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跟腦袋相比,腦後的辮子實在是無足輕重。

在魏公公都是大明子民的優待政策下,百分之八十的八旗兵放下了武器,從密林深處走向光明,迎取他們的新生。

連同先期主動出來投降的,約摸有五千餘人,各旗都有,官職最高的是鑲白旗梅勒額真覺羅巴哈那,另有甲喇額真瓜爾佳官柱、烏喇納喇氏長柱,牛錄額真七人。

此外有500多漢軍,皆是李永芳和佟養性所領,多是在撫順降金的明軍將士。

不過有百分之二十的八旗兵,約摸不到千人仍潛藏在明軍難以搜捕的地方,這些八旗兵要麼以為他們所藏之處十分隱秘,明軍根本不可能找到他們,要麼就是在伺機潛逃。

這其中就有十二阿哥、鑲白旗主阿濟格,還有西屋裡額駙佟養性以及主動回頭尋找十二阿哥的一等侍衛大臣拜蘭,“四大臣”之一的額亦都幼子遏必隆,奴爾哈赤四弟巴雅喇之子錫翰、五弟穆爾哈齊之子薩哈廉、碩弼基等八旗貴族20餘人。

拜蘭是在亂軍之中找到阿濟格的,當時阿濟格的座騎被明軍火銃打傷,侍衛親兵們便背着十二阿哥隨人群跑。

可當時陷於崩潰的八旗兵們根本是沒有章程的跑,一窩蜂的跑,很多人都不知道是往哪個方向。

失去方向的拜蘭也跑錯了,等他反應過來時,他和阿濟格等人已經落在明軍包圍圈中了。

幸運的是,他們遇到了同樣在尋找出路的西屋裡額駙佟養性一行,之後兩方人馬匯聚成一處,這樣人手多了些後能相互照應。

因天已大亮,追擊的明軍開始回撤,封鎖了阿布達里崗往西通道沙嶺,拜蘭和佟養性他們沒有辦法闖過沙嶺,只得在牛毛嶺北側的林中藏身。

拜蘭估摸着明軍剛經惡戰,一時半會也騰不出手來搜山,而汗王雖然帶兵往西邊退去,但肯定不會拋棄他們不管,所以他們只要先避過明軍的搜捕就能等待汗王調派兵馬回來援救。

只是,從上午等到下午,也沒見沙嶺那邊再次響起喊殺聲。而明軍則開始派人搜山,並且有大量的女真奸充為幫凶,幫助明軍勸降林中的八旗。

遠遠望見有很多八旗兵從林中走出向明軍投降,其中不乏有各旗的將領,阿濟格這一幫人瞧着心裡都不是滋味,目光既是痛恨也是無奈。

拜蘭肯定不會投降,他此時並不知道錫翰、薩哈廉、碩弼基等覺羅同他們一樣都被明軍所困,只是鐵了心的要護十二阿哥到底。

然而,他是這麼想,有人不這麼想。

這個人就是西屋裡額駙佟養性。

拜蘭沒有懷疑過佟養性,因為汗王對他真的是很好,將陣亡的三阿哥阿拜才9歲的女兒嫁給對方為妻。

只是拜蘭卻忽略了一個很關鍵的細節,那就是佟養性在替明朝當細作之前,一直乾的是行商的買賣。

商人,是逐利的。

於是,在發現被明軍圍死且無吃無喝的佟養性在經過天人交戰之後,打起了小算盤。

但他一直沒有行動,直到天黑之後。

在拜蘭和阿濟格及那幫擺牙喇親兵因為實在撐不住倒頭睡下後,先前自請帶着漢軍守夜的佟養性發難了。

佟養性的人殺死了熟睡中的擺牙喇親兵,然後將拜蘭和十二阿哥捆得結結實實,點起火把高聲叫喊着出林向明軍投降。

正在魏老九服侍下泡熱水洗腳的魏公公聽說一個叫佟養性的傢伙,綁了老奴十二子阿濟格,還有什麼侍衛大臣拜蘭出來投降後,公公當時還愣了一下,然後一腳踢翻洗腳盆,咧着嘴讓老九趕緊把人帶來叫他瞧瞧。

