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蘇揚抬頭望向南宮毅然,能夠明白他此刻心中的想法。

最終他嘆了口氣,說道:“我確實沒有理由揭穿你的殺人計劃,但想來你也不會完全相信,所以我也不會做什麼承諾。你只需要告訴我,你為什麼要殺人,如此一來,我才能確定,是不是要當做自己從來沒有到過這南清巷。”

南宮毅然沉默,事情到了這個地步,蘇揚若是不走,他顯然什麼也做不了。

甚至有可能出師未捷身先死。

他也算是與蘇揚有過幾次交談,可單憑几次交談,根本無法看透一個人。

這是隱藏在他心中太久的秘密,他不願意與別人分享。

但等他看到蘇揚的眼神時,卻是怔住了,因為那是很真誠的一雙眼睛,這是一個值得信任的人。

信任這個詞,亦是很玄妙的,尤其在這樣的一個世界中,信任便幾乎是雞肋。

但若能夠找到一個可以相互信任的人,不也是人生一大幸事么?

是否要選擇信任,南宮毅然並沒有猶豫太久。

因為他現在也已經別無選擇。

兩人坐在過廊下,南清巷寂靜異常,連一聲狗吠都聽不見。

只有一絲絲溫風穿過過廊,拂過兩人的身子。

“我家曾是貴族,我爺爺是當朝大學士,但因為年邁,而告老還鄉。那個時候,當今陛下還正值壯年,也就在兩年前,一場噩耗,降臨在我南宮府......”

聽着南宮毅然的話,蘇揚默然不語。

“身為侍御史的沈玉堂,卻勾結山匪,任由他們在東寧城燒殺擄掠,只因我南宮府抵抗山匪,他們便痛下殺手。”

南宮毅然雙拳緊握,那一卷書都被攥的折皺起來,他每天看書平靜心情,但此刻再度談及那件事情,彷彿一切都歷歷在目。

妹妹被山匪羞辱,她身體不好,本就活不到成年,卻還要遭受到這般屈辱,南宮毅然心中的恨意,彷彿要將整個天地都灌滿。

縱然只是聽客的蘇揚,也是被這種情緒所觸動,他甚至能夠從那話語中,感受到當時的一幕。

那原本美好的家,變成一片血海,家人們在哀嚎,整個天際都變成一片血色......

這不僅讓他回憶起了,心魔劫現的時刻,景王府和蘇府被屠戮,家人們反覆在慘死在眼前的一幕。

一遍,一遍,又一遍......他們被複活,又再度被殺死,循環往複。

那像是一根根刺,扎在蘇揚的心中。

他已然麻木。

再也感受不到絲毫痛苦。

但南宮毅然的話,再度勾起了他心中深埋的痛。

“所以,那戶人家的主人,就是沈玉堂。”蘇揚的陰戾目光,望向那拐角處家門緊閉的府宅。

“沈玉堂的家在東寧城,但他在都城也有一座府宅,同時,也還有一個女人待在這裡。”南宮毅然低聲說道。

“原來是qíngfù在都城,既然他兩年都沒有出現在都城,為何今日突然回來了?”

“因為三皇子回來了,他需要戰隊,或者說,需要找一個靠山。”

“他是三皇子的人?”蘇揚眉頭微蹙。

“可能是,也可能不是。雖然我不認識那個三皇子,但他十五年前便離開了都城,也從未去過東寧城,二者應該是沒什麼關聯的。”

蘇揚不再說話,不管這沈玉堂是不是三皇子元集的人,他都已經動了殺念。

現在看來,沈玉堂應該只是想到都城看看局勢,然後決定要投靠哪一方,目前還不屬於元集的人。

蘇揚自認不習慣多管閑事,但聽到南宮毅然的遭遇,他心中有念,便不會將這念頭扼殺。

一切順其自然,本心想要讓他這麼做,那他便會這麼做,不存在任何外在因素。

“將你的計劃全部告訴我吧,你一個人很難成事,我可以幫你。”

南宮毅然詫異的望向蘇揚,沉聲說道:“這本不關你的事,你能夠當做從未來過南清巷,從未見過我,便是對我有恩了。更何況,這是我自己的事情,我不想要欠別人的,與你碰見,實屬意外,我不會推卸。但殺沈玉堂一事,我會自己來。”

蘇揚嚴肅的看着他,用一種不容置疑的口氣,道:“我說過了,我要幫你,你便不能拒絕!”

......

