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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底是什麼原因造成西撤八旗集團在落兔嶺遲滯不進並不重要,重要的是這個局面是高瞻遠矚的魏公公早前就料定的。

他老人家在昨天與劉綎的第一次會面時,就斷言奴爾哈赤絕對回不了黑圖阿拉!

事實映證了天賜大璫魏公公的智慧與謀略的卻是舉世無雙的,七旬老將劉綎對此表示認可,監軍文官康應乾等人亦深表贊同。

朝鮮中正師團的旅團長崔容石與其弟崔容柱發出如此感慨:“天使閣下,算無遺策,當世軍神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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落兔嶺以南,遼陽副總兵楊一科也有類似感慨,只是說法不同。

在監軍馬祥德的督促下,此路明軍一反李如柏在時磨磨蹭蹭,拖延進軍的現象,加快速度往黑圖阿拉方向疾行。

行軍途中與從阿布達里崗過來的劉綎部探馬聯繫上,得知劉綎部已經進至阿布達里崗牛毛嶺後,馬祥德心中更是大定,將此消息通傳各部,並命繼續行軍。終於10日進至黑圖阿拉以南地區,並於11日在通往黑圖阿拉的要地小岔溝設伏。

對此,遼陽副總兵楊一科等人表示困惑,認為大軍既已深入建奴腹心地區,要麼便增援劉綎部與建奴主力決戰,要麼就直接攻打黑圖阿拉,徹底端掉建奴老巢。

兩個方案無論選哪一個都對明軍有大利,但監軍卻是一樣不選,反而要在小岔溝設伏,這讓諸將有些無法理解。

最大的擔心就是如果不增援劉綎部,萬一劉綎部敗於建奴主力,那他們在此設伏就毫無意義,甚至弄不好反而會被東邊的建奴主力和西邊的黑圖阿拉建奴合擊。

馬祥德卻堅持就在這小岔溝設伏,並信誓旦旦說東邊的建奴主力一定會大敗,因為提督皇帝親軍太監魏良臣公公已經率軍趕到。

“有魏公公和皇軍將士在,建奴必敗無疑!我部就在他們撤退必經之路設伏,定能殺他們個人仰馬翻!”

監軍大人信心是足,可沒跟魏公公打過交道,也不知道皇軍是個什麼玩意的將領們哪能也跟着信心十足。

鐵嶺參將杜福總原是李如柏的親信,李如柏被殺一事他沒敢出頭,因怕真是聖上旨意誅李如柏。可現在卻是事關大軍成敗得失,他身為參將便有建言之權。

杜福總提出便是真要在小岔溝設伏,也應當派一支兵馬東進,以探明阿布達里崗虛實。

然而,馬祥德卻不聽杜福總等人意見,執意就在小岔溝設伏。說什麼伏擊講的就是隱蔽,動靜越小越好。這要是派兵到阿布達里崗去,不是擺明了告訴建奴西邊他們回去的路上有明軍嗎。

杜福總他們不幹了,嚷嚷着監軍大人這是瞎指揮,要軍中二號人物、遼陽副總兵楊一科據理力駁。

關鍵時候,又是那言稱奉旨誅殺李如柏的廠衛楊寰帶着一幫番子出面,以皇帝中使的名義強行壓制杜福總等人。

杜福總等無奈,只好聽從行事。

馬祥德雖是監軍,但是文官,只定方略卻不知究竟如何部署,他倒也好,知道自己不是指揮打仗的料,便命遼陽副總兵楊一科全權指揮。

在楊一科的部署下,明軍被分成兩路兵馬設伏。

一路由楊一科親自率領、轄游擊尤世功、都司張應昌、中軍招降官李尚仁等部,計有兵馬七千餘,火銃2000桿,炮7門。

另一路由中軍督陣萬人英率領,轄鐵嶺參將杜福總、千總麻進忠等大小將領,計有兵馬一萬出,火銃2200餘桿,炮5門。

楊一科一路兵伏於小岔溝東南,為第一道;萬人英一路兵馬伏於小岔溝西北,為第二道。

部署妥當後,諸將便各自率部行事。

在等了一天後,東邊的阿布達里崗方向傳來人馬聲,當時設伏的明軍各部都很緊張,因為他們此前要麼就沒有和建奴作戰的經驗,要麼就是被建奴嚇的狼狽逃跑過。

尤其是戴罪立功的游擊尤世功,先前李如柏在時,他的武精營被十幾個建奴探馬驚潰,進而導致全軍大亂。

事後統計,死於自家人馬踐踏的竟有上百人,這讓尤世功顏面丟盡。他本就是敗將,從張承蔭往援撫順,結果張承蔭陣亡,他脫歸坐奪職,若非楊鎬將他啟用,怕現在還在瀋陽牢中聽侯朝廷處置。

