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沙正陽一行人在佛山呆了四天,在東莞呆了三天,沒去深圳,那裡的產業不適合目前的北溪和香城。

事實上沙正陽還是有些想去深圳的,畢竟未來宛州一旦電器電子產業啟動起來,少不了要在深圳和蘇州這兩大目前稱得上是國內電子產業集散地的地方挖牆腳。

不過這一次主要還是為香城和北溪招商引資,所以只有暫時放棄了。

在離開之前,該做的都做到了。

發出正式邀請函七十二封,基本上都是在這幾日里相互溝通表現出一定誠意和意願的,也就是說的確有意要到內陸發展,或者說宛州這邊表現出來的薪資、水電和稅收方面優勢足以打動他們的企業。

這七十二封邀請函中有四十三家都答應了會在約定時間內,也就是年前來宛州考察投資環境和條件,剩下的二十九家也基本上表示會在明年五月份之前來宛州一行考察。

這個結果已經很難得了。

因為這是經過了充分篩選之後,沙正陽才以宛州市委市人民政府的名義發出的邀請函,在沙正陽看來,這七十二家企業中起碼有三成以上的企業是的確有這個意願和實力向內陸進軍的,至於說會不會落戶宛州,那就要看宛州的條件是否真的合適了。

鄭國忠和杜大偉的要求倒是非常低,覺得這七十二家企業里,只要有能有十分之一的幾率落戶自家,那都值得了。

沙正陽倒沒有那麼悲觀,他認為保底也該有十來家企業會來,當然如果宛州這邊能在各自的準備上做得更充分一些,可能成績會更好。

而且沙正陽覺得這只是一個開始,哪怕最初真的只有那麼三五家到宛州來落戶,但是這種消息會慢慢傳遞迴去,當他們都意識到到宛州投資的回報是划算的,是大有可為的時候,那麼這些企業會自然而然就尾隨而來。

回來的時候已經是十一月底了。

距離第二輪赴長三角考察出行也沒有多久了,沙正陽覺得自己這段時間幾乎全部泡在了出差上,招商引資一時間成了重點。

“所以你還得把重心放回來,那只是你附帶的工作,幫忙可以,但你若是把自己主業給丟在一邊,那就不合適了。”鍾廣標沒好氣的批評着沙正陽,“下個月去長三角,我建議你就不去了,把手裡事情做好。”

“鍾書記,長三角那邊我本來打算也不去了,方式方法我都交給大家了,就是按照我們在珠三角那種模式去搞調查摸底,情況先收集起來,然後在因地制宜有針對性的去招商引資,效率提升許多。”

沙正陽知道鍾廣標這段時間看自己“不順眼”,老是覺得自己不務正業,可香城和北溪的招商引資也算是宛州像南粵突破的一個起點,這一步走好了,對未來很有幫助,他不得不去。

“這我知道,這種事情教會大家,其他人都能幹,但電器廠改制的事情,恐怕你還得要盯着。”鍾廣標神容嚴肅,“上周,省委韋書記和呂省I長分別把我和老錢叫去了,專門了解了電風扇廠和電器廠改制事宜,他們很關心。”

“鍾書記,他們的很關心是個什麼意思?是對我們這種做法的支持還是不滿意?”沙正陽要把話問清楚。

“你說呢?林書記專門去做了專題彙報,能是不支持么?”鍾廣標不滿的瞪了沙正陽一眼,“他們鼓勵我們宛州市委市政府應當大膽嘗試,小心求證,”

“大膽嘗試,小心求證?”沙正陽琢磨着其中含義,“我能理解為是小步快走,及時反思審視么?”

鍾廣標眼睛裡掠過一抹欣賞。

和機敏的人談話就是輕鬆,一句話出來,他就能明白其中背後的深刻含義。

沙正陽這小子真是一個妖孽,他也就才工作了四年時間不到,怎麼就對體制內這些奧義領悟得如此之深,甚至連自己都有些趕不上的感覺呢?