洛陽城某一條街的某一處臨湖小築,晨光依舊未至,湖畔的視野依然黑暗,只有水波映着不知何家的燈火,泛着些微的幽光。

元娣公主下得馬車,走到臨湖小筑前方,隔着疏離的竹牆,看着院內石階下那坐着的一道身影,微一停頓,然後推門而入。

那端坐石階上,閉目養神的男子,眼眸微顫,忽然睜開,望着推門而入的人,他立即起身,深施一禮,道:“殿下。”

元娣公主淡漠的看了他一眼,清冷的聲音傳出:“你不僅擅長殺人,更擅長隱藏,我有一個任務要交給你。希望你能夠將功補過。”

“屬下定不負使命,完成任務,斷不會再讓殿下失望。”曲非單膝下跪,沉聲說道。

“這次不是讓你殺人,而是讓你潛伏,洛陽城沒人知道你的存在,但你的過去,卻有很多人知道。相信現在,很多人都缺你這樣的人。”

曲非眼眸微顫,腦袋再度低下,沉聲說道:“殿下放心,我的生命是屬於殿下的。”

......

伴着一道吱呀聲,房門緩緩開啟。清麗的陽光,從院外灑進室內,照亮了所有角落,亦照亮了沈玉堂那瘦弱的臉龐。

身側美婦輕輕攙着沈玉堂的手腕,抬着美眸,望着他,輕聲說道:“你已三年沒有回來,你可知,我有多麼想念你。”

沈玉堂眸中湧現一抹柔情,輕輕拍了拍美婦的小手,說道:“委屈你了,你放心,我很快便會長住洛陽,到那時,我會永遠陪伴在你身邊,寸步不離。”

兩人走出房間,那美婦如風拂弱柳一般緩步前行,頭髮插着的名貴金簪和身上的環佩叮噹作響,甚為好聽。

庭院里樹影斑駁,草坪間有十餘株兩人合圍才能抱住的大樹,石徑兩側沒有任何僕役婢女的身影,遠處

隱隱可以看到數人持刀站着,靜寂的氣氛里充滿了肅殺的感覺,就像那些直挺挺向著天空的樹木,又像是花廳里四處陳列着的寒冷兵器。

沈玉堂望着眼前一切,深深嘆了口氣,說道:“我年紀已然不小了,卻只是一個小小的侍御史,若不能得到更大的權利,便狗屁不是。三皇子重回都城,大魏勢必變天,若我能做些什麼,身份也必定會跟着水漲船高。”

這間宅子向來安靜,從未有什麼客人,但隨着沈玉堂回到這裡,此間的氣氛便顯得壓抑起來,那些院牆外吹來的熱風,彷彿都要被凍凝一般。

美婦站定腳步,望着自家老爺走出家門,眸中滿是一種期許和緊張。

沈玉堂穿過庭院,來到門口,停下腳步,望着站在一側的數名持刀護衛,雙眉緊蹙。

他走上停在門口的馬車,那些護衛立刻護佑在兩側,有小廝揚起長鞭,馬車緩緩搖行。

在這附近,有着兩道身影,一直在注視着。

一人着白衫,左手中拿着一卷書籍,另一人着黑衫,背靠牆壁,眸子冰冷。

“他應該是認識你的吧?”

南宮毅然點點頭,說道:“我在東寧城有第一才子的稱號,再加上我爺爺是大學士,自然多次見過沈玉堂。”

“你的計劃雖然很好,可你一個人卻很難執行。有我幫你就不同了,既然要暗中做掉他,又要不留痕迹,我們當然不能魯莽出手,必須等待一個最佳時機。”蘇揚輕聲說道。

“你打算怎麼做?”南宮毅然微微蹙眉,看向蘇揚。

“明修棧道,暗度陳倉。”蘇揚撇嘴一笑,說道:“就讓我先去會會他,若輕易將其殺死,豈非便宜了他?”

沈玉堂的目的地正是三皇子的府宅。

因為三皇子住在宮外,他這小小的侍御史便很輕易就能見到了。

他倒並非是直接去投靠三皇子,今日只是試探,想要看看三皇子的態度,他又有幾分勝算。

見過三皇子後,他當然會想辦法再跟太子殿下見一面。

這純屬便是牆頭草的作為,哪一方強,他便站在哪一邊。

但只是區區一個侍御史的話,其實對於太子元溪和三皇子元集來說,都是無關緊要的角色。

沈玉堂自然也不會單純的認為,他的身份能夠得到三皇子或是太子任何一方的接見。

但他卻有這個信心。

因為他不僅僅是侍御史,還是一名強大的修行者。

這一點,或許有很多人都不知道。

正因如此,他才不滿意這侍御史的職位,他想要往更高處爬。

因為魏帝知道這一點,所以沈玉堂才想不明白,為何陛下沒有給他一個更好的職位。

既然陛下不給,那他只能自己去爭取。

想要連通上級,金錢是必不可少的,所以多年來,他也是想盡辦法,囊括了大批財路。

這才有了今日回到洛陽城的一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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