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5度c小說網

海東青站在十幾米外,微風吹動着黑色長髮在墨鏡前蕩漾,黑色的風衣衣角輕輕飄動,看不清她臉上的表情,她只是靜靜的站在那裡,看着陸山民跪在地上嚎啕大哭。

親眼見到自己的親人朋友死去是一種什麼樣的感受,沒有人比她更明白。九年前,她親眼看見朝夕相伴的父母屍體的時候,也是這般痛不欲生,那種痛永生難忘。

在外人的眼中,她海東青冷血無情,但誰又知道‘冷血無情’四個字背後暗藏着這九年來怎樣的痛。

黃九斤一路奔跑而來,看見陸山民活着終於鬆了口氣,但看見他跪在地上哭得死去活來的樣子又暗暗揪心。

緩緩踏步上前,被海東青抬手攔住。

“這種事我有經驗,這個時候誰的安慰也沒用”。海東青冰冷的聲音響起。

黃九斤看着躺在地上的唐飛,眉頭緊皺。他知道,唐飛是陸山民到東海之後第一個肝膽相照的兄弟。他們相識於微末之時,共同從民生西路一路打出來。這種兄弟情義不下於他與陸山民之間的感情。

海東青淡淡道:“他雖有父母之仇,但沒親眼看見父母慘死在眼前,所以他始終不會懂那到底有多痛。”

說著頓了頓:“現在,他懂了”!

黃九斤臉上露出不忍之色,“他已經承受得夠多了,上天為什麼還要這般折磨他”。

海東青嘴角翹起一絲自嘲的冷笑,“活着的人遠比死去的人更加痛苦,這就是命!是我和他的命!”

說著腳下一動,快速來到陸山民身前,一腳把陸山民踹翻在地。

“大男人哭哭啼啼,連個娘們兒都不如”。

陸山民跌坐在地上,內心悲痛欲絕,腦袋空空蕩蕩。

黃九斤不滿的瞪了海東青一眼,上前把陸山民扶了起來。

“山民,人死不能復生,你要振作”。

黃楊愧疚的低下頭,神色沮喪到了極點。這次遇伏,陸山民的人死了十個,他手下的警察死了五個。這一切都始於幾天前的那次抓捕。他不禁想到,如果時間可以倒流,他寧願得罪薛家,也不做這個幫凶。身為警察,十幾個人死在自己眼前而無能為力,這是多麼大的諷刺和恥辱。

從警二十多年,從一個普通的民警一步步爬到xíng警大隊隊長,曾經的他也是抱着滿腔的熱血與惡勢力死磕到底。到底是什麼時候開始變了,是什麼讓他變了。他現在還是當初那個滿懷為國家和人民奉獻一切的警察嗎?還配穿着這身警服嗎?

遠處響起急促的警笛聲,那麼熟悉的聲音,此刻聽在耳中卻是讓他不寒而慄。

黃楊苦笑着搖了搖頭,幾年前一次看似微不足道的小錯誤,終究還是釀成了如今這樣不可挽回的滔天大錯,今天或許是他最後一次身穿這身警服,明天他將與那些這麼多年親手抓捕的罪犯同處一室,真是一個天大的諷刺。

附近所有的警察在接到命令後都以最快的速度趕來,馬鞍山在黃九斤逃出看守所後,也意識到了問題的嚴重性,立馬集合了天湖區公安局所有警察馬不停蹄的趕了過來。

看到現場十幾具屍體,馬鞍山眉頭緊皺,對着一旁的一個身材略胖的警察說道:“馬上給市裡彙報情況,請求立刻封鎖機場、火車站、高速路、港口等交通要道。”

“小軍帶一隊人把在場的所有人帶到天湖區公安局,小陳帶一隊人留下來封鎖勘察現場”。

陸山民還沉浸在悲痛中,恍恍惚惚被兩個民警押走。

馬鞍山走到黃九斤身前,親自替他帶上手銬。

海東青轉身看了馬鞍山一眼,“馬局長,我有幾句話要和他說”。

馬鞍山看了看黃九斤,淡淡道:“這次可別想着逃跑”,說完轉身朝一邊走去。

“你要說什麼”?

海東青深吸一口氣:“你們在看守所里還不知道,天京傳來消息,黃老前輩去了”。

黃九斤虎軀一震,猶如五雷轟頂,銅鈴般的眼睛瞪得通紅。從參軍到現在已經過去八年,整整八年沒見過爺爺,本想着等江州的事情結束就去天京見他老人家。

沒想到八年前離開馬嘴村竟然是最後一別。

“什麼時候的事”?黃九斤強忍着悲痛冷冷的問道。

“前天晚上”。

黃九斤眼裡留下一滴眼淚,在他的記憶中,早已記不清上一次流淚是什麼時候。男兒有淚不輕彈,只因未到傷心處。

“答應我一件事”?

“什麼事”?

“不要告訴山民”。

“他早晚會知道”。

“那就晚點讓他知道”。說完擦掉掛在眼角的一滴眼淚,朝着馬鞍山走去。

海東青看着遠處失魂落魄的陸山民,淡淡道:“你比他爺們兒”!

..........

.........

江州市委頂樓會議室,在座的任意一個人跺一跺腳江州都要抖三抖。

會議室里氣氛凝重,壓抑得各自能夠聽到各自的呼吸,警車被劫,十五個人死亡,其中五個還是警察。建國以來江州還從沒出現過這麼大的案子。

坐在正中央的一人滿臉鐵青,要不是因為這麼多年的涵養在,早就掀桌子罵娘。

“無法無天”!!!

這四個字是開會十幾分鐘以來第一句話。

別小看這四個字,開場說出這四個字,就等於是對這件事定了性,定了基調。都已經‘無法無天’了,那麼就是突破了無法容忍的底線,接下來將是不計任何代價的一查到底。

在座的人都是江州頂級的聰明人,死的十五個人中,有十個人是暗中保護陸山民的人。這說明什麼,說明陸山民早就料到會有人要殺他。

但是,可笑的是警察竟然沒有提前預料到,這是一個不可饒恕的錯誤!

“查!不管是誰!不管會對江州造成多大的影響!”

這句話雖然沒有明確指出是誰,但已經暗暗指出了懷疑對象。

在座的人眉頭緊皺,聯想到之前的事情,這個人是誰不難猜,但並不一定好查。對方竟然敢請境外的殺手,之前肯定早就布好了局。

這樣的案子放在哪裡都是件大事兒,會議室里沒有任何一個人敢掉以輕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