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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華覺得肯定有關。

林春鳴來宛州之後就一直在進行調研,唐華陪同了三天。

他也很注意觀察林春鳴調研的方向,毫無疑問,經濟工作是主要方面,同時也對縣級班子建設也很關注,這也是一個動向。

他印象很深的是林春鳴不經意間提到的一句話,經濟工作較好的,班子建設和配備也明顯較為得力,而後隱藏的一句話沒說出來,雖然沒有明確指出哪一個縣,但唐華心裡有數。

林春鳴是組織部出來的領導,自然對組織這一塊的工作最為得心應手,他能一針見血的指出,也意味着已經在思考對策了。

作為市委副書記,哪怕沒有省領導今天這番談話,唐華也知道自己需要和市委i書記共進退。

不過,杜書記的談話還是給了唐華很大的震動。

杜書記列舉了宛州和涪崗、昭陽以及通河地區對比宛州的發展情況,涪崗和昭陽以一半人口經濟總量已經超越宛州,而通河地區發展更快,原來僅有宛州三分之二的經濟總量,但現在已經快要趕上宛州了,而通河地區人口僅有七百萬。

談完這些之後,杜書記也明確告訴唐華,省委在選擇宛州市高官的時候也是經過充分醞釀和斟酌,其中有不少相當優秀的幹部也入選了大名單,但最終省委還是選擇了林春鳴同志,就是考慮到林春鳴原來在組織部門工作,善於團結同志,親和力強,工作富有激情而不乏韌勁,才會把宛州的發展重擔交到他手上,而且省委也對宛州市委提出了更高的要求。

所為更高的要求唐華也知道,除了經濟總量要求進入前三外,更為關鍵的是要求宛州人均gdp以及城鎮居民人均可支配收入和農村居民人均可支配收入都要進入前五。

這後面這三樣才是最要命的,尤其是農村人均可支配收入,簡直就是不可能完成的任務,昭陽和涪崗的農村人均可支配收入現在已經是宛州的兩倍有多,要在三五年內趕上昭陽涪崗,如何能做到?

雖說感覺到壓力巨大,但是這都在其次,關鍵在於省委希望以林春鳴為首的宛州市委班子能夠實現這個目標,可如果這個計劃目標在實施過程中遭到了阻力和出現了問題,那麼省委的板子肯定會打到宛州市委身上,林春鳴固然首當其衝,但其他人呢?

恐怕林春鳴在挨批評受責難的同時,那些工作中不能同舟共濟,冷眼旁觀甚至拖後腿的人恐怕就要付出政治代價了。

杜高成這其實也是一種委婉的提醒,省委不希望看到宛州市委再像以前那樣各行其道一盤散沙缺乏凝聚力和戰鬥力的情形了,林春鳴來的目的就是重新凝聚士氣,鼓舞鬥志,帶領宛州全市人民前行,誰要不支持不配合不服從,那就是在和黨的紀律過不去。

唐華覺得自己需要好好想一想這個問題了。

陪同林春鳴調研三天,林春鳴沒說太多,但是看得出來,對東峽的調研還是比較滿意的,但其他兩個縣區都不盡人意,尤其是龍陵區。

唐華分析過林春鳴調研工作時的出發點和觀察角度。

林春鳴看一個地方的發展情況並不完全從其經濟總量和產業經濟出發,而更多的是了解觀察其發展勢頭,像龍陵區經濟總量遠高於荊關,但龍陵的產業發展大多是八十年代中期積累起來的,而近幾年龍陵在新產業的培育發展上乏善可陳,哪怕荊關的情況同樣不佳,但林春鳴對荊關的臉色都要好看得多。

這說明林春鳴看工作看問題還是比較客觀辯證的,更多的還是看當下一個區縣的發展勢頭和班子的精氣神。

在唐華看來,龍陵區表現就難以讓人滿意,而這幫人還一個個志得意滿,覺得經濟總量在全市排名第三,可以安穩的睡大覺了,但他感覺林春鳴恐怕最不滿意的就是龍陵區。

馮士章雖然是東峽人,但他成長主要在龍陵,是從龍陵區也就是當時的龍陵縣高官起來的,對龍陵縣很有感情。

現在龍陵區委區政府班子成員大多也是原來馮士章的老部下,所以這也讓唐華有些揪心,如果林春鳴真的要拿這幫文恬武嬉的龍陵幹部開刀,殺雞嚇猴,那馮士章會作何反應?

