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樣看來，究竟誰才是成功者，誰才是失敗者？”
看着台上仍能勉強支撐的宋三，長青書生雙目茫然，不禁低聲道。
他在靈犀鎮時便和宋三有過交手，而且還在浮板大賽上與其競技過，雖然最終未出結果，但他明顯要略遜一籌。
老實說，待發現宋三被三門拒絕時，他心裡還是有些淡淡的優越感的。
而在進入青雲宗之後，他便憑藉著自己出色的天賦成為了內門弟子，這才有機會隨着門中師兄來此水陸法會見見世面。
而現在，他是真的見到世面了！
“在那之後，宋三到底經歷了怎樣的苦修？究竟是如何能在這短短的一個月內晉陞到這種地步？”
長青書生無論如何也想不通，儒劍書生可是青雲宗年輕一輩的領袖，是能令他高山仰止的存在，宋三到底是怎麼趕上他的？
他當然不會想到，宋三有此成就，除了多了兩根金手指之外，全是通過日夜觀想腦補來的……
而擂台之上，宋三雖然被逼迫得狼狽不堪，卻還未放棄，還在拚命尋找機會反擊！
儒劍書生顯然看出了他的心思，不禁嘴角一勾，浮現冷笑，手中劍勢再度暴漲，直接刺穿了宋三的“天河倒掛”！
在刀刃與劍刃的劇烈摩擦之聲中，儒劍書生的青狐劍筆直前進，勢不可擋！
宋三的刀再架不住他的劍，只能在千鈞一髮之際使了個鐵板橋，令上身後仰，避開劍刺。
長劍的鋒芒幾乎是從他的臉上划過，他心中驚顫，手腳卻是未停，只見他以手撐地，右腳飛踢，一記“流星斬月”便是被他從腳尖踢出，狠狠地斬向儒劍的下巴！
但刀氣飛過，卻只斬破一個幻影。
儒劍書生使了個法術，便是憑空倒立，右臂一收一放，長劍已是從上而下直刺而出！
“噗！”
宋三在緊急時刻想要以懶驢打滾之勢躲開，但他姿勢用老，最終未能及時躲避，被這一劍刺入了左肩。
劍尖入肉些許，便是驟然停住。
儒劍書生倒立空中，巍然不動，勝勢已定。
宋三默默地低頭看向自己左肩上泛開的血跡，心下不禁嘆息，自己的修行果然還是不夠，終究不能如師傅所願，跨越境界戰勝敵人。
但他並未就此認輸，而是盯着儒劍書生，突然開口道：“能再比一場嗎？”
“呵？”儒劍書生滑稽一笑，“你可清楚，如果這是生死之戰，你已經死了。”
“我當然清楚。”宋三說道，“但這不是生死之戰，不是嗎？”
儒劍書生略微一愣，低聲道：“牙尖嘴利。”
但他還是暮然收劍，迅速後退。
只是這次後退，他卻並未落地。
丹境修士已經能凌空虛度，在空中行走如履平地，他在與宋三比斗時一直站在地上，卻是不屑於利用這優勢。
但既然宋三自不量力，還要比上一場，他不介意讓他徹底看清楚丹境和法境之間的巨大差距！
幾息之後，儒劍書生推到了擂台的另一邊，虛空凝立。
宋三則緩緩站起來，爭取時間運轉法力，捋平氣息。
“呼！”
站直身體後，他緩緩吐出一口濁氣，心裡一片透徹。
他已經不是第一次與修士正面交戰，但直到這一次的交戰，他才突然感覺到，自己已經跨越了凡俗武林的極限，成為了一名真正的修士。
而且，原來傳說中能凌空虛度的丹境修士，也就這麼回事！
他並沒有狂妄自大，也不認為自己會是儒劍書生的對手，但他發現自己已經能夠看清楚自己與這儒劍書生相差的距離。
只要能夠看清楚差距的幅度，就能通過努力來彌補。
這世界最可怕的不是差距很大，而是根本看不清楚差距有多大！
感受着久違的戰鬥緊張感，宋三卻是緩緩閉上了眼睛。
無數次的觀想，無數次的腦補，讓他在一閉上眼睛的時候，就能立刻回憶起羅文早在一月前掛入他腦中的那一幅幅畫面。
佛前點燈，刀斬燭火，內中究竟隱藏着怎樣的真理？
就在方才被儒劍書生逼得喘不過氣來的時候，他感覺自己似乎終於捕捉到了！
這一次，他沒有將其放跑，而是牢牢抓住！
再睜開眼時，靜立在虛空之中的儒劍書生在他眼中，已經化為一根蠟燭，而在他的身體之中，則有燭火搖曳。
宋三重新舉刀，刀身上多了被劍刺出的孔，刀刃上多了道被劍磨穿的口子。
但刀就是刀，是陪伴他半生的刀。
“再來！”
他猛然暴喝出聲，依然是先手揮出了一刀。
……
此時此刻，這片小小的擂台已經吸引了不少人的注意。
以法境戰丹境，雖然未能戰而勝之，但能戰鬥到這種程度的修士也着實不多，這場戰鬥值得一看。
當宋三的左肩被劍刺入時，他們原以為這場精彩的戰鬥就要結束了，沒想到還有第二輪！
前一刻，還有人認為主動挑起第二輪戰鬥的宋三是不自量力，但後一刻，當宋三先手揮出第一刀後，所以的觀想卻都變了!
“開始了！”
羅文當然一直在注視着擂台上的戰鬥，他讓宋三上場是有自己的考量，為的就是讓他在這場戰鬥之中尋到突破之機。
至於勝負如何？那是什麼東西？能吃嗎？
就算宋三在這擂台上敗了，只要能有所領悟，那都是大賺特賺，百賺不賠！
現在看來，他的想法沒錯，宋三果然突破了！
沒有生死一線，突然爆種，瀕死反殺，宋三的突破有一個緩慢漸進的過程，而他在這第二輪戰鬥中揮出的第一刀，就將他的領悟完完全全地發揮了出來！
那一瞬間，羅文看着擂台上的宋三，還以為自己看到的是一柄刀，一柄鋒芒畢露的出鞘寶刀！
宋三站在那裡不動，就已經鋒銳不可擋，他揮出的刀，更是爆發出了前所未有的凌冽刀意！
不是刀氣，而是刀意。
他揮出的那一刀中沒有可見的刀氣，只有無形的刀意。
是精神，是意念，是一種純粹到極致的“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