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崔洛和也是精神一振。

果然不同凡響,難怪桑主任要自己來徵求對方的意見。

之前自己還覺得桑主任有點兒小題大做了,對這位東方紅酒業的年輕老總有點兒太高看了,會搞企業並不意味着對方對搞開發區也就能行。

但現在看來人家早就胸有成竹,而且一來就是對現在開發區存在的困難和問題一針見血。

“沙主任,您的意思是在鄰近省道206的區域打造一個高標準規範化的工業園區,而這個工業園區可以選取一個我們銀台開發區準備重點培育打造的產業來命名?”

靈性不錯,沙正陽暗自誇讚,自己剛漏出點兒風來,對方就能觸類旁通的挖掘出這麼多東西來,不簡單。

“嗯,大概就是這個意思,不過我看桑主任沒有提到我們開發區準備重點發展打造的產業塊,桑主任在這一點上有什麼指示么?”沙正陽反問道。

“桑主任大略談過一下,沒有形成在材料上,他只是說咱們銀台有兩大廠,其他產業基礎都比較凌亂,想要集思廣益,大家都來研究一下,看看那樣或者那幾樣產業是最適合我們銀台開發區的。”

崔洛和的話讓沙正陽也覺得有些為難。

前世銀台的優勢產業和主導產業培育一直沒有真正形成氣候,但在沙正陽看來,銀台的條件其實是非常好的。

距離漢都市區不過十來公里,即便是以市中心來計算,也不過就是二十公里左右,而且從市區到縣城這一線地勢平坦,可以說發展工業的條件非常優越,關鍵在於現在還是1992年,不敢說是從頭開始,但是可供選擇的餘地很大。

有漢鋼這個目前算得上是省內數一數二的鋼鐵企業,除了嘉州鋼鐵廠外,漢鋼的規模就是最大的了,但如果放在全國範圍內來看,就算是嘉州鋼鐵,也在全國鋼鐵行業裡邊排不上號。

而且隨着鐵礦石來援日益國際化,像內陸地區的鋼鐵企業如果不走特種鋼材和細分化的道路,光拼規模化效益,是永遠無法和那些有着優良港口作為依託的鋼鐵企業匹敵的。

光是鐵礦石、煤炭和成品的運費成本,就足以讓內陸這些依靠鐵路和公路運輸的鋼企難以抵擋得住日後越來越殘酷的競爭。

嘉州鋼鐵的情況略好,畢竟嘉州依託長江,算是長江上游最重要的內河港口,但是受航道限制,其碼頭吞吐規模和船隻噸位限制,也使得它要和諸如寶鋼、武鋼、沙鋼這一類大型鋼企在成本上難以在一條起跑線上一較高下。

但在現在,無論是嘉州鋼鐵還是漢都鋼鐵廠,都還活得挺滋潤,如果條件允許的話,從鋼鐵產業向其下游的衍生產業來考慮發展,也是一條合適的路徑。

比如標準件和非標件製造,又比如鋼構製造、機械加工,還比如以鋼鐵為原料的金屬容器產業等等。

但這不是絕對的,而且從長遠來看,漢鋼的沒落是必然趨勢,甚至要不了十年,漢鋼的頹勢就要率先顯現出來。

國內鐵礦石品位低,從國外進口運輸成本高,這一劣勢幾乎就是無解的。

凝神思索了一陣,沙正陽也沒有遽下結論,這也輪不到他來做決斷,桑前衛也只是希望他能提一些可行性的思路罷了。

“洛和,集思廣益很有必要,我也思考一下,到時候等到管委會開會的時候大家都把自己的想法拿出來探討一下吧。”沙正陽給了崔洛和一個示意,“洛和,你也把這個意思給其他同志說一說,大家也醞釀一下,從規建到招商引資,大家都要有自己的一些構想。”

崔洛和走了,沙正陽在辦公室里坐了一陣。

這道題還不好做,正因為是一張白紙,在作畫時就更需要考慮清楚,否則一旦定型,再來改就沒那麼簡單了。

照理說,有東方紅酒業和自然堂水業這兩塊做底,發展食品產業是一個好路子,但是食品產業在銀台卻毫無根基,可以說除了白酒還有點兒底子外,其他就乏善可陳了。

問題是其他產業就有底子了么?

