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蘇揚已經走到了廢墟前,他的臉色有些蒼白,但他的生命力卻很旺盛。

與之恰恰相反。

墮天王渾身透着一股死寂之色,他清晰的感覺到意識海中靈息流逝的感覺,同時還伴隨着他生命的流失。

此刻除了絕望,他再也沒有第二種情緒。

蘇揚居然勝了?

居然在正面戰鬥里擊敗了神台境界的天王宗主?!

隕天王無法去相信眼前所看到的。

張之羽手搖摺扇,微微挑眉,對於此間事,貌似也很好奇。

在之前,他感受到了一股極強大的力量,他不知道那是什麼,但卻明白應該是跟蘇揚有關。

他覺得此處除了蘇揚和墮天王之外,應該還有第三個人才對,但他卻並未發現這樣一個人。

隕天王的眼中忽然閃過一抹厲色。

雖然直到現在他都沒有想明白究竟發生了什麼,但他有理由去相信,蘇揚應該已經快要不行了,應該也沒有繼續戰鬥的能力,所以他想搏一把。

他的右手在寒風裡提起,緊握着一柄斷劍,隨時可以準備進行偷襲。

就在這個時候,蘇揚轉頭望了他一眼。

眼光落下,意念落下,心神微動。

白玉廣場的廢墟上方,原本還算明亮的天際,突然暗沉了下來,像是黑夜提前到來。

夜穹里同時響起一陣陣凄厲的劍嘯,緊接着,一道劍光自天而落。

森然的劍意籠罩了場間。

劍嘯不聞,隨之響起的是很輕微的穿透聲,就像布片被捅破。

隕天王低頭望去,只見自己的胸口出現了一個血洞。

他抬起頭來,有些茫然地看了蘇揚一眼,然後身軀驟然倒下。

那道劍光穿過隕天王的身體,在白玉廣場間一個飛旋,然後回歸到蘇揚的劍鞘里。

張之羽望着隕天王那死不瞑目的屍體,緩緩搖了搖頭。

也許到現在,隕天王也不明白到底怎麼回事。

但他已經不需要明白了,世間之事也自此再與他無關。

碧藍的天空里忽然出現很多陰雲,雷電轟鳴而作,卻沒有雨水落下。

黑夜似乎真的降臨。

距離傍晚黃昏,應還有三四個時辰才是,但現在,貌似沒有人在意這一點。

蘇揚靜靜地望着廢墟里躺着的墮天王。

他現在還沒有徹底斷氣。

但很快了。

蘇揚沒再動手,只是看着墮天王慢慢乾癟下去的身體,那難以控制的劇烈顫抖起來的身體。

那是在他生命最後的時刻,他發現蘇揚原本平靜的眼神,變得不平靜起來,變得很複雜,有冷漠,有憤怒,還有希望。

多種情緒混合在一起,讓晶瑩剔透的寶石一般的瞳孔也變得渾濁起來。

這些情緒稍顯既隱,當墮天王睜大眼睛想要看清楚的時候,發現只有死寂的黑暗。

......

提前降臨的黑夜,似乎正預示着天王宗的隕落。

此等大魏的豪強宗派,自此便消逝於人世間。

只是七個人的出現,天王宗熱鬧了幾天幾夜,便就此凋零。

這一場慘烈的戰鬥,也許並沒有多少人看到,但似乎所有人都看到了。

在這黑夜到來的那一刻,大魏王朝內,有不少的大能人物都有所察覺,然後將目光望向了同一個方位。

大魏的天變了。

蘇揚的背後有溫老。

這是在谷德身死的那一刻,大魏的修行者都知道的事情。

所以對於天王宗的隕落,他們皆保持了沉默,甚至有不少人還暗自竊喜。

因為天王宗的滅亡,預示着他們有了機會,有了使宗門變得更強的機會。

蘇揚並未在此久留,回頭望了張之羽一眼,道:“你自己隨便吧,想拿什麼拿什麼。”

張之羽看着蘇揚下山的背影,神情略有些凝重。

但這份凝重並未持續太久,他便歡天喜地的去搜刮天王宗的資源了。

天王宗的人當然沒有死絕,餘下的也不過都是一些不過納界境的普通弟子,根本構不成什麼威脅。

蘇揚下山的速度很快,因為他很擔心徐淖。

最終,他來到了徐淖自峰頂跌落的山腳下,他在這裡看到了柳思璇等人。

風天星看了蘇揚一眼,神情有些不自然。

他們已經將可觀的範圍搜尋了一個遍,根本沒有發現徐淖的蹤跡。

蘇揚微微蹙眉,道:“不見蹤跡,說明他可能還活着,加大搜索範圍,一定要找到他。”

沒有屍體,當然無法確定他已經死了。

而且像徐淖這般妖孽之人,也斷然不會那麼容易死掉。

風天星和葉安南他們已經身疲力竭,但他們並未多言,而是卯足了力氣,哪怕是相互攙扶,也在四處搜尋着徐淖的身影。

蘇揚和柳思璇朝着更遠的地方搜索過去。

隨着時間緩慢的流逝。

天際已經完全暗沉下來,一輪明月懸掛,星光點點,群峰之下,一片寂靜。

很長時間過去了,那些天王宗餘下的普通弟子都已經逃光了,蘇揚等人亦是沒有心情理會他們。

張之羽也從天王峰頂下來。

夜空即將泛起魚肚白。

他們找遍了所有能找的地方,依舊未尋到徐淖的蹤跡。

按照他跌落的方位來看,不可能距離這裡太遠,但如果不見蹤影,他又會去哪了呢?

