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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眼銃又叫“子母炮”,比火銃短小,射程也不及火銃,百步之外幾乎對目標沒有任何殺傷力。

但在四十步左右的距離內,三眼銃的威力和精度卻比火銃要強得多,目標若是不披甲肯定要被重創。近得三十步內,哪怕目標身披重甲,三眼銃也能輕易的破甲重傷敵人。

早些年,明軍裝備的三眼銃並不多,現在遼東明軍各部卻多配此武器,尤其是騎兵部隊幾乎以此為標配。

概因這三眼銃能迅速擊發三次,打完之後配合戰馬速度,火銃前端的鐵管對敵人的殺傷力也比長矛和大刀要好。

抗金救**的三眼銃並不多,加在一起不過三百餘桿,這些還都是當年李七公子為了“贖身”從蓋、復等州拼湊來的。大抵一桿抵六兩銀子。

魏學文的騎兵大隊是魏公公重點培養的種子,自是在軍械裝備上得到了資源的重點傾斜,整個大隊共配發了300桿。

在之前和金軍的幾次小規模交手中,三眼銃有過實戰,但效果相對而言並不好。原因是雙方參戰兵力過少,使得交戰的明軍沒法使用三眼銃形成強烈的火力壓制。

而且在雙方人數較少的情況下,使用三眼銃的明軍將士要突破至對方五十步距離左右才能發銃,這就讓三眼銃變得跟雞肋一樣可有可無。

與其冒險突近,不若使用長弓,或者直接揮刀劈砍。

今次卻是不同,自組建以來這是騎兵大隊第一次全營出擊,面對的更是擁有兵力優勢的對手,因而早在衝鋒前魏學文就對此戰作了詳細部署。

幾番考慮下,魏學文採用了抵近大規模使用三眼銃,憑藉三眼銃能夠連發三次形成的密集火力穿透對方的防線,進而驅散擊潰金軍的策略。

想要成功實現這一目標,自然意味着在五十步以外,參與進攻的官兵要付出很大的傷亡。

總旗禇得海的陣亡讓魏學文心中很是不好受,這人是飛虎軍出身,從前一直在十三叔身邊當親衛,算起來是皇軍的老人了。沒想到才放出來當了半年不到的總旗官就命喪遼東,實在是叫人唏噓的很。

“打仗就要死人,不死人能叫打仗咧?你要做的就是爭取不死,只要你不死,你就是優秀的將領,將來更能名垂青史,咱老了之後也能指着你們這些晚輩給咱保駕護航咧。”

十三叔的教誨在學文腦海中閃現,他也打響了手中的三眼銃。

“砰”的一聲,四十步開外那個正拉弓瞄着自己的黃牙辮子一下就被打飛,撞倒了後面兩個金兵。

沒有任何甲衣防護的那個黃牙辮子胸口幾乎都被打爛,密密麻麻的彈丸跟附骨之蛆般深深埋在他的身體中。

血水止不住的往外冒着,讓那個黃牙辮子很快就失去了意識。

他最後一眼看到的是本來還在幾十步開外的明軍已經奔到了他面前。

.......

一聲又一聲的銃聲響起,“砰砰”聲中,付出近百傷亡的魏部對金軍開始了反擊。

手持三眼銃的明軍官兵根本不需瞄準,只要將銃口朝向前。黑洞洞的銃口每響一次,硝煙騰起的瞬間便會有一個金兵發出慘叫聲。

這麼近的距離內,莫說是皮甲和綿甲了,就是鐵甲也會被打穿!

只是那麼幾個呼吸的功夫,喜塔臘就好像往地獄走了一遭。

身側原本站成幾排的部下,眨眼間就變得空空落落。至少七八十名士兵被對方的火銃打死打傷。

先前拍主子馬屁的那個戈什哈最是倒霉,他不是被明軍的火銃打死,而是被一個中銃之後失了力道,手抖了一下的傢伙射死。

那枝箭本來是朝前方上空的,天知道怎麼就會飛到自己的脖子上!

倒霉的戈什哈帶着不甘,傻傻的站在那捂着脖子,他不知道自己是應該拔出插在脖子上的箭枝還是不拔。

直到他倒地,他也沒有做出選擇。

明人的火器果然厲害!

昨日第二甲喇沖陣時發生的大爆炸已經讓喜塔臘對明軍的火器留下了極其殘酷的印象,但身邊正在上演的場景讓他本能的加深了這一印象。

伴隨着炸耳的銃聲,一顆顆被明軍好像甩石子般拋進來的怪東西砸在了他四周,到處都是就好像被龍捲風卷上天魚兒落地一般。

喜塔臘甚至都沒看清那些東西是什麼,此物就炸開了。黑煙中,是部下的慘叫,是到處飛濺開的鐵釘和鉛丸。

此物明軍稱為“手雷”,是明軍新近裝備的一種武器。

“手雷”其實就是兵仗局研發的石雷,不過江南製造總局高薪聘請的葡萄牙籍僱傭軍工人員安德烈對石雷進行了一些改進,使得石雷不需要火繩引燃,而是依靠頂部加裝的燧石觸發取代火繩,原理跟江南製造總局正在批量製造的燧發槍一樣。

經過改進的石雷哪怕是個小孩子都可以使用,並且能快速爆炸殺傷敵人,因而得到了魏公公的高度讚賞,親自將這種武器定名為“手雷”,批條子讓鎮守衙門撥款批量生產。

憑藉“手雷”,安德烈領取了萬曆四十三年皇軍科技發明二等獎的獎金,合計約值五千枚西班牙銀元。

據傳,魏公公在所批的條子上還畫了兩樣東西,要製造總局依圖樣製造,強調不要再用以前的陶雷和石雷,而是儘可能的以鐵製為主。

因為“手雷”是三個月前研發出來,沒有經過實戰檢驗,因此配發到抗金救**的數量並不多,屬於“壓箱底”。

現在,卻是盡數用了,再不用的話怕沒機會了。

上百顆手雷的擲入,讓騎兵大隊當面的兩個牛錄金兵很快亂成一團。打完了葯子的明軍則將三眼銃高高舉起,縱馬踏進了死傷一片、亂成一團的金軍防線中。

喜塔臘沒有被手雷炸死,但他害怕了。

先前對明軍的不屑、骨子裡的不服氣、射殺明軍的塊感蕩然無存,取而代之的是恐懼。

誰也沒見過的恐懼!

“撲”的一聲,魏學文縱馬掠過喜塔臘,手中的火銃跟鐵錘似的砸在了喜塔臉腦袋上。

牛錄額真的戰死讓第二牛錄剩餘的幾十名金兵徹底喪了魂魄,他們不約而同的掉頭向後跑去。

另一邊的第三牛錄也被明軍擊破,殘兵瘋了般往後涌去。其餘金軍牛錄雖沒有遭到明軍打擊,但目睹第二和第三牛錄的潰敗,也是人馬不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