沙正陽也同樣對省委的這樣一個態度有些驚訝。

要知道雖然在齊魯諸城那邊動作很猛,力度也很大,甚至引來了國務院的關注,但是那畢竟是一些中小企業,基本上都瀕臨絕境難以為繼的企業,而且齊魯那邊的改革開放氛圍也要遠勝於地處內陸的漢川。

宛州這邊情況略有不同,這開頭的三家企業,除了電風扇廠算是一家中小企業外,像電器廠和無線電廠都算是大中型企業了,這樣大刀闊斧的動作,漢川省委能給予這麼明確的態度支持,就真的很難得了。

根據沙正陽的了解,漢川省委內部也不是對宛州這麼猛的動作沒有非議的。

省委I書記馬耀東的態度較為中立,但省I長周遠望和省委副書記兼漢都市委I書記黃紹棠的態度很鮮明,認為漢川應當成為中西部內陸地區的改革開放的先行者和排頭兵。

周、黃二人認為,漢川是人口大省地域大省資源大省,全省人口六千八百多萬,但GDP總量只能居於中游,而人均GDP和城鎮居民人均可支配收入、農村居民人均純收入均處於不折不扣後幾位,如果不能在這一輪改革開放大潮中走到前面,漢川可能會被其他諸如鄂豫川湘等條件相若的內陸大省趕上和超越,這是一個不能接受的結果。

正是由於周遠望、黃紹棠的態度鮮明激烈,同時這個意見也得到了像杜高成、趙玉蘇等人支持,以至於後後來像原本態度較為模糊的韋敬良、呂青等人也開始認同這一觀念,所以漢川省委才逐漸在這一態度上趨於一致,以至於對宛州在這方面的試點也開始持大力支持的態度了。

沙正陽對於前世中漢川省在國企改革上的動作和效率已經沒有多少印象了,畢竟當時自己也不過就是南渡鎮的一個普通幹部,對於更高層面的動向不可能去關注。

但他有印象的是內陸地區的國企改革遠落後於沿海地區,無論是國企改制,還是鄉鎮企業的權屬變化,都要比沿海地區滯後許多。

而很多內地本身還有一定競爭力的企業,就因為在改制上的滯後和延誤,使得其喪失了競爭力。

相比之下,沿海地區的諸多國企和鄉鎮企業則通過了改制嗎,明晰了產權,激發了活力,使得一大批的股份制企業和私營企業風起雲湧,成為時代的弄潮兒,比如美的,比如聯想,比如萬科,比如TCL,比如遠東電纜,比如沙鋼。

沙正陽很清楚自己的出現已經引起了巨大的蝴蝶效應了,像東方紅酒業的崛起,就給銀台帶來了巨大的改變,縣酒廠沒有再破產,而被併入了東方紅酒業中,同樣新出現的華峰電器正是在自己的牽線搭橋下,才促成了雷霆和東方紅集團的合作,一躍成為全國最大的飲水機生產企業。

現在華峰電器一旦實現了對宛州電風扇廠的兼并,那麼意味着這場蝴蝶效應還會帶到宛州,同樣宛州電器廠、宛州無線電廠都將因為自己的出現而與前世的命運不再一樣,沙正陽認為這是一個正面的效應,而且他也會竭盡全力實現度這種正面效應的擴大增強。

沙正陽甚至認為自己帶來的蝴蝶效應還在潛移默化的影響到其他方面。

比如像林春鳴到宛州,未嘗不是因為林春鳴受到了自己的一些影響,有可能在一些言論和觀點上變得更為鮮明而銳利,使得其被省委認為是更合適擔任新一任宛州市委I書記來改變宛州局面的。

而林春鳴繼任宛州之後感覺到巨大的阻力向省委彙報,也許就是造成鍾廣標來宛州作為林春鳴助手的原因了。

這麼想一想,沙正陽覺得自己真的在改變歷史,起碼已經在局部區域改變了歷史,而自己似乎還會一直不斷的改變歷史,但是向好的進程卻不會改變。

想到這裡,沙正陽忍不住舔了舔嘴唇:“鍾書記,既然省委給了我們這麼大的明示和支持,那麼我們還有什麼理由縮手縮腳呢?或許省委就是需要一個先行者來吃螃蟹,順帶也為其他地市的改革做一個示範,我們宛州在這方面甚至走到了漢都的前面,難道不是與有榮焉?”

鍾廣標笑了起來,“正陽,不該是與有榮焉,按照你的心性,是不是該說捨我其誰?”

沙正陽也笑了起來,“我想這麼說,可還不夠格啊,這話該林書記或者您來說才有分量,我一個市委辦的副主任,說這話那就太狂妄自大了。”

“嗯,林書記、馮市長、我和老錢碰了碰頭,覺得既然省委態度如此鮮明,那麼我們宛州市委市政府當然要當好這個先鋒,破好這個局,電風扇廠的談判已經進入尾聲,電器廠的談判也進入了盤中的具體細節商談,那麼就從電風扇廠開始,電器廠跟進,爭取在春節前,把這兩家企業改制事宜敲定,全面掀起我市國企改制高潮!”

鍾廣標面堂發亮,有力的一揮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