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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天星一劍斬劫雲,輕鬆寫意的讓人咂舌,說簡單點就像爸爸打兒子一樣簡單,輪到師曠卻陷入了心境難以自拔,心魔難渡,他本就處於一種執着且又偏執的心緒,劫難對他來說到底是禍,還是讓他甘之如飴的甜蜜,外人誰又說的清楚。

黑暗的世界中,師曠猶如沒有靈魂的殘體,晃了晃身形緩緩盤膝而坐,仰望蒼穹深湛如墨的夜空,似有笑聲吟吟,如亡魂冤曲,凄涼如夜。

黃修風遲疑道:“這……我們要不要出手相助?我怕他沉迷心魔永遠沉淪下去,那就糟了。”

靖瑤急忙拉住想要上前相助的黃修風,又一把拉住躍躍欲試的林天星,說道:“別亂來,這一關只有他自己走出來,無形物質的心魔劫,怎麼幫?”

她還有一句話沒說,通常偏執的人,興許會因為短暫的迷茫所陷入困境,但偏執卻會帶着他從逆境爭游而上。

林天星沉聲道:“幫得上。”

我靠,靖瑤當時就傻眼了,這話真是林天星說的?

她就想問怎麼幫?感同身受的精神鼓勵?這應該不太靠譜吧?

林天星正色道:“你們倆不是精通幻術嗎?”

“什麼意思?”

“我懂了。”靖瑤道:“他的意思是說,心魔,幻術!統為迷惑性的手段,原理相同……”

黃修風有點傻眼了,打斷道:“你有病吧?幻術和心魔相同?那特么是兩個概念,我要是用幻術銜接師曠識海,你信不信沉迷心魔的就不是他,連同我在內也別想出來了。”

“廢物。”

“草!”黃修風怒氣上涌,這跟廢物有關係嗎?風馬牛不相及偏偏要混為一談,他捋着衣袖就要和林天星理論理論,靖瑤忽然道:“都別衝動,靜觀其變,我相信師曠走得出來。”

林天星略一沉默,捫心自問,當世之中除了靖瑤之外,無人是他對手,能和他打成平手的唯有師曠一人耳,黃修風都得靠邊站,自己能輕鬆劍劈劫雲,師曠又怎會彌足深陷……

黃修風想了想,覺得是這麼個道理,可渡劫不等於鬥法,黃修風相信無論怎樣的逆境師曠都能遇難成祥,前提不是以魔障為主導的心劫。

要說師曠有多強,黃修風覺得手持焦蘭琴的師曠和靖瑤也有一拼之力,但心魔卻能把他埋葬。

想要出手相助,又不知從何下手,眼睜睜的看着黑暗越來越濃,漸漸濃郁擴充到世界的每一個角落。

凡人倒不覺得什麼,太陽下山了,夜晚的到來就是情理之中的認知,可修士不這麼認為,那無邊的黑暗中,他們彷彿聽到了哀腸寸斷琴音……

閉上眼睛,甚至腦海里浮現一幕凄心剜肉的蒼涼畫面,盲琴師機械的撥弄着琴弦,烏鴉成群結隊的徘徊皇宮上方,御línjūn的箭羽也射不凈源源不斷的鴉群,悲涼的鴉鳴譜寫着一首柔腸百結的曲調……

師曠的心境帶着化解不開的惆悵,卻以蠻不講理的姿態融入黑暗,滲入每個人的腦海,所有黑暗存在的地方,那畫面便無處不在……

靖瑤深吸一口氣,輕輕舞動衣袖,一抹光亮燃燒在黑夜中,彷彿最明亮的燈塔,成為黑暗中最為耀眼的存在,信手輕彈射向師曠眉心,觸及三尺範圍,那光亮忽然就被殷黑吞沒。

靖瑤緊了緊眉頭,混沌之火也被輕易泯滅了?人的六欲七情莫不是凌駕混沌之上?垂立不動的師曠緩緩走了兩步,蒼涼的悲笑宛如野鬼嚎哭,泣血如dùjuān哀鳴。

黃修風愕然道:“糟糕,這是魔化徵兆,再不出手就完……”

最後一個字還沒吐露,師曠猛的揚天長嘯,黑色濃雲劇縮凝聚,而黑暗也在此時漸漸淡化。

等到漆黑褪散,師曠臉色蒼白單膝跪地,前邊不遠處擺放一張黑色五弦琴,黑的心顫,那琴無風自揚,潺潺色調輕輕動蕩,分不出喜怒哀樂的樂曲恍如長風,亦如雷電,猶如飄雪……

黃修風錯愕道:“這……是峰迴路轉?”

靖瑤卻鬆了口氣,她不清楚師曠經歷了什麼,可是她很明白,沒有什麼心魔能埋葬內心深處的執着,那是百死無悔也要堅持的信念,又怎會屈服心魔?更不會被其奴役。

林天星皺了皺尖銳的眉鋒,有點不確定的道:“這算渡過了?”

師曠淡淡一笑,黑琴輕飄飄的落入懷裡,平靜道:“迷茫了一陣子,至少走了出來,也許渡過了吧。”

聽着不確定的口吻,靖瑤再而三的失笑,這些人說話好像是一個模子里刻出來的一樣,但那一抹哀傷又有幾人聽得出來?

靖瑤自問傷春悲秋和她沒啥關係,可有些人的表情,音色和姿勢卻已流露出那掩之不去的哀傷。

也許師曠在心境中經歷遠遠不是一瞬,而是人生所有的喜怒哀樂,對師曠來說,他的喜怒哀樂自始至終只屬於那位皇妃……

可這樣的執着真的值得嗎?靖瑤不敢想下去,每個人的思維不一樣,所以才有了各種各樣的人存在。

“這琴和之前那座有區別嗎?”黃修風的關注點總是出人意表,看着師曠懷裡的黑琴,露出疑惑的目光:“這把琴……”

“琴名通幽。”師曠低沉道:“心魔所化,許有玄異之處,你又看出哪裡不對了?”

這話略有調侃,靖瑤差點以為這人是被心魔奪舍後的師曠,不過看着對方那隱隱約約掛在臉上的笑容,一如往常般深邃,就知自己想多了。

這樣難怪,誰讓認知中的師曠通常擺着一張枯燥乏味的冷臉,無喜無悲的淡然之態,突然一句調侃,多少讓人有些不適應。

黃修風和林天星也有一樣的感覺,但黃修風更加關注的不是師曠會說笑了,而是關注眼前那張看起來除了顏色黑了一些,和之前師曠所用的琴弦並無二至。

沉吟少卿,黃修風道:“不急着離開,我建議你去趟妖神殿,這把琴絕不簡單。”

師曠淡然一笑:“不必。”9