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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八章偶遇同胞

……

“感覺很窩囊吧!”

就在郭守雲在《女史箴圖》唐代摹本的展廳前佇立良久,心緒飄飛的時候,身邊突然傳來了字正腔圓的普通話。

下意識的轉過頭,很快一張略顯消瘦,長相有些小帥,有着明顯華夏人長相的年輕男子出現在他的眼中。

“是挺窩囊的,不過誰叫那時候清政府軟弱可欺呢!”略一思索後,郭守雲微笑道。

“弱肉強食才是‘社會達爾文主義’的本質。如果現在華夏強而英國弱,這些文物此刻就會珍藏在故宮!”

“如果真如此的話,恐怕又是一場蔓延全球的世界大戰!自從人類有文明史的那一天到現在,權力的分配從來都是以戰爭勝負為基礎!社會財富也會隨着戰爭勝負而轉移。”郭守雲冷靜道。

“唉!”停頓片刻後,年輕男子深深的嘆了口氣,“看來我是看不到這些文物回歸華夏的那一天了!”

“其實這些文物放在這裡也不全是壞處,就像破敗的圓明園一樣,它始終在提醒所有華夏人一個顛之不破的真理——‘落後就要挨打’!”

年輕男子點了點頭,“所以說,矛盾是可以相互轉化的,既有好的一面,也有不好的一面!”

“要用全局的眼光看問題!”郭守雲緊隨其後道。

“哈哈…!”年輕男子剛笑了兩聲,才猛然意識到自己此時是在氣氛安靜的博物館裡,所以連忙閉上了嘴巴,而後略帶幾分尷尬的朝郭守雲伸出了右手。

“你好,認識一下,我叫陳真,京城人!”

“陳真?”

郭守雲的臉色有幾分古怪。

“我家老爺子是《霍元甲》的鐵粉,正好我們家又姓陳!”陳真面帶苦色的解釋道。

“了解了!”郭守雲點了點頭,握住對方主動伸過來的手後,“你好,我叫郭守雲,很高興認識你!”

“你是來英國旅遊的?”

“算是吧!你呢?”

“我是牛津大學法學院的學生。今年剛畢業,正準備在倫敦瀟洒幾天,就回去報效祖國!”

“厲害,牛津大學的高材生!”

“嗨,這算什麼。在牛津的華夏留學生各個都是學霸,我是他們當中的學渣!”雖然這麼說,但從陳真的臉上還是能看到些許得色。

注意到周圍的人不時皺着眉頭看向他們,郭守雲意識到兩人這樣交流,即便是刻意的壓低了聲音,在博物館這個非常安靜的環境中也非常討人厭。

“我準備離開了,你還要繼續看嗎?”

“我們一塊走吧!”陳真道。

郭守雲點了點頭,兩人一塊出了博物館。

“已經晚上了!”

看着夜色籠罩下,被霓虹燈籠罩的繁華城市,郭守雲不禁感嘆了一句。剛才在裡面的時候,他完全沒有感覺到時間的流逝。

“老郭,晚上我們一塊吃晚飯吧?”

感覺跟郭守雲頗為投緣的陳真順便發出了邀請。

沒想到身邊這位還是位自來熟的郭守雲略作考慮後便點了點頭。話說,除了已經回國的楊麗珊,他已經很長時間沒有跟自己的同胞交流了。

“走,去那邊。我開車來的!”

興緻頗高的陳真拉着郭守雲來到停車場,打開一輛黑色奔馳的車門坐了上去。

“這是你的車?”

“朋友的,過幾天我就回國了。所以我的那輛現在已經處理了。”說著,陳真熟練的點火啟動,而後撥打方向盤加入了倫敦繁忙的車流。

“想吃什麼?今天晚上我就當你的免費導遊了。”

“中餐,倫敦哪裡有地道的中餐?”

自從重生到現在,郭守雲已經幾個月沒吃過一次自己喜歡的中餐了。至於舊金山唐人街的那些中餐館,基本都是中西合璧的中餐,已經失去了中餐原本的口味。而且,他在重生前是魯省人,喜歡吃蒜,吃蔥,尤其是魯菜九轉大腸,油燜大蝦,木須肉,油炸帶魚更是他的最愛。其它的像麻辣小龍蝦、陽澄湖大閘蟹、扇貝之類,更是垂涎欲滴。

“嘿嘿,你算是問對人了。我知道一處地道的中餐館!”

說話的功夫,陳真的車子逐漸離開了繁華的西倫敦。

看着周圍越來越多,越來越低矮,而且牆壁上布滿雜亂塗鴉的平房,以及周圍明顯開始增多的少數族裔,郭守雲不禁皺了皺眉。

“這裡是什麼地方?”

“東倫敦!”彷彿看出了郭守雲的擔心,“放心吧,這裡雖然是倫敦的貧民區,但只要我們不惹事,在這裡就是安全的!”