“找不到也是好事,至少證明他可能還活着。”張之羽此刻說道。

“縱然活着,恐怕也是半殘,他根本沒有能力離開這裡。”風天星臉色慘白無比。

也許是跟徐淖有過約定,二者曾經那一戰也打得很痛快,所以風天星不希望徐淖有事。

“此地並無異獸出沒的跡象......”葉安南默默說道。

眾人保持沉默。

他們皆明白葉安南的意思,沒有異獸出沒的跡象,便說明徐淖不是被異獸吃掉了。

但他究竟在哪呢?

......

在天王宗隕落的這一夜裡,距離有近萬里之遙的靈州地界的大衍山門處,同樣也有一件大事在發生着。

大衍宗主身死,整個大衍門陷入動蕩之中。

在晁左長老和紀丹萱回來後,便重整山門,穩定人心。

此一事耗費了很多天,但終究是讓得大衍門恢復了平靜。

國不可一日無君,家不可一日無主。

大衍門想要真正恢復平靜,從而不被打擊擊倒,那麼便需要儘快推崇一位新宗主。

而這個重任,顯然便會落在紀丹萱的身上。

晁左長老一力贊成。

但大衍門內,似乎還有不少存在反對的聲音。

紀丹萱太年輕了,而且太傲,誠然,她的確是一個絕世的修行天才,可若讓她掌管整個大衍門,許多人都認為不妥。

當然,這或許也只是借口,他們心中真正的想法,也只有他們自己知道。

然而,紀丹萱本身也的確沒有繼任宗主的意思,因為這在她看來,是很麻煩的一件事情,更會耽誤她的修行。

可為了不讓大衍門因此一蹶不振,甚至被其他宗門打壓,晁左長老極力勸阻紀丹萱繼任新宗主。

至於那些反對的聲音,晁左長老也會去解決。

可是隨之而來的反對聲音似乎更強烈了。

“紀丹萱雖然是我大衍門弟子,但在外卻對師飛舟的死置之不理,對大衍門的弟子不聞不顧。似這等沒有宗門大義的人,就算修行天賦再強又有什麼用?”

留守山門的一位長老,提出了極大的質疑。

“沒錯,宗主隕落一事,我們並不了解。但據說宗主是被一個年輕人殺死,當時,晁左長老和紀丹萱都在,難道你們就眼睜睜看着這樣一幕的發生?

我不管那個蘇揚是不是真的那麼強,他背後是不是又真的有溫老撐腰。但紀丹萱不也是天書閣弟子么?以你在洛陽城的地位,難道會比那蘇揚更次?”

晁左長老面色陰沉,道:“杜威長老,話決不能亂說。宗主的死,的確令我等悲痛,但何人又敢去對抗溫老?若我等衝動行事,大衍門才是真的完蛋了。

萱兒也是你我看着長大的,她是什麼樣的人,難道你還不了解么?她將修行視為人生最重要的事情,這本就是我大衍之福。更何況,南境歷練本就危機四伏,師飛舟的死,又怎可怪罪在萱兒身上?”

那杜威長老冷笑一聲,望着默不作聲的紀丹萱,說道:“晁左長老,我看你是在洛陽城坐鎮太久了,在都城裡閑散着,早就沒了一個修行之人的傲氣,宗主被殺,難道我們還要默不作聲?那些莫須有的罪名,無非是強加上的,難道溫老就一定是對的?如果溫老錯了,我們便有權力發出質疑!”

“宗主做過什麼事情,你們不是應該很清楚么?是不是強加上的罪名,你們心裡很明白。在明明理虧的情況下,你們竟然要去質疑溫老?難道這就是你所說的宗門大義?你可知,這樣做,會讓大衍門成為眾矢之的,我們所有人都要死,包括你自己。”

清淡的聲音響起,發出聲音的正是紀丹萱。

杜威長老心中一緊,那些大衍門弟子也是一個個目露惶恐之色,他們絕對不想死。

“那你以為如何?就當什麼事情都沒有發生過,然後讓我們推崇你作為新宗主?”杜威長老壓下心頭的恐懼,厲聲說道。

紀丹萱背負雙手,神情淡漠的說道:“我本無意繼任宗主之位,但若把宗主之位交給你們,恐怕更會讓宗主死不瞑目。你們根本不可能明目張胆的為宗主報仇,但我可以。

我會光明正大的在生死台上挑戰蘇揚,分出生死。你們不需要有任何異議,因為就算有,我也會當做聽不見,總之,我現在便是大衍門的新宗主,你們全都要聽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