事實上唐華也知道馮士章對這兩年龍陵區委區政府班子的表現不是很滿意,但馮士章這個人比較念舊,所以如果出現在這種情況,還真不好說會演變成那種程度。

到那時候夾在二人中間,還真不好做人。

最好的辦法就是能讓龍陵區這幫人有所警醒,儘快拿出像樣的工作思路和規劃來,但唐華覺得很難。

慣性思維已經讓這幫人安於現狀和反應遲鈍了,就算是自己提醒,恐怕這幫人的動作也快不起來,而且就算是動起來,估計也很難拿出讓林春鳴滿意的東西來。

如果這條路走不通,自己就需要和馮士章協調一下了,讓他預先有一些心理準備,不至於到時候難以接受。

當然這一切都還是唐華自己的一些觀察判斷,未必真的會馬上變成現實,或許林春鳴還有更好的策略來解決這道難題。

看見車窗外馬上就要到安襄了,唐華收拾起滿腹心思,準備眯一會兒。

回去之後還得要好好琢磨一下,既要堅決貫徹省委的意見,同時又要最大限度的協調好班子內部的工作,最大限度的將班子的力量凝聚起來,這道題不好做,尤其是自己還需要配合好林春鳴來唱主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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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春鳴沒想到唐華也有這麼多的感悟。

唐華也猜得沒錯,林春鳴的確在會省委開會之後被省委i書記馬耀東召見,聽取了他到任這一段時間裡對宛州調研了解情況。

林春鳴在省高官面前沒有遮掩什麼,直言不諱的談到了單從宛州的經濟狀況來說並不算太糟糕,比想象的甚至還好一些,但是宛州的發展勢頭卻很糟糕,精氣神很差,文恬武嬉,小富即安,比上不足比下有餘,得過且過的心態非常濃。

這甚至不是某一個或者某幾個領導幹部的心態,而是從市到縣,從領導班子到普通幹部直至老百姓都有這種盆地意識。

甚至可以說在一些平原地區,較為優越的農業條件甚至在某種程度上成為了一種束縛,使得大家的都滿足於現在這種安貧樂道狀態。

要解決這種心態,需要從領導班子到普通幹部思想根源上徹底扭轉,這種坐進觀天,自我感覺良好的心態必須要打破,所以林春鳴也一直在思考如何來解決這個問題。

有些區縣班子肯定要動,但是這不是林春鳴的本意,如果能夠有更和緩的方式來達到目的,他更樂見其成。

“不太樂觀,越看心裡越沉重。”林春鳴背負雙手,漫步前行:“我也像馬書記提出來,宛州需要在一些工作上走到前面,甚至要率先在全省有一些突破,馬書記很感興趣,專門詢問了情況,我也把招商引資局和一站式服務中心的構想提了出來,馬書記表示了支持。”

“林書記,既然馬書記支持,我們更應該趁熱打鐵,抓緊時間推進這兩項工作,設立招商引資局的方案我已經交給了秘書長,他也審過了,基本合格了,而一站式服務中心要麻煩一些,主要涉及各個部門的權力清單和程序時間的壓縮問題,我原本考慮看能不能在年前做出來,但現在既然省委支持,那就可以加大力度加快進度,爭取在十月底之前拿出方案來。”

沙正陽也有些興奮,如果這兩個方案都得以實施,那麼對宛州的發展幫助很大,宛州在投資環境打造上更是可以力壓全省其他城市,走在第一了。

“正陽,我知道這兩項工作都很重要,但是,省委和咱們市裡都需要看到一些更立竿見影的成績來激勵士氣。”林春鳴臉上也浮起一抹疲憊。

“市裡國有企業舉步維艱,問題重重,我感覺比起漢都來更為嚴重,漢都好歹還有一批發展經營不錯的企業在支撐大局,可宛州這邊除了宛州製藥廠,其他市屬企業都是負債沉重,經營困難,我覺得如果市裡一放手的話,只怕要不了半年,就得要有好幾家企業關門歇業。”

國企改革永遠都是老大難問題,漢都如此,銀台如此,宛州也不例外。

抓大放小,在一些市場競爭極其充分的領域,國營企業的優勢難以你得到體現,但是弊端卻會被放大,所以很快這些企業就會敗下陣來。

沙正陽有印象,前世中進入九十年代中後期,漢川省內包括漢都、嘉州、宛州、涪崗、通河等好幾個地市都迎來了大規模的國有企業職工下崗潮,這給當時社會帶來極大的壓力。

如果宛州能在這個問題上也能搶先一步試點先行,未嘗不能避開97、98、99那幾年從中央到省到市都最艱難的時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