被帶到公公面前的阿濟格和拜蘭嘴裡塞着布團,因為他們一路都在惡毒的詛咒叫罵佟養性。

劉綎之子劉招孫和監軍康應干聽說逮到了的建奴大人物,也都趕了過來想知道是什麼人。

一看是個白髮老頭和一個才十二三歲的小建奴崽子,眾人頓時覺得沒意思。

可魏公公覺得有意思,叫人取出阿濟格和拜蘭嘴裡的布團,仔細打量着他二人。

阿濟格到這會已經是嚇的腿肚子都哆嗦了,連罵人的膽子都沒了,畢竟是個少年。

拜蘭還算鎮定,將自己的名頭一報然後擺出個英雄好漢的樣子,說什麼要殺要剮之類的話。

“拖出去,砍了。”

魏公公辦事也是利索,直接滿足了拜蘭的要求。然後看向阿濟格,想了想道:“放心,咱家不殺你,”

阿濟格是有漢人師傅教授的,所以聽得懂漢話,一聽對面的明官不殺自己,下意識的就鬆了口氣。

魏公公說話算話,他不但不殺阿濟格,還要專人將這個小阿哥押解去瀋陽,然後在那裡等些日子再與他的另外幾個兄弟、叔伯們一起去北京午門見見世面。

二十年前,有一幫日本人在那裡可是開了眼界的。

“你就是佟養性?”

魏公公的目光從阿濟格身上移到了有點忐忑,有點緊張,有點慶幸的佟養性臉上。

“奴才是佟養***才早前...”

佟養性正準備陳述一下自己過去不光彩的簡歷是有多麼的無奈和被迫時,魏公公卻直接抬手打斷了他,然後“嗯”了一聲大手一揮:“把這人拖出去砍了。”

當下就有兩名親衛上前架起佟養性就要往外拖,佟養性嚇的臉都綠了,然後大聲叫喊起來:“大明皇帝旨意,擒斬建州八大貝勒者賞銀兩千兩,升指揮使!如李永芳、佟養性等叛將,若能俘獻奴爾哈赤,可以免死!可以免死!”

這兩句話,他喊了足有十數遍,字字清晰,想來是來的路上早背熟了的,又或許正是這道大明皇帝的旨意讓他對阿濟格下了毒手。

“皇帝旨意?”

魏公公“咦”了一聲,扭頭問身邊的劉綎監軍康應干,“康大人,有這回事?”

康應干微微沉吟,然後道:“魏公公,陛下旨意確有如此條文。”

“噢。”

魏公公點了點頭,臉上有些犯難,老丈人的聖旨說可以免死,叫他這做女婿的有點不好弄了。

見狀,佟養性求生之心更烈,哀聲叫道:“只要公公能免我一死,我佟養性下半輩子為公公做牛做馬,願為公公做牛做馬!”

聞言,魏公公再次轉身看向佟養性,輕笑一聲:“你真是這麼想?不是為了活命誆騙咱吧?”

“奴纔此言絕對真心!”

佟養性“撲通”一聲跪在地上連磕幾個響頭。

“真心?”

魏公公盯着佟養性看了怕有七八個呼吸時間,然後隨口吩咐一邊的魏老九:“你把他心挖來咱瞧瞧,是真還是假。”

“是,公公!”

魏老九冷笑一聲,拔出匕首就走了上去。

“啊?不!”

佟養性驚恐交加,拚命想掙脫,可身子哪裡能動彈。

撕心裂肺的慘叫聲中,冒着熱氣還在跳動的西屋裡額駙的心臟被捧到了魏公公面前。

“瞧着倒是一顆黑心,”

魏公公白帕捂鼻,連連擺手:“拿走拿走。”

康應乾等人看的是目瞪口呆,饒是劉招孫殺敵無數,也叫這場面看得毛骨聳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