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突圍,自然是要趁對方不備一擊而過。

可是蕭伯芝卻派人通知金軍今日突圍,且指明是從南線,這無論從哪個角度看,都顯得他蕭備御特別的無知,或者說特別的自大。

自古以來,目空一切、特別無知的將領通常都沒有好下場。

魏學文卻不這麼看,他認為這位被自家十三叔許了都督前程的蕭大鬍子還是很厲害的。

因為,突圍的方向不是南線,而是西線。

此舉,用他十三叔的話講,叫戰術欺騙。

一夜沒有合眼的鑲白旗主阿拜很快就發現了明軍真正的突圍方向,這讓他有種被欺騙的感覺。

就在一個多時辰前,考慮到索渾對明軍有畏怯,並且第五甲喇並非滿編,缺了留在長甸的兩個牛錄,所以他果斷的聽從多喀納的建議,命令第一甲喇額真固爾托帶着他的殘兵700餘增援了第五甲喇,又命西線的第三甲喇都安超部抽了三個牛錄派給第五甲喇。

這令得南線的第五甲喇擁有了十一個牛錄的實力,僅兵力這一塊就是突圍明軍的近三倍多。

如此厚實的兵力,再加上明軍是突圍,阿拜怎麼也不認為南線會頂不住。

明軍無法突圍,就會陷入進退兩難的境地。

這可比放他們一條路咬着更強。

阿拜很為自己的部署得意,現在,這點藏在心中的得意勁卻是蕩然無存了。

“三阿哥,是西線!”

“明軍果然狡猾!”

“......”

將領們的憤怒聲讓阿拜的臉上有着因為憤怒而導致的漲紅色,他被騙了!

“龍古大,快去!”

多喀納第一個反應過來,顧不得旗主還沒有發號施令,就讓懵着的梅勒章京龍古大趕緊帶人增援西線的都安超,要不然明軍很有可能會衝破第三甲喇。

一想到第三甲喇額真都安超對明朝發自骨子裡的害怕,多喀納不由更是焦慮。

.......

雖說被旗主抽走了所部三個牛錄,都安超卻有着異乎平常的鎮靜,甚至於他還考慮是不是在明軍突圍不順時率領所部搶佔他們的營盤,那樣的話頭功輪不到自己,但怎麼也能從中分杯羹。

該出手時就要出手,身為大金八旗的高級將領,都安超從來不認為自己是害怕明朝,他只是認為對明作戰要謹慎而矣。

可是,旗內總有那麼一些人卻把他視為鼠輩,這讓都安超很是委屈,因而,他需要給自己證明一下。

只是現在,他似乎沒法證明什麼,也鎮靜不了了。

明軍出營之後就直奔他第三甲喇來了,前面的騎兵已經開始加速。

因為明軍的欺騙,第三甲喇所處的西線可是沒有半點防禦準備。面對明軍的突然打擊,都安超甚至都沒有時間組織一兩個牛錄和明軍對沖,以減緩他們的衝鋒速度。

“放箭,放箭!”

都安超氣急敗壞,號角聲和各式旗幟揮動起來。

得到命令的第三甲喇金兵急忙調整開來,最先做好防備的第三和第四兩個牛錄的金兵已經開始張弓搭箭。

明軍的火器是厲害,可女真兒郎擅長的大箭也同樣不差。

“嗖嗖”聲中,金軍防線前射出一輪輪箭雨。

對於擔任全軍突圍前鋒的騎兵大隊而言,他們根本不可能下馬和金兵對射火銃,只能冒着金軍呼嘯而至的箭雨不要命的向前突擊。

在有經驗的軍官指揮下,明軍士兵紛紛伏低,有的則是一邊勒着馬繩,一邊將臨時配發的挨牌擋在身前。更有那馬術高超的直接從側面翻在下面,雙手死死抱着套在馬肚子上的鞍繩。

這些動作都是極度考驗士兵對戰馬控制能力的,也是金軍乃至那些北虜蒙古兵中的高手才會使的動作。

人類在戰爭中學到的經驗,從來都是互相學習的。

眼看着那些明軍越沖越近,後面的步兵隊伍也趕着各式馬車靠了過來,都安超是又急又怒。

他只恨手裡沒有明軍擅使的火炮,要不然炮聲一響,怎麼也能讓那些明軍死傷一片。

.......

