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陽光晃照,樹影斑斑。

“墨修……墨修…”碧荷不知疲憊的一遍又一遍的高呼着墨修的名字,還很青澀的小臉上滿是汗水,微微急喘的呼吸,帶出了她的疲憊不堪。

此時的墨修正坐在一處高樹上喝着悶酒,聽聞着這呼喊自己名字的聲音,只是探了一下餘光,便繼續自顧自的喝了起來。

他怎麼也抹不去殘存在腦海中那狠決的眼神,他試着想用酒精去沖刷,可奈何卻是越喝越清醒。

他不是沒有被人摒棄過,可能就在不久之前的剛剛,宣雨辰對他要比現在的年瑩喜狠得多,因為最起碼年瑩喜只是讓他滾蛋,而不是想要他的命。

可不知為何,他寧願再去嘗試一邊被宣雨辰奪命的身痛,也不願再坐在這裡回想着那無止境的窒息壓迫。

又是一口酒吞咽進喉嚨,墨修對着下面仍舊在尋找自己的碧荷,輕輕的到了一句,“你回吧。”

猛然聽見這個聲音的碧荷驚訝的抬起了雙眸,當她瞧見那在眼光晃照下愈發清冷的身影時,深深的鬆了口氣,“墨修,是小姐派我來找你的,你跟我回去吧,小姐想要見你。”

見他么?墨修凄然勾笑,搖了搖頭,靠在樹梢上閉目小憩了起來,他太過了解年瑩喜,她的性子太過敢愛敢恨,如果她當真想要尋他回去,又怎麼會是派別人前來而不是自己過來?

碧荷見墨修對自己完全無視,氣得站在屬下跺腳,轉眼看了看那粗壯的樹榦,一咬牙的雙手摟住了樹榦,艱難的朝着樹梢爬了上去。

耳聞千里的墨修懶得去打理碧荷,索性轉了自己的身子,將後背扔給了碧荷。

爬到一半的碧荷見了墨修這個架勢,登時氣的哆嗦了起來,一張小臉連累帶氣的憋了個通紅,不妥協的繼續朝着樹上爬。

也不知道是她太過着急去抓墨修,還是她忘記了自己腳下的重量,就在她眼看伸手便能夠到樹梢的時候,忽然腳下一個打滑,瞬間身子便失去了平衡的順着樹榦直直的墜落了下去。

“啊………”碧荷嚇得緊緊閉上了眼睛,等待着那即將襲來的疼痛。

一個黑色的影子,從樹梢飛落而下,風一樣的速度拉住了身子下墜的碧荷,帶着她一起緩且平穩的落在了地上。

預計的疼痛沒有到來,早已經嚇傻的碧荷睜開了眼睛,當她睜眼對視着上那張冰顏時,空腔里的那顆剛剛平穩的下來的心臟,再次的小鹿亂撞了起來。

墨修見碧荷無視,面無表情的鬆開了自己的手,轉身抬腳想要再次飛躍上樹梢,卻感覺自己的袖子一緊。

“墨修…”好不容易抓到她的碧荷怎能看着他再次走了?眼疾手快的拉住了他的袖子,蔓延的懇求,“跟我一同回去吧。”

“你很閑么?”墨修擰起長眉,不耐煩的甩開了袖子上的小手。

“墨修,你這是在和誰鬧脾氣?”碧荷見墨修硬得像是塊石頭,難免也來了火氣,“小姐昨兒個說話是重了一些,可那也是擔心芊芊,如今小姐被安嬪折磨得半死,你就算是再置氣,也要回去看看小姐吧?”

“你說什麼?”墨修猛然回頭,反手握住了碧荷的手,一雙冷漠的眼滿是驚訝的擔憂。

碧荷沒想到墨修會突然如此,一時愣住了神情,呢喃着重複,“我說小姐被安嬪用了私刑,現在……”

沒等碧荷把話說完,墨修便一陣風一樣的消失在了原地。

碧荷從呆愣之中回神,看着空蕩蕩的四周,心中訝然一凜,隨後不敢置信的搖了搖頭,“不可能的,墨修你怎麼會……”

宣國皇宮,鳳棲宮。

年瑩喜頭痛欲裂的看着面前正在給自己削蘋果的小大人,想怒怒不起來,想笑又笑不出來。

“皇嬸嬸,你幹嘛這麼看着我?”平安將手裡削好的蘋果遞給了年瑩喜,笑的很是討喜,“我可是昨兒一夜沒睡,今兒剛剛忙完了慎刑司的事情就過看望你了,難道皇嬸嬸都不感動一下么?”

“如果你不來,我會睡得更香。”年瑩喜狠狠的咬了口手中的蘋果,隨後反應過來了平安的話,又問道,“你去慎刑司做什麼?”

“自然是去審問安嬪了?那個賤人將皇嬸嬸弄成了這般模樣,如若不給她些教訓,豈不是白白便宜了她?”平安說著,眼中莫名閃出了一抹狠厲,不過他說著說著,卻是嘆了口氣,“只不過還沒等審問出什麼,那賤人便咽了氣,真是便宜了她。”

年瑩喜聳人聽聞的看着面前臉蛋和自己巴掌差不多大小的平安,心中難免多了幾分的心疼,才多大的年紀,便有了成年人的狠決,如若是長大了,該怎麼辦是好?

