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百一十六章湖田窯

……

“既然叫鬼市，自然有它的來由。對了，郭先生。再進去之前我有幾句話跟你說。”

“請講？”

“鬼市講究‘英雄不問出處，寶貝不問來路’，所以待會進去之後不管碰到什麼，想要就出價，但不能亂問。還有‘照物不招人’，帶着手電筒進去，不能超人臉上照，只能看東西！”

郭守雲點頭後道：“除了這些還有嗎？”

“待會進去不要大聲喧嘩就夠了。”周子琪搖了搖頭。隨後把一支手電筒遞了過來。

“周先生有心，不過我已經準備好了！”

把馬修遞過來的手電筒拿在手裡晃了晃。

“倒是我多此一舉了，我們走吧！”

郭守雲點了點頭，跟着周子琪走進了rénliú。比起他的閑庭信步，跟在後面的馬修確是高度緊張。在rénliú如此擁擠的地方，安全漏洞太大了，稍不注意就可能遇到危險。再知道自己勸不動**oss的情況下，只能儘可能的提高警惕。

不提馬修的緊張，對華夏治安狀況最為了解的郭守雲倒是絲毫不擔心自己的安全。一進入rénliú就好奇的四下張望起來。

大大小小的攤位跟他在潘家園看到的毫無二致，瓷器、陶器、書畫、古籍、青銅器、玉雕、木雕等類型不同，造型各異的藝術品琳琅滿目，只要你能想得到的這裡都有，你想不到的這裡也有。當然，真假就另說了。

雖然東西很多，但郭守雲知道自己有幾斤幾兩。過來也就看個稀奇，買就算了。以他那點鑒賞的水準，九成要被坑！

不過看着看着他倒是發現了一個很有意思的現象。大部分逛街的人，都帶着眼睛，看上去文質彬彬。

注意到他的神情後，“來這裡的淘寶者大部分都是大學教授。他們收入高，比普通人有更高的精神追求，再加上懂得一些鑒賞知識，是這裡的常客。不過這些年‘新坑’的東西越來越少，假貨越來越多，淘寶的人反而變得魚龍混雜了！”

“新坑是什麼意思？”郭守雲注意到了一個新名字。

“就是剛從墓里挖出來的東西，在行內叫‘新坑’。如果是傳承有序的物件，就叫‘老坑’。這都是華夏古玩行老輩傳下來的術語。”

“原來如此！”

郭守雲瞭然的點了點頭。

“走，過去看看！”

周子琪上前幾步，在一個長約3米，寬1.5米的攤位前面蹲了下來。這個攤子上擺放的絕大多數都是瓷器和陶器，捎帶少量的書畫，在右邊的邊角處還有不少碎瓷片。

攤主是個穿着厚實藍色外套的人，因為帶着口罩，頭髮被帽子遮住，再加上周圍昏暗的燈光，根本無從判斷他的年齡，長相就更別說了。

在郭守雲打量攤位的時候，周子琪已經掏出手電筒對着一個大碗看了起來。

這是一個長度在20厘米左右，斜直壁，青白釉，內部有童子嬉戲和連續花卉紋的大碗。

對於鑒定，郭守雲也就是剛入門。因為平時喜歡書法，所以對書畫的研究多一些，瓷器、玉器等品類就差了很多。此刻，周子琪手裡這個大碗的名目，他實在毫無頭緒。

“老闆，搭搭手吧！”

攤主看了周子琪一眼，把右手伸了過來。不過在伸過來的同時，還在手臂上套了一個寬大的，形如套袖的東西。

周子琪同樣把右手深入套袖，外人看不清楚裡面的情形。片刻之後，雙方同時扯手。周子琪沒去管攤位上的碗，起身拉着郭守雲邊走。

“這就完了？”

帶着郭守雲離開攤位三米以外後，周子琪壓低聲音道：“剛才那個碗是湖田窯娃娃碗。湖田窯又稱景~德鎮窯，是宋代南方最大的窯系，宋代數千個窯同時燒造，窯火徹夜連天。湖田窯使用龍窯燒造，最長可達200米，一次裝燒瓷器數萬件。至今存世量很大。”

“湖田窯碗中存世量最大的是一種被稱為“沙包胎”的碗，其胎極差，僅能作為隨葬器，這樣的碗也就百元左右。如果胎釉皆好的湖田窯碗，則價格較高，根據胎釉的質量，刻花、印花紋飾的藝術程度，尺寸，價格從幾千元到幾萬元不等。”

“剛才的湖田窯娃娃碗，色如白玉，肽釉光滑，胎質極薄，是湖田窯中的上品。雖然燒造量很大，但價格也在5萬以上。不過可惜不是壺、瓶、尊等立器，否則價格還要更高。”