衝鋒的明軍騎兵哪怕騎術高超,面對密集的金軍箭雨也不可能毫髮無傷。

金軍使用的弓箭很厲害,只要中箭,身上穿的不是鐵甲的話,那頓時就是“噗哧”一聲沒入體內。

“嗖!”的一聲,一根大箭貼着魏學文的左臉而過,正中其身後親兵胸口,那親兵來不及發出一聲慘叫便往馬下栽去,腿被馬鞍掛着,身體被戰馬帶着向前拖去。

“射,射死這些明蠻子,射,射!…”

第三甲喇雖然因為甲喇額真都安超畏懼明朝的原因,在鑲白旗幾個甲喇中對明軍普遍畏懼,但也不缺乏敢戰的勇士。

“射,射死他們!”

牛錄額真喜塔臘親自拉開大弓,“嗖!”的一聲,羽箭發出尖厲的鳴聲,直直的對着一個手中舉旗的明軍額頭而去。

“撲哧”一聲,那明軍瞪大了右眼,大旗從手中滑落,本能的伸出雙手想去拔箭,可是不等他的雙手抬起,人已經向後倒去。

喜塔臘獰笑起來,他清楚的看到自己這箭一下射中了那明兵的左眼,勁道之大,活生生的連着那明蠻子的眼珠都鑽出了腦後。

“主子好箭術!”

喜塔臘的戈什哈不失時機的拍了聲馬屁。

“小子,好生學着,這大弓可是咱女真人看家的本領,把箭練好了才是真正的女真男人!”

喜塔臘一擊得手,迫不及待拉弓張弦,便要去捕捉下一個短命的明蠻子。

在牛錄額真的鼓舞和剌激下,金兵們也開始興奮起來,努力瞄準那些躲伏的明軍。

一枝枝利箭騰空而去,不時有明軍中箭墜馬。

總旗禇得海耳畔傳來的都是箭嘯聲,在感覺距離差不多了準備翻上來時,心頭卻是不由自主的一緊,抬眼看去,一枝閃着寒光的箭枝已“呼嘯”而來。

“撲哧”一聲,大箭正中他的後背,巨痛之後,禇得海只覺自己的心突然收縮了一下,胸間血氣上涌,一口鮮血從嘴中噴出,“撲通”一聲,整個人重重落地。

戰馬依舊向前衝去,馬上卻再無主人。

能穿鐵甲的自然不是普通小兵,很多金兵將弓箭瞄向了正馳奔的魏學文。很多箭枝都朝這位年輕的將領射了過去,大部分落了空,卻也有一些射中了目標。

只是,那些箭枝落在魏學文身上,卻好像碰到銅牆鐵臂一般被彈開。

全身包裹在鐵甲里的魏學文根本不畏懼任何箭枝,他只死死的勒着戰馬向前衝去。

身邊不時倒下去的士兵讓魏學文骨子裡散發著仇恨。

“放銃!”

冰冷的聲音從面罩後響起,兩名親兵將手中的小旗舉向半空揮了幾下。

瞬間,那些趴伏躲避金軍箭枝的明軍騎兵紛紛伏起,兩百多手中端有三眼銃的士兵將銃口對向了前方正在張弓搭箭的金兵。

而那些沒有三眼銃的士兵則摸出一個個用繩子吊著的怪異東西,在空中使勁揮舞,然後狠狠甩向前方。

那些東西在半空中轉着圓圈,散發著火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