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很久以前,葛天在報紙上讀過的這樣一篇恐怖小說,當時讀起來覺得筆觸幼稚、不知所云,可如今想起來,葛天卻莫名有了一種同感。小說不長,也不算驚悚,可就好像一隻長滿了觸角的蟲,從葛天的眼眶爬到了他的腦幹某處,平時默不作聲,卻經常在關鍵的時候挑撥到那幾根最敏感的神經。

好了,讓我先把這篇恐怖小說講給你聽吧。

齊語從沒想過蕭茵茵會選擇自殺。

蕭茵茵是齊語的初戀,他們從小學起就是同學,初中由於學區不同分到了兩所學校,到了高中,又考入了同一所中學。進入了高中,他們又被分到了同班,成了前後桌,可謂是緣分來了擋都擋不住。

就這樣,在高一上學期兩個人剛一見面就不約而同地墜入了愛河,整整三年,齊語每天都會在蕭茵茵樓下等他一同去上學,在課間偷偷地買上一堆零食放到他的書桌,在放學鈴聲響起後又送她回家。

上學的時候齊語總是小心翼翼,生怕被老師和家長發現了,他早上會在蕭茵茵家門前的大馬路對面等她,晚上就恰巧把她送到離樓棟不遠的小超市門前再分開。他倒並不是怕老師知道了批評他,他只是怕給蕭茵茵帶來不必要的麻煩。

蕭茵茵在高中時是班長,她的辦事能力很強,在老師的心裡是個得力的助手,她的學習也是遙遙領先於齊語,每次月考結束,她的作文幾乎都會被當作範文在全班同學面前朗讀,有時還會被拿到隔壁班去傳閱。

但齊語卻從不覺得在蕭茵茵面前抬不起頭來,他甚至為著有這樣一個優秀的女朋友感到驕傲和自豪。

他曾一度認為蕭茵茵就是他未來的妻子,他非要娶到她不可,而蕭茵茵對於他的愛卻從未正式坦露過,她似乎並不缺這個死心塌地的崇拜者,她總是猶如眾星捧月般光輝熠熠,她就像是雜草眾生出的一朵艷麗無比的鮮花,那樣的光彩奪目、不拘一格。她只是默默接受着齊語對她的好,甚至有一天齊語忘記買零食給她,她竟有點惱怒了,還在全班面前對着他發脾氣。

齊語那次和她吵了一架,他並不是氣蕭茵茵對他發脾氣,而是覺出她一直以來都把自己對她的好當做理所應當,他的心裡就像省了塊荊棘地,把對蕭茵茵的感情阻斷了開來,而自此後兩人間就像是有了隔閡,齊語不再上趕着追她,蕭茵茵也總是在他面前冷着臉,這種僵持的不清不楚的關係一直維持到高考結束。

兩個人分手了。

齊語以他一直以來都不出眾的成績似乎是眾望所歸地考上了一個二本師範學校,而蕭茵茵卻發揮失常,同樣被錄到了同一所學校,她傷心地哭了幾天幾夜,齊語看着極度心疼,他終於放下了面子,日里夜裡都去陪着蕭茵茵。

蕭茵茵誰都不願意見,他就在她的房門前守着,一直守着,不停地陪她說話,蕭茵茵不吃不喝,齊語就不吃不喝,即便蕭茵茵不予理睬,他仍舊不放棄,死皮賴臉地不挪屁股,直到嗓子啞的說不出話了,他就只是靜默地坐着,他覺得只要能守在她的身邊心裡就踏實。

三天沒有吃飯,蕭茵茵終於忍不住打開了房門,她一看到坐在房門前消瘦了許多的齊語,頓時嚎啕大哭起來,齊語二話沒說一把抱過了她。就這樣,蕭茵茵沒有選擇復讀,他和齊語上了同一所大學,和齊語又一次陷入了愛河。

可蕭茵茵畢竟骨子裡有着一股傲慢之氣,她總是責怪齊語的遲鈍,總藉著各種理由和齊語談條件,不論什麼原因只要是兩人吵架,她就會拿出令齊語最為惱火的一句話去挑撥他那根敏感的神經。

她總說是為著齊語才跑到這麼個不入流的學校來,是齊語葬送了她的大好前程,當齊語每每達不到她所提出的要求時,她就會講出這番令他無比心痛的話:“要不是因為你,我肯定會復讀,我就是最差也能考上個復旦,都是你欠我的!”

大四那一年,齊語對蕭茵茵的偏見已經累計到了極點,趁着畢業季,跟她提出了分手。

就在那一夜,蕭茵茵跳了樓。

齊語十分後悔,可終究無法挽回,他離開了這座城市,在一家網絡公司做了個小職員,試圖忘記這一段刻骨銘心的悲傷戀情。

他承認,他還是深深地愛着蕭茵茵,只是兩個人已經越走越遠了,有些事永遠都無法挽回,就像青春時那青澀的懵懂,就像第一次心裡那痒痒的難以言喻。

齊語覺得至少在幾年內他都不會找女朋友了,可就在他剛剛進入公司時起,就有一個身材性感的女同事開始對他頻頻獻殷勤。

她的胸很挺,每次有文案遞給齊語,她就會壓低那深深的事業線,在齊語的眼前晃蕩來晃蕩去。還時不時的挺着個翹臀,對齊語問東問西,擾的齊語根本沒有辦法靜下心工作。

有一天晚上齊語加完班回家,一直覺得身後有人在跟隨着他,幾次三番地回過頭去卻什麼都沒看到,已經近午夜十二點,大街上一個人都沒有,他的心狂跳着,腳步越走越快,只有風聲在他的耳邊呼嘯而過。

不對,那風裡還裹挾着另一種聲音,像是女人高跟鞋“啪嗒”“啪嗒”地走路聲,那聲音極近,好像就在他身邊。

他又一次猛地回過頭,可身後依舊是沒有一個人影,待他再往下看去時,他的心忽悠地提到了嗓子眼,只見兩隻血紅的高跟鞋在他的腳邊扭歪着。

那不是蕭茵茵的鞋么!

齊語還記得,有一次蕭茵茵和他逛街時,無意中相中了這款高跟鞋,硬是拉着他非要給自己買下來,當時齊語的口袋裡只有三百塊錢,可鞋子的定價確是七百元,蕭茵茵當時還蠻不講理的在店裡就跟他吵了起來,理由是沒有帶夠錢就敢陪女朋友逛街。

後來好說歹說,店員無奈地收起了鞋子,答應齊語不再出售,只等他把全款拿回來好賣給他。

蕭茵茵收到鞋子開心得不得了,一直誇讚齊語疼她,第二天還送了他一個廉價的皮夾,說是還禮。

齊語當時真是哭笑不得。

可現在那些或甜蜜或不悅的回憶都一下子煙消雲散了,這個在當時看起來嬌美無比的昂貴禮物,在現在卻透露着森森詭異,讓齊語全身的汗毛刷地立了起來,雙腳就像被盯在了地上,一步也挪不動了。

那雙鮮紅的高跟鞋好像有着思想,在感知自己被發現後,猶豫着後退了幾步,掉了個頭,又“吧嗒”“吧嗒”地跑向了遠處。

齊語的腳這才有了知覺,目送着那雙高跟鞋越跑越遠後,便連滾帶爬地往租的房子狂奔。

他回到房間,氣喘吁吁地關上了門,一屁股靠着牆坐在了地上,真是活見鬼了!他低低咒罵道,一邊又扶着牆挪到了廚房給自己倒了一杯涼水,咕咚咕咚地灌了進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