“既然是好東西，剛才周先生為什麼不趁機買下來？”郭守雲問道。

“那位攤主顯然也是個懂行的。剛才搭手的時候他要價4萬5千。儘管還不到這湖田窯娃娃碗的市場價，但利潤空間已經很小了。再加上我收藏里已經有了一件湖田窯的碗，雖然碗內勾勒的紋飾不同，但也沒必要再花高價買一件回去。”

“原來如此。對了，剛才周先生說搭手…？”

“哦，這是‘鬼市’上常見的交易方式。自古以來價格就是交易中最敏感的地方，尤其鬼市上的東西很多都是剛出土的新坑，不幹凈，價格也高低各有不同。為了避免競爭損害自己的利益，攤主們在交易的時候都喜歡搭手。這樣不管買賣成不成，都不會透露自己的底價！”

郭守雲瞭然的點了點頭後，“不知這搭手的方法…？”

“是我的失誤，忘了告訴郭先生這些。…一般來說，交易的單位有個位數、十、百、千、萬、十萬、百萬不等，不過在古玩鬼市上常用的也就十、百、千、萬、十萬這五個。如果開始搭手的時候，對方在你的掌心敲一下，就意味着你要的東西是以十為單位，敲兩下就是‘百’為單位，以此類推。如果這件東西是九十的話，就是‘在你掌心敲一下，然後用食指必出九的手勢’，如果是九百的話，就是‘在你掌心敲兩下，然後用食指必出九的手勢’，後面的也是一樣。”

“如果是九百五十塊的話，是不是現在掌心敲兩下，食指比出九的手勢，然後在掌心敲一下，再比出‘五’的手勢？”

“郭先生果然聰明，就是如此！”

“如果雙方達成協議的話，如何表示？”

“握手，握手就代表同意。如果拒絕的話，就握拳。”

“原來是這樣，多謝周先生告知！”

“郭先生客氣了。對了，郭先生有看好的物件嗎？”

“我的鑒賞水平可比不上周先生，在這種地方還是多看少買的好！”

“郭先生其實不必太過顧忌。想要提升鑒賞水平免不了要交學費，大家都是這麼過來的，我也一樣！再說，來了這裡，開心最重要。至於最後的結果，對你我而言反而是次要的。”

大家都不是缺錢的人，就算是打眼，又能浪費幾個錢？

郭守雲點了點頭，“往前面走走看再說！”

兩人繼續向前，比起周子琪時常出手，郭守雲更多的還是看。雖然他不缺錢，但他卻討厭自己被騙，所以即便知道打眼損失的錢對他而言連九牛一毛都算不上，但心裡還是有些彆扭。最重要的是這滿眼的古玩藝術品，並沒有讓他覺得眼前一亮的東西出現。

“咦！”

就在他以為自己將要一無所獲的時候，一個有些不一樣的攤位出現在面前。比起其它攤位瓷器、書畫、玉器混雜的情形，這個攤位基本全都是書。既有老式的線裝書，也有近現代裝訂的書籍。

也許是兩輩子都從事過寫手這份工作的原因，郭守雲對於書籍有着不一樣的感情。

大步走過去，快速瀏覽一下後，郭守雲的目光停留在了擺放連環畫的位置。

連環畫又稱連環圖畫、連環圖、小人書、小書、公仔書等。它起源於漢代的畫像石，隋唐的敦煌壁畫，是一種古老的中國傳統藝術，在宋朝印刷術普及後最終成型。以連續的圖畫敘述故事、刻畫人物，這一形式題材廣泛，內容多樣，是老少皆宜的一種通俗讀物。

上一世，郭守雲小時候看過不少這種連環畫，《雞毛信》、《鐵道游擊隊》、《隋唐演義》等等，那是村子裡為數不多他可以打發時間的東西，即便到如今也是印象深刻。

不過可惜的是，那時候不知道以後連環畫會升值。爺爺那一抽屜，上百本連環畫都被他糟蹋了。

當然，也不是所有的連環畫都有升值的空間。品相太差，數量太多，質量太低的連環畫並沒有太多收藏的價值。

此刻他在攤位上看到的，大部分都是這種沒有太多價值的連環畫。普遍的心理，真正珍貴的東西誰會隨便擺放。

所以，郭守雲簡單在裡面抽了幾本，拿起來看了看後，就看向擺放連環畫位置最裡面，也是最貼近攤主的位置。如果這攤位上有什麼好東西，一定會放在最近攤主的地方，俗稱‘壓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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