉頭,看着悠哉的安陽侯,她炸開了毛,“姓白的,說要報仇的也是你,說要不走的也是你,現在你卻這樣沒心沒肺的吃白食,你也不怕噎得慌?”

安陽侯微笑,敲着手中的白玉煙桿,“現在攻打宣國的不過是一群入不得眼的蝦兵蟹將罷了,白帝那隻老狐狸恐怕還要在老窩裡窩上一段時日。”

年瑩喜雙眸瞬時斂緊,“你的意思是……白帝現在不過是讓別人代替他開頭炮,然後等到宣國力不從心的時候,他在一招以白國的名義徹底收了宣國?”

“不然呢?”安陽侯抽了口煙,“白帝一向善於如此,利用別人,達到自己的目的。”

“可是白帝究竟給了他們什麼好處,竟然讓他們可以這樣的為了白國與宣國為敵?”

“這個么,可以是宣國的國庫,或者是宣國的某個城池,再或者是宣國後宮裡的某一個妃嬪。”安陽侯說著,忽然將目光轉到了年瑩喜的身上,“就好像當初本侯用你作為代價……”

“姓白的……!”年瑩喜聽不下去了,果斷打斷,“如果再提以前,你信不信我現在就殺了你給猴看?”

紫蝶和芊芊在一邊聽得心驚膽戰,眼看着年瑩喜身上的怒火升級,頓時朝着營帳的帘子看了去,她們心照不宣的希望,若是這個時候誰能過來傳個話啥的該多好?

然,她們沒想到的是,就在她們共同的期盼下,果然那垂在地面的營帳帘子被人掀了起來。

“皇后娘娘!”嚴淼帶着一身的寒風走進了營帳,直接想都沒想的就朝着屏風處走了去。

年瑩喜怕影響到宣逸寧的安逸,起身的同時順手拉上了宣逸寧身上的棉被,再次看了看他沉靜的睡顏,這才朝着屏風外走了去。

“出了什麼事情?”看着嚴淼一眼的憂慮,滿眼的着急,年瑩喜也是覺得自己的心沉了幾分。

“皇后娘娘,大事不好了,剛剛從十里坡傳來了消息,白國再次對平湖王爺發起了進攻,而且是一次比一次的猛烈,勢要突破十里坡,就算那些個被綁在木樁上的大官貴族如何鬼哭狼嚎都毫無用處,白帝看來是鐵了心,想要一舉攻破十里坡,平湖王爺現在四面楚歌,特派人趕回問皇后娘娘的意思。”

“竟然這麼快么?”年瑩喜鎖緊了眉頭,轉眼朝着安陽侯看了去,“姓白的,你覺得白帝會用什麼作為代價,讓那些個支援的小國連自己家人的性命都不顧了?”

“不好說。”安陽侯慢慢從軟榻上坐起身子,“白帝一向懂得用金銀收買人心,也許白帝是開出了天價,所以這些支援的小國就見錢眼開了,以至於連自己親人的性命都可以拿出來作為犧牲了。”

“是這樣么?”年瑩喜總是感覺這個理由太過為牽強了,畢竟就算是再多的金銀財寶,也是無法買回自己親人性命的吧?

“不然呢?”安陽侯嗤笑出聲,滿眼的譏諷,“年瑩喜,那些小國一直都是白國的俘虜國,每年要面臨著給白國上大規模貢品的,在這種長期的壓榨下,其實白帝不用給他們金銀,想必只要是免了他們今後的貢品,不要是犧牲他們的親人,就是犧牲他們的子女,他們也是會點頭的,反正丟人的又不是他們。”

安陽侯這一番話,年瑩喜不得不說確實是有道理的,她並不是沒有見過這箇舊社會的世態炎涼,在自私與金銀的腐蝕下,那些人做出拋棄妻子的舉動也是理所當然。

只不過,這個丟人……

猛然,年瑩喜的眼前一亮,“嚴淼,準備幾匹快馬,咱們現在就去十里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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