看來宣逸寧是想把平安訓練成為一個能獨當一面的男兒,只不過這麼早便讓他經歷這些,難免是有所殘忍的。

“死了便死了吧,人都死了還追究着那些有什麼味道?”年瑩喜淡淡的微笑,伸手摸了摸平安的發頂。

“皇嬸嬸有所不知,昨兒的事情很是蹊蹺,不過我已經和皇叔叔說過了,只是齊妃的到來還真是讓我詫異,沒想到齊妃一直頂着個潑辣的頭銜,實則心還是很好的。”

齊妃?年瑩喜的目光緊了緊,拉住了平安的手,“齊妃去慎刑司是為了什麼?”

“說是去看安嬪的。”平安說著,脫了鞋子蹭上了年瑩喜的床榻,伸手環抱住了她的腰身,“不過她來的時候安嬪便已經咽氣了,當時齊妃娘娘的表情和皇嬸嬸現在的差不多,除了不敢相信之外,好像還鬆了口氣,不過也許是我感覺錯了吧……”

他說完,不管不顧的將面頰埋在了年瑩喜的腿上,他很久沒感受過這般的溫馨了,他皇嬸嬸身上的味道真好聞,很像他的母妃。

鬆了口氣?年瑩喜回味着平安剛剛的話語,剛剛溫熱的雙手,漸漸的涼卻了下來。

她可不相信齊妃會去主動看望安嬪,不要說是安嬪與齊妃根本沒有過交際,就衝著安嬪以前是禧妃的同僚,齊妃也絕對不會這麼大發慈悲的去看望安嬪。

不過如果平安所說的都是齊妃一個人自言自語的話,那麼齊妃又為什麼會好端端的去慎刑司呢?莫不是安嬪這次的鬧事,根本不像是表面看似的這般簡單?

“皇嬸嬸,如果我再長大一點,一定娶了你過門。”一心窩在年瑩喜身上的平安滿足的輕喃,臉上笑的很是甜膩。

還沒等年瑩喜回應,關合的房門便被人推了開,宣逸寧邁步其中,施施然的道了一聲,“朕不過是晚來了片刻,你便打起你皇嬸嬸的主意了么?”

“皇叔叔來的好不是時候……”平安撅嘴嘟囔了一句,再次將頭埋在了年瑩喜的腰身上,賴着不肯起身。

宣逸寧不語則笑,掀起袍子坐在了床邊,伸手將年瑩喜垂在面頰邊上的碎發捋在了耳後,見着她仍舊在發獃,勾唇淺笑,“這是怎麼了?莫不是太后又來尋你麻煩了么?”

年瑩喜從呆愣之間回身,一把拉住了宣逸寧的袖子,“宣逸寧,安嬪昨兒個到底是怎麼死的?

宣逸寧撫摸在她面頰上的大手一頓,隨後垂眸將平安抱下了床榻,“平安你先退下。”

平安雖然是捨不得年瑩喜,不過見宣逸寧的神色沉了下去,也不敢放肆,點了點頭,趿拉着自己的鞋子,走出了裡屋。

年瑩喜沒料到宣逸寧竟然連平安都支了出去,擰眉看着那被平安帶上的房門,握緊了自己的雙手。

她不知道她究竟是在擔心着什麼,只是心中那種忽隱忽現的預感,讓她莫名的坐立不安。

“看樣子平安是都和你說了。”宣逸寧瞧着她始終不曾完全恢復血色的面頰,淡淡的嘆了口氣,“如果朕告訴你,是有人去了慎刑司殺死了安嬪,你覺得會是誰的所為?”

“你確定一定是有人殺了安嬪么?”年瑩喜轉眼看着他刀削一般的側臉,忽然低低的笑了起來,“宣逸寧,竟然也有人敢在你的地盤上殺人么?”

“朕只是猜測,因為平安說過,安嬪死之前,曾在慎刑司的門外聽見了不尋常的聲響,雖然他出去的時候看見的齊妃,但朕總覺得,這件事情和齊妃沒有關係。”

“所以你覺得是有人趁着平安出去見齊妃的時候,對安嬪下了狠手?”年瑩喜臉上的笑容擴大,帶着心中那個早已存在的疑問,第一次直接而平白的問道,“宣逸寧,齊妃究竟和你是什麼關係?”

到了現在,她根本不認為齊妃只是一個後宮之中的單純妃嬪,刨除去宣逸寧一次又一次的袒護她不說,就宣逸寧對齊妃的那種信任,也是讓她不能不懷疑的,若是不信任的話,他又為何一口咬定齊妃是無辜的,而不會去猜測,會不會是齊妃與那殺死安嬪的兇手串通好了,一個引誘,一個動手?或者肯定,這根本就是齊妃一個人自導自演的殺劇?

一個連睡覺都會帶着警覺的男人,為何偏偏那麼相信一個妃子?如果她沒記錯的話,宣逸寧曾經說過,他的信任是這個世界上最為淺薄的東西。r405