郭守雲點了點頭。既來之則安之,都到這了,也不可能再掉頭回去。而且,他也能看出來,陳真並不是什麼騙子。

隨着車子向前開,周圍街道上出現了一些明顯的漢字招牌,有簡體,也有繁體,顯然這是一個位於東倫敦的華人聚集區!

看到這些熟悉的文字,以及周圍越來越多的有着相似長相的同胞,郭守雲原本有些緊張的內心終於放了下來。

“到了,就是這裡!”

聽到說話聲,郭守雲抬頭打量了一下對面,跟華夏城中村小飯館頗為類似的餐館。在其略顯陳舊的,用硬紙板做成的招牌上寫着四個字——‘華氏飯店’!

看到陳真已經下車,郭守雲也打開副駕駛走了下去。

跟在陳真身後,看着他推開虛掩的鋼化玻璃推拉門,裡面露出一個水泥鋪地,牆壁刷成白色,中間擺放着九張餐桌的小餐廳。因為房子時間有些久遠的關係,周圍的牆壁上,以及四周的角落裡,已經被堆積的灰塵改變了顏色。牆上張貼的球星海報,應該也很長時間都沒換了,不僅紙張變成了土黃色,連上面的人物都是郭守雲不認識的。不過,餐館雖然陳舊,但店家打掃的很乾凈,並不會影響人的食慾。

“華老爺子,來客人了!”

進門後,陳真絲毫不顧及另外兩桌正在吃飯的客人,徑直朝裡面喊道。

而隨着他的喊聲,一個身穿白色中式對襟長褂,腰間扎着白圍裙,頭髮花白的老者從裡面走了出來。

“是你啊,不是要回國了嗎,怎麼又來了?”

老者看到陳真立時笑了起來。

“回國前不嘗嘗您老的手藝豈不是可惜了!”

老爺子笑了笑,目光轉移到走在後面的郭守雲身上。

“這後生是你朋友?”

“嗯,剛認識不久,叫郭守雲!”

“您好!”

郭守雲微笑道。

老人亦微笑着點頭回禮後,從櫃檯上拿過一張菜單遞到陳真手裡。

“想吃什麼自己點吧,點好了招呼我就行!”

話落,便轉身去了後廚。

“來,坐!”

陳真招呼着郭守雲坐下。順便把菜單放到了他的面前。

“看看吧,你想吃什麼,隨便點!”

郭守雲倒也沒客氣。翻開一看,中英文結合的菜單,後面標着價格,一目了然。而其中的菜式也正是自己最喜歡吃的魯菜,不過也夾雜着一些川菜的種類。

他點了一個木須肉和宮保雞丁,把菜單轉給了陳真。後者又加了一個紅燒肉,一個辣子炒雞,又點了兩瓶啤酒後,把單子交給了剛才的老者。

因為客人不多,所以上菜的速度很快。不到十分鐘,郭守雲點的木須肉便端了上來。

“嘗嘗吧,這裡的中餐可比威斯敏斯特唐人街的中餐地道多了。那裡的中餐,中不中,洋不洋的,要多難吃就有多難吃!”陳真撇了撇嘴,一臉不屑道。

郭守雲笑了笑,並沒有隨聲附和。拿起筷子夾了塊雞蛋,放進了嘴裡。簡單咀嚼片刻後,滿意的點了點頭。

“確實很地道,跟國內的一個味!”

“我就說嘛,跟着我來這肯定沒錯的!”

彷彿受到了某種鼓舞,陳真的臉上滿滿的都是自得。

“對了,老陳。聽你口音,你是魯省人吧?”

郭守雲剛要點頭,猛然想起,現在自己已經不是那個生活在魔都的魯省人,而是從小在美國聖羅莎郭氏農場長大的華人布魯斯·郭!

“我是美國華裔!”

郭守雲的言語中帶着一絲感慨,一絲低沉的緩緩道。

陳真瞬間瞪大了雙眼,一臉不可置信的看着他。

“美國華裔,騙人的吧?”

“騙你對我有什麼好處?”

郭守雲搖了搖頭後道。

“可…可你既然是華裔,怎麼普通話還說的這麼溜?而且你身上完全感覺不出絲毫華裔的味道?”

審視了一番郭守雲臉上的神色,發現他並不像是在說謊後,陳真才將信將疑道。

“我的養父是地道的中國人,他從小便教我說普通話,從他那裡我了解了很多關於中國的故事。”

“原來是這樣!不過…養父,你是…?”

“嗯,我是孤兒!”

郭守雲語氣低沉道。

“抱歉!”

“沒關係。養父待我猶如親生,我的童年並不缺乏關愛!”郭守雲搖了搖頭。

陳真點了點頭,恰巧在這時,他們點的菜一一端了上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