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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皇子果真老實本分了。

出府一趟,也沒作妖,回去仍舊老實讀書。

只隔個幾日,就請看守的侍衛傳話問一聲,惠妃病情如何。

身為人子,這是應有之義,他要是不這麼做,還會被皇帝嫌棄沒孝心。

過了半個來月,惠妃的病終於好了。

時序也正式進入了嚴冬。

今年的冬天似乎特別冷,立冬才一個月,就下了好幾場雪。

幸而近年風調雨順,雲京更是富庶,在官府的主持下,大戶們施粥贈衣,並未造成大批凍亡。

政務井然有序,皇帝不那麼忙,便往後宮走得勤些。

但奇怪的是,他常去見的是惠妃,貴妃那邊反倒去得少了。

宮裡的風向隨之變得有些奇怪。

已經安靜許久的惠妃,忽然炙手可熱起來,那些低位嬪妃,往日總去千秋宮請安,現下多往惠妃那裡去。

一時間,已經失寵多年的惠妃,風頭大盛。

皇帝接過惠妃遞來的暖手爐,說道:“你病才好,別又累着了。現在不比年輕的時候,病一場元氣大損,養回來可不容易。”

惠妃含笑,或許是皇帝來得多了,她近日容光煥發,看着年輕了好幾歲。

“您自己不也是嗎?還說臣妾。”她伸手過去,摸了摸皇帝的手,疼惜道,“陛下比往年怕冷啊!”

皇帝搖了搖頭,頗有幾分感懷:“年紀大了,可不就這樣?夏天怕熱,冬天怕冷,沒法子啊。”

惠妃目光閃了閃,說道:“陛下既然怕冷,何不去行宮住上兩個月?秀山有溫泉,適合療養,等歲盡再回京,豈不是好?”

皇帝有些意動。

秀山有座別宮,乃是前朝所建,後來毀於戰火。

太祖晚年,因身體欠佳,便重修了這座別宮,用以療養。

皇帝早年常陪着太祖游幸秀山,知道那裡冬天溫暖,十分舒適。

只是他自認是個勤政的皇帝,這樣離京數月,拋下政務不管,又覺得不妥。

惠妃再勸:“您登基二十來年,將國家治理得井井有條,今冬落了好幾場大雪,也不見大災。反倒是您自己,辛苦這麼多年,都顧不上自己的身子,您頭疼的毛病,到冬天發起來,怕是更難受。”

皇帝不由點頭。他擔心的就是自己的病,上半年發作了好幾次,法事過後,不知道是不是先祖保佑,好了很多。依照前幾年的例子,年底一忙起來,怕是要發作一兩回。

“都快十一月了,下了好幾場大雪,只怕路上不好走。”

惠妃笑道:“秀山離京不遠,且都是平整的官道,日日有人鏟雪,怎麼會不好走呢?您挑個天氣晴朗的日子,一天就到了。這兩個月,正是最冷的時候,您休養好了,回來正好過年,身子也輕省些。”

皇帝這回真動心了,說道:“朕再想想。”

惠妃不再多說,轉而談起今日的菜色,又說給貴妃送去。

飯畢,皇帝上了乘輦,原想回明光殿的,想了想,又吩咐抬輦的太監:“去千秋宮。”

……

溫秀儀出來,看着倚在榻上閉目養神的惠妃,問道:“他同意了嗎?”

惠妃沒睜眼,只說:“**不離十。”

溫秀儀鬆了口氣,笑道:“姑母出手果然不凡,秀儀還以為,您沉寂多年,怕是忘了這些手段,卻是我小瞧您了。”

惠妃淡淡哼了聲,睜開眼睛,看着她道:“早跟你說了,後宮有後宮的生存智慧,不能那樣莽着來。”

“是。”溫秀儀乖順極了,“是我莽撞了。”

看她這樣子,惠妃終於覺得順心了。

自從溫秀儀進宮,這個小丫頭就以趾高氣昂的態度對待自己。在她眼裡,馬上年過半百的惠妃,除了位份高,沒有絲毫用處,甚至連見皇帝的面都不容易。

惠妃能忍,為了兒子,受點氣不算什麼。但是誰不樂意被捧着呢?

溫秀儀一邊烘着手,一邊說道:“離京前,我會去見表哥一次,姑母可有話對錶哥說?”

惠妃愣了下:“怎麼見?”

溫秀儀自信地笑了:“我想見,自然有辦法。”

……

去別宮之前,溫秀儀回了一趟溫家。

誰也不知道,那天晚上,她進了已經禁止出入的二皇子府。

二皇子應洪先生之邀,去書齋賞月,一進去卻發現洪先生對面坐了個穿斗篷的少女。

二皇子嚇了一跳,脫口道:“你不是那個……你怎麼在這?”

溫秀儀起身施禮,抬頭粲然一笑,喚道:“表哥。”

“……”

對着一臉驚愕的二皇子,洪先生摸着鬍鬚笑道:“秀儀姑娘就是洪某說的朋友。”

二皇子大驚失色。

上次他進宮,看到惠妃身邊陪了個少女,聽說是溫家xiaojie,只胡亂點了點頭,沒放在心上。

溫家沒有能人,更缺乏權勢,他對溫家知之不多,突然多了個表妹,也沒覺出不對。

“你、你……”他震驚得說不出話來。

洪先生與溫秀儀對視一眼,微笑着向他解釋:“殿下見諒,早在月前,秀儀姑娘就已經借溫家之名,入宮陪伴惠妃娘娘。您上回能夠出府,秀儀功不可沒。”

二皇子恍然大悟,對洪先生感激涕零:“先生竟然這麼早,就已經為我謀劃好了,此恩此情,倘若我有朝一日得償心愿,定不負先生。”

洪先生一派欣慰:“洪某做的這一切,只為回報殿下,談不上什麼恩情。”

他這麼說,二皇子更是動容。

洪先生道:“秀儀來一趟不容易,殿下,我們還是先說正事吧。”

二皇子當即殷勤地親自斟茶,謝了洪先生,又謝溫秀儀。

閑事終於說罷,洪先生啟口:“殿下,如無意外,聖駕近日就會離京,去往秀山的宜春gōng,直到歲盡方回。”

二皇子疑惑:“這與我何干呢?我有罪在身,父皇定然不會帶我去。”

洪先生笑了起來:“這就是您的機會啊!您想想,聖上不在,誰來總理政務呢?便是呂相遊刃有餘,也要有個名義上的主子吧?”

二皇子的臉色陰沉下來,齒縫迸出三個字:“老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