因此發生那件丟人的事後,尤世功以為李如柏一定會拿他殺雞給猴看,誰想李如柏被皇帝派來的人給殺了。

代行李如柏指揮權的監軍大人又給了他尤世功戴罪立功的機會,這一次他要是還跟上兩回一樣聞奴就潰,堂堂七尺漢子也真是沒臉再回去了。

因此,尤世功把這次出軍時武精營得到的餉銀全拿了出來,重賞之下士氣自然就能恢復。

其餘各部將領們也都用的重賞一招,並與部下們宣稱建奴此是潰兵,根本無須害怕。

如此種種,再有監軍馬祥德親在一線督戰,明軍官兵才能打起精神準備伏擊。

建奴果然來了,前面是大隊騎兵,後面是大隊步卒,遠遠看去,怕是綿延十幾里都不止。

各種旗號都有,還在遠距離的時候看起來人馬洶湧撲來,塵土飛揚,好像殺過來一般。

待得近了,明軍將領和老卒們卻能一眼看出來的建奴果然是敗軍,因為他們連前哨的探馬都沒有撒出來,不管是騎兵還是步兵都在瘋狂急行,行軍隊列也是鬧哄哄的跟趕集似的。

“放炮!”

隨着楊一科一聲令下,第一道伏擊的明軍立時炮聲、銃聲大作。

正疲於往都城撤退的八旗兵不防竟然有明軍在小岔溝設伏,一開始就被打懵了。

都司張應昌、游擊尤世功見伏擊得手,辮子兵大亂,趁勢殺出,辮子兵被殺的丟盔棄甲,四處逃竄。

眼見被伏,己方又一次大亂,在叔叔雅爾哈齊的支持下指揮八旗的代善急令前方兵馬不惜代價擋住明軍。

阿敏和莽古爾泰二人也親率披甲死士奮勇還擊,在回過神來的八旗兵反撲之下,伏擊的明軍弱於搏殺,不得不後撤,只以火銃和弓箭遠射八旗兵。

阿敏和莽古爾泰見明軍後勁不足,都想帶兵衝散這股明軍,但代善卻怕在此地耽擱久了會被後面的魏閹部和劉綎部追上,又怕設伏明軍還有後手,便急令兩個兄弟不要和明軍糾纏,趕緊整頓所部衝過小岔溝。

阿敏和莽古爾泰不敢耽擱,便各率本旗兵與伏擊明軍脫離,但很快就遭到了另外一股明軍的伏擊。

可惜的是,這股明軍雖然兵馬多於第一道伏擊的明軍,但士卒戰鬥力卻不如,導致不僅沒有得創建奴,反而還讓建奴衝垮了幾部。

最終,在丟下三四千具屍體後,代善指揮西撤的八旗兵衝過了小岔溝,一路往西。

此時,天命汗奴爾哈赤已經清醒,但卻中了風,導致嘴巴上揚,歪了。

溝上,眼看着大隊辮子兵從自家眼皮底下一隊隊的衝過,馬祥德也只能直跺腳,除了埋怨朝廷給李如柏拼湊起來這路兵馬實在是太差勁,就只能埋怨老天爺為何不多給他兩天時間。

這樣他就能學皇帝親軍那樣,把這小岔子溝的路給挖斷了!

楊一科、張應昌、萬人英等將領也都覺可惜,然而事已至此也沒有補救的辦法,只能眼睜睜的看着差不多兩三萬辮子兵穿過小岔溝跑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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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十幾里外的落兔嶺,許顯純看着從黑圖阿拉方向過來的十多個建奴探馬翻身下了馬,然後兩人一隊開始搜索起附近的山林。

可能是之前黑圖阿拉開出來的那支建奴兵馬被明軍和葉赫部突襲,聯手全殲的緣故,這一次黑圖阿拉的建奴明顯學聰明了。

不過,許顯純無所謂建奴是否變得聰明,對方越是謹慎就越說明黑圖阿拉沒有多少八旗兵。要不然,何必這麼小心翼翼。

因為趴伏的時間不短,許顯純的嘴巴有些乾渴,但他只是舔了舔乾渴的嘴唇,並沒有去取系在腰上的水袋。

在他四周,幾百名隱蔽的明軍士兵們和他們的長官一樣一動不動,從上空看去,這一片完全就是草地,根本沒有人。

所有的明軍士兵都有樹枝和綠草編織的偽裝衣。

遠處搜索附近的建奴探馬在沒有發現後,又紛紛從林中鑽出繼續上馬往前。隨着探馬的不斷前進,一支約摸有兩千人的建奴騎兵出現在了明軍視線中。

這支建奴的騎兵後面還跟着長長的隊伍,卻是由漢人阿哈組成的運糧隊。

從旗號上看,這支騎兵是是建奴八旗的正白旗,旗主是奴爾哈赤長子禇英,但指揮這支騎兵的並非禇英,而是覺羅、甲喇額真碩弼基。

碩弼基的父親便是奴爾哈赤同父異母的二弟穆爾哈齊。

在幾乎所有的愛新覺羅子弟都隨大伯奴爾哈赤出征後,碩弼基便成了黑圖阿拉城中僅次於太子禇英的第二號宗室人物。

這個身份也使得碩弼基不得不接受大哥禇英給予的任務——為阿布達里崗的八旗主力運去糧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