囿於鋼鐵和化工這個圈子,反而束縛了自己,可鋼鐵和化工這兩大產業,一個是要講規模效應,一個則面臨對生態環境的巨大壓力,在沙正陽看來,都不是好的選擇。

這個時候沙正陽才意識到這個副主任也不是那麼好當的,桑前衛對自己寄予厚望,到時候自己不能拿出一份像樣的答捲來,還真有點兒尷尬了。

啞然失笑,沙正陽突然間覺得自己好像有點兒矯情了,現在銀台開發區固然一無所有,可供選擇餘地很多,但是你想要挑選的條件說起來也並不具備。

各個開發區都面臨這爭奪投資的壓力,以銀台現在的競爭力,你要稍微忸怩作態,只怕投資商立馬就轉投其他區縣了。

想通了這一點,沙正陽心裡也就踏實許多。

現在就要用2018年的眼光思路來看招商引資,只怕招攬像樣的項目進入開發區就真的比登天還難了。

這本身就是一個循序漸進的過程,你現在就要瞄準綠色環保無污染還要高科技高附加值的項目,最好還是世界五百強企業,你有這個資格么?

現在最需要的是腳踏實地的招商引資,不能說不加選擇,但是只要不超越底線的項目,你就得好好供着,當然在選擇上你可以有所側重,但你現在不可能有太過挑剔的態度。

沙正陽到會議室時,其他人已經到了,當然桑前衛還沒來。

看見沙正陽夾着筆記本進來,崔洛和率先站起來,緊接着其他幾個人也都站了起來,“沙主任。”

“別那麼客氣,坐,坐!”沙正陽趕緊擺手,目光投向另外一邊那個三十五六歲的眼鏡男,“祁哥,有幾個月沒見面了啊,我來這邊才知道你也調到開發區了,有緣啊,咱們又共事了。”

祁家全是縣建委規劃科的副科長,調到開發區擔任規建辦主任,沙正陽在縣府辦的時候就和他打過幾次交道。

當時曹清泰對縣城的規劃有一些想法,召集過縣建委一般人進行討論,祁家全也參加了,所以一來二去也就認識了。

對於沙正陽,在座的所有人都是充滿了好奇心的。

無他,這位原來縣長秘書的這一年多仕途生涯堪稱一個絕地反彈的最佳版本。

一個縣長秘書,縣長走人了,人走茶涼結果就是發配下鄉了,還不受人待見被踢到破產的鄉鎮企業里去混飯吃了,這是悲催到什麼程度才能如此?

但,神轉折來了,力挽狂瀾於不倒把企業救活了,大紅大火了,不但當了產值幾千萬的酒廠老總,而且仕途也官運亨通了。

二十三歲就當了副鎮長,一眨眼竟然還被調到現在最吃香的開發區來當副主任了,這簡直就是這個時代走上人生巔峰的簡化版了。

“沙主任,我替您介紹一下,祁主任您都認識了,這幾位,趙岩,在招商引資辦工作,他原來在計經委工作,盧雅,是縣團委借調過來的,也在招商引資辦,陶元虎,原來在東沱鎮工作,現在在規建辦。”

簡短几句話,崔洛和就把情況能梳理得很清楚了。

祁家全是確定了的規建辦主任,人家原來在縣建委就是規劃科副科長,過來肯定要提拔重用,擔任規建辦主任很正常。

而趙岩和盧雅兩個人,只說了在招商引資辦工作,卻沒有提其他,甚至盧雅還專門說明了是借調。

這有點兒耐人尋味。

一方面這意味着招商引資辦主任還沒有明確人選,另一方面盧雅的身份問題有點兒古怪。

要麼是盧雅本人不願意來,甚至單位也不願意放,只是迫於形勢臨時來應急,要麼就是還有別的原因。

照理說開發區剛成立,而且如此受重視,一般人都是趨之若鶩,不願意來肯定有因由。

而且看盧雅年齡也不大,估計和寧月嬋差不多,縣團委也就是一個清水衙門,鍍金可以,但長期獃著沒幾人呆得住。

居然還是借調,這就有點兒蹊蹺了。

陶元虎從東沱調過來也正常,開發區現有規劃範圍本身就是從南渡和東沱中划出來的,沙正陽來自南渡,陶元虎來自東沱,這樣也對整個區域範圍情況就都有熟悉了解的人了。

不過沙正陽也懶得多問,挑人幾乎都是桑前衛親手定的,可以說賀仲業和賈國英都給他開了綠燈,就是要保證經開區能早點兒拿出成績來,所以這一點上桑前衛想必也不會隨意去亂開口子。

沙正陽笑着一一和幾人打了招呼,然後坐下,問了崔洛和一句交代的事情是否已經通知到了其他人。

崔洛和給了一個肯定答覆,沙正陽就不再做聲,只是埋頭在自己筆記本上開始寫寫畫畫起來。

一分鐘後,桑前衛端着水杯提着提包走進會議室,大家都站起身來,桑前衛也不太在意的掃視了一眼,點點頭,示意大家入座。

銀台縣經濟技術開發區管委會全體幹部的第一次會議也就意味着馬上開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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