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群峰最高處,雲霧還在繚繞,只是暮色將至,層疊的座座峰頭便彷彿燃燒了起來。

那一隻很白的手,即將落在蘇揚的身。

在這一剎那,蘇揚後背的衣衫瞬間鼓起,他後背的肌膚里發出無數細微的聲音,像很多個皮筏在漏氣。

黑色錦袍亮了起來,射出無數道光線,每一道光線里,都流散出強勁的氣流,每一束氣流里,都蘊含著精純明凈的靈息。

若是修為低微的修行者見此一幕,定會嚇得臉色慘白。

因為這是屬於絕對強者的無能量,舉手投足,都有可能瞬間收割掉一條人命。

蘇揚此刻的神情卻十分平靜,那迎面而來的壓迫感,讓他深刻的明白,隕天王的修為,絕對已經超過了半步問神的極限。

然而,半步問神卻是修行者最大的難關,因為它是四星升至五星的過渡。

縱然是一個修行才,短短二十年便達到半步問神的境界,但也有可能此止步數十年,甚至百年。

修行到半步問神的層面,對於真正的天才而言,或許並不需要太長的時間,可是從半步升至真正的問神,卻是難如青天。

哪怕只是半步之遙,這半步也有可能會花費數十年才能邁過去。

隕天王顯然已經在半步問神的境界待了很久了,他本身也是一個修行資質極高的人,在三十歲之前問鼎半步,而又過了三十年,他依舊還在半步境界。

這不是說他的資質太差,而是想要突破問神境界實在太難。

但這數十年的靜止也並非毫無用處,因為他可以更好的沉澱自己,無時無刻不再為了突破瓶頸而做準備。

所以在半步問神這個層面,實力劃分跨越的也很玄妙。

算是同境界,也有可能擁有着巨大的差距。

隕天王已經無限於接近問神境界,問神的第一階段坐照境,同樣也只是一個過渡期,在本質並沒有太大的差別,所以是最容易被越境挑戰的。

若非是突破至神台境,其實在坐照境的問神境界強者,亦有很大的幾率會被半步問神所斬殺。

隕天王便有斬殺坐照境強者的實力,但至於他的極限是在坐照初境還是坐照境,不得而知了。

但蘇揚很確信的是,自己的極限是在坐照境,只要隕天王沒有跨過這道界限,那他便不可能殺得了自己。

隕天王默默的注視着蘇揚,緩緩出聲道:“你的經脈有損傷,若想要繼續修行,壽命必定會大減,你能夠修行到半步問神的層面,又有多少年可活呢?”

他頓了頓,搖了搖頭,冷漠地說道:“但你現在應該明白,置之死地之後,生或死,又豈是你所能決定?”

蘇揚是經脈盡碎之後,才又重新開始修行的,但隕天王並不知道這一點,因為現在的蘇揚體內,已經有完好的十數條經脈。

只要有被開通的經脈,那便能夠修行,但必然不可能走得太遠,若想要逆天行事,壽命必然會大減,此乃常識。

這種修行是用自己的壽命來換取的,可謂得不償失,因為這種修行,永遠也不可能邁入問神境界。

在隕天王看來,蘇揚便是這般愚蠢的一個人。

可是若讓他知道真正的情況,也許他淡定不能了。

他現在只是根據蘇揚的情況,實事求是。

說實話,他是有些意外的,若不是今天接觸到了蘇揚,他也不會相信,原來蘇揚體內的經脈竟然殘破到了這種程度。

雖然他的經脈並沒有盡斷,依舊可以修行,但勢必區別於尋常修行者,他是難以跟腳步的。

但意外的是,蘇揚竟是修行到了半步問神的境界,足可見他天賦異稟。

可這種消耗壽命來修行的方法,實在愚蠢至極,無疑是自殺式的行為。

所以隕天王有些失望,他發現自己可能太高估這個蘇揚了。

這只是一個將死之人。

若早知如此,隕天王可能會做出完全不同的決定。

那是不派出聶飛長老,也要嚴令禁止猊天王在南境懸賞蘇揚,因為,算他們什麼都不做,蘇揚很快也會死。

可因為事先不知道這一點,所以現在蘇揚殺了天王宗,更是令得天王宗傷亡慘重。

這原本是可以避免的。

但現在計較這些已經完全沒用了。

雖然在隕天王看來,蘇揚並沒有剩下多少壽命,但他也必須得親手將之斬殺。

如果蘇揚是一個天賦異稟的人,也許他背後的確可能會有高人,可是蘇揚只是愚蠢之輩,那麼問神境界的強者便不可能看得他,又有誰會護佑他?

修行界是很現實的,亦是很殘酷的,若是沒有利用價值,沒有人會為了一個將死之人而浪費自己的時間。

隕天王能夠猜想到,當初蘇揚斬殺聶飛時,只有天武境品的修為,但他很可能再度燃燒了自己的壽命,強行提高了修為。

那只是一個意外,聶飛有些太倒霉了。

隕天王不由得在心裡默哀了片刻。

認定了這一點後,他連跟蘇揚多說一句話的想法都沒有了,因為不值當。

那探出去的手,終是要觸及在蘇揚身。

下一刻,蘇揚便會化為塵埃。

然而,他的手卻沒有真正碰到蘇揚。

蘇揚並沒有動作,或許有,因為他手多了一柄劍,但他還未來得及做出其他動作,卻有人擋在了他面前,更是抓住了隕天王的手腕。

隕天王不由微微挑起眉頭。

蘇揚也是詫異的望向自己身側。

張之羽抿嘴輕笑,道:“如先前說的那樣,這個人交給我,你繼續登山吧。”

蘇揚沉默了片刻,沒有拒絕,看了柳思璇一眼,兩人便繞開張之羽和隕天王,朝着山行去。

隕天王自然不可能眼睜睜看着他們離開,當即便要一掌拍過去。

但張之羽再度攔在了他面前,橫劍於胸,戰意在這一刻有所沸騰。

隕天王蹙起眉頭,略顯意外的打量着張之羽,他的心頭有了一絲凝重。

張之羽神情不變,只是摩擦着自己手的劍,輕聲呢喃着:“輕雪啊輕雪,又到了你出鞘的時候。”

輕雪在微微顫動,那似是在回應自己的主人。

鏗的一聲輕響,劍身離鞘而出,似是有着山河崩裂之勢。

這是屬於公子羽的劍,自當天下無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