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吃完晚飯,葛天和妻子去樓下散步。

一個嬰兒車就停在了他們家的樓洞口,那是一輛黑色的嬰兒車,輪子髒兮兮的,純白色的遮陽簾把嬰兒車擋的嚴嚴實實,風一吹就呼啦啦地響。

風裹挾着厚重的熱氣呼呼地往人臉上涌,讓人覺得無比煩躁。

嬰兒車就那樣靜靜獃著,裡面一絲聲響也沒有,四下沒有一個人。

余琦彤一眼就看到了它,她拽着葛天走了過去,輕聲說:“哎,這誰家孩子啊?”

葛天下意識的用手去撩帘子,余琦彤慌忙制止了他:“你先別動,讓人看見還不得以為你偷小孩啊?”

葛天把手抽回去,環顧四周,扯着嗓子喊了一句:“這誰的寶寶?”

入夜的小區很安靜,有幾個人正圍着甬道走着,一個孩子興高采烈地在草坪上打着滾,他們都瞟了葛天一眼,然後就又各自走開了。

“能不能是哪個老奶奶買菜用的空車啊?”葛天疑惑地問。

“哦,也是啊,算了,閑事還是少管的好,現在這個世道什麼事情都能訛上你,走吧。”余琦彤回應道。

兩個人走開了,葛天時不時回頭望向那輛嬰兒車,總覺得心裡很不舒服,當他盯着嬰兒車看的時候,他感覺到好像透過那層薄薄的棉布,同樣有一雙眼睛同樣在窺視着自己。

八點半,天已經全黑了,當葛天買完水果回到家的時候,他發現嬰兒車已經蹤影全無。

回想起來,這正是那一系列驚悚事件的開端。

晚上,余琦彤躺在了葛天的懷裡,柔聲說:“小天,要不我們也要一個孩子吧,我們都不小了。”

葛天對這句話的第一反應是吃驚,或許還夾雜着些驚恐。

他沒吱聲。

余琦彤又說:“我現在看見嬰兒車心裡就痒痒的,可能是年齡到了吧,對小孩子喜歡的不得了,我都三十多了,再不要真的就不能生了。”

“你是看見人家那輛嬰兒車了,所以才想要的吧?”葛天回應道。

“也不是,我早就想跟你提,真的,現在啊,我一看到別人家的孩子就有一種想抱回咱家的衝動,你不覺得小孩子特可愛嗎?”

葛天哼唧一聲,說道:“你呀,根本就是看見什麼想要什麼,比方說啊,咱們晚上本來不是沒打算吃夜宵的嘛,結果一看見街上有人吃臭豆腐、吃花甲,你就捧了一堆一路走一路吃,昨天還說要減肥呢。”

“你別哪壺不開提哪壺啊。”余琦彤狠狠推了他一下,葛天一屁股就坐到了地上。

“你就說要不要?”余琦彤問。

“太晚了,這件事情明天再商量。”

這一晚,余琦彤賭氣把他趕到書房去睡了。

凌晨三點整,樓下院子里隱隱約約傳來了一陣嬰兒的啼哭聲,聲音並不大,時斷時續,若有若無的。

當時葛天並沒有在意。

可是事後他想起這件事,才猛地意識到這是一個警告,是上天給他發的一個隱蔽的信號彈。

也許你並沒有注意過,很多事情在發生以前都是有早預兆的。

比如,在高考出分的前一天,你媽媽突然換了個手機號,後四位是0520,第二天一大早,你爸媽就會告訴你,你剛剛好得了520分。

再比如,一個人跟你說,真倒霉,我手機又被偷了,你得意地說,我就從來沒丟過手機,你看你們都用智能機,多值錢啊,我一直用老人機,白給都沒人要,結果第二天當你下班回家下了公交的時候,就會突然發現背包被拉開了,錢包鑰匙都健在,只有手機不翼而飛。

此類事件舉不勝舉,就好像有個看不見的人在跟你開玩笑。

周末下午,妻子值班去了,留葛天一個人在家裡寫稿子。

今天妻子值夜班,要夜裡十二點才能回家。

一個下午都沒有什麼異常。

晚上葛天煮了一碗泡麵,邊吃邊看着一部外國恐怖片,講的是一個嬰兒死在了母親的肚子里,結果陰魂不散,把身邊所有人都詛咒死的故事,此刻,他剛剛看了個開頭。

突然,一聲清脆的門鈴聲劃破了空氣,嚇得葛天手一抖,兩根筷子都滴溜溜地滾到了腳邊,麵湯灑了一身。

葛天嘟嘟囔囔地走去開門,順手拿起了餐桌上的抹布漫不經心地擦着褲子。

他從貓眼看出去,黑乎乎的,什麼都沒看見。

“叮咚”“叮咚”……

門鈴不耐煩地催促他開門。

葛天重重地咳嗽了一聲,隔着門問道:“誰啊?”

周圍是死一般的寂靜。

樓道里還是黑洞洞的,看不見一個人。

葛天靈機一動,他“嘭嘭嘭”地敲了幾下門,門口的感應燈“刷”得亮了起來,從貓眼裡透出了細微的光亮。

葛天趴在門上又戰戰兢兢地往外面看,可是他依舊什麼都看不清,就好像透過一塊磨砂玻璃看那樣模糊。

“有人嗎?誰,說話!”葛天裝着膽子又喊了一句。

“我女兒說,昨天晚上看見了一個叔叔,那個叔叔扔下她不管,是你嗎?”一個中年女人的聲音響了起來。

葛天驀地想起昨晚看到的那輛詭異的嬰兒車,心頭狠狠一揪,說道:“昨天是你把嬰兒車放在我們家樓下的?”

女人嘆了口氣:“我在小區門口買菜,結果不知道是誰的惡作劇,把我女兒給推走了,我怎麼找都找不到,當時可把我給嚇壞了,幸虧那個人就把車扔在了小區里。”

“那你找我幹什麼啊?”

“我就是來問問,你看沒看見是誰把我們家寶寶扔在那的?”

“這個我真沒看見,對不起幫不了您。”

“那你為什麼不陪在我寶寶身邊或者聯繫警察呢?難道不是你家的孩子你就可以放任不管嗎?”

“我……我也不了解事情的始末啊,不過您說得對,我最起碼應該聯繫一下小區的保安。”

門外瞬間安靜了下來,過了幾分鐘,那個女人的聲音再也沒有響起來。

葛天又趴在貓眼上朝外看,還是霧蒙蒙的,什麼都看不見。

他躡手躡腳地來到廚房,抽了一張餐巾紙,然後又踮着腳回到了門口。

他衝著貓眼哈了口氣,拿紙巾輕輕蹭着,生怕被外面的人聽到。

葛天又一次把臉緊貼在了門上,看着門外的動靜。

你一定以為,那個行徑詭異的女人還站在門後,她也在趴在貓眼上,在鬼鬼祟祟地看着他,兩個人的眼珠隔着一塊玻璃嚴嚴實實地貼在了一起。

事實是,貓眼上的那片指甲蓋大的玻璃竟然私自逃脫了門板,“啪”地摔在了地上。

請注意,我說的是“啪”的一聲。

門板上空出了一個圓圓的小洞,它連接着危險的外界和葛天的家。

從小洞看出去,外面並沒有人。

看樣子,女人已經走遠了,感應燈還沒滅,樓道里空空蕩蕩的,很是寂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