荷花流水之中。

涼亭上。

顧青山喝着茶，問道：“這條路上為什麼會有這麼多相位世界存在？”

符籙道：“你仔細看我。”

顧青山定睛望去，只見符籙四周的光芒散開，露出它的本體。

一道深深的劃痕貫穿符籙，幾乎只差一點就可以把整張符斬成兩截。

“你受過重傷？”顧青山問。

“當年之事不提也罷——其實我們的職責是守着這條路，不允許外人進入其中的。”符籙道。

顧青山想起龍神，便問道：

“我還有一個同行之人，他現在怎麼樣了？”

“他也很厲害，甚至比你手上的那柄魔刀更強，我全力以赴的話，只能把他再困一段時間。”符籙道。

“既然如此，先放他走，我隨後去追他。”顧青山道。

“現在就放？你想好了？”符籙道。

“想好了。”顧青山道。

“好吧——”

符籙話音未落，卻見天空冒出萬道霞光，朝城市的某處迅速落下去。

龍神被霞光接引着，徐徐朝天空中飛騰而去。

它飛至一般，忽然頓在半空中，朝城市裡不住探望。

“它能看到我么？”顧青山問。

“看不到，我這裡有無數法則遮蔽，它只能看到一片模糊。”符籙道。

“但它在城市之中的時候，能看到霞光——剛才一直沒有霞光出現，所以它肯定知道我還未飛升離去。”顧青山思索道。

“也對。”符籙道。

只見龍神在霞光中來迴轉悠，就是不隨着霞光的接引，離開當前這個世界。

“奇怪，我都放他走了，他為什麼還不走？”符籙奇道。

顧青山想了想，失笑道：“它知道我沒走，所以並不想一個人先追上去攔截前代天帝——它是怕自己單打獨鬥會吃虧。”

“原來如此，那就更要趕他走了。”符籙恍然道。

“能做到嗎？”顧青山問。

“別的不行，攆走它還是沒問題的。”符籙道。

只見漫天霞光紛紛落下來，照着龍神一裹，打開虛空將之扔了出去。

顧青山站起來，衝著符籙抱拳道：“多謝你的茶，我也得走了。”

“它本就在等你，結果你反倒要立刻追上去？”符籙問。

“以它的性格，就算是出去了，也不會立刻追上去——它很可能會等着我出現，再一起行動。”顧青山道。

“那我剛才豈非多此一舉？”

“也不是，萬一我跟他同時飛升，他說不定要整什麼幺蛾子，一不小心落在我後面，好讓我先出去——現在你把他丟出去，他就沒機會這樣做了。”

“……你們心思真多。”符籙嘆道。

顧青山笑了笑。

前代天帝跟自己彼此認識，而龍神和魔皇對此不知。

假如接下來能找到機會，跟天帝一起出手，將龍神或魔皇中的一個滅掉，則是整場戰役中的轉機。

到時候，以前代天帝加輪迴四聖去對付一個術，想必不成問題。

六道之災頓解。

唯一要注意的是那魔軀……

也罷，走一步看一步吧。

顧青山思慮已定，便道：“請把那柄刀召喚回來吧，我跟它一起面對一場考驗，免得它多想，然後就離開。”

“好。”

符籙散發出陣陣法力，帶着顧青山離開涼亭，回到了那條街上。

顧青山低頭望去，只見整條街依然不斷冒出符文，化作各種兵器，朝天邊飛去。

——魔皇還在挨打。

只見符籙散發出光彩，朝地面輕輕一觸。

密密麻麻的符文頓時消隱。

那漫天的兵器也消失了。

過了數息。

魔皇長刀從天而落，飛回顧青山手中。

顧青山握着長刀，悄聲道：“你可還好？”

魔皇意志咬牙切齒的道：“如果不是為了遵守規則，好讓你我繼續前進，我早就拆了這些垃圾兵器！”

顧青山一默。

照它現在的狀態來看，才剛剛達到吞噬恆星的水準，其實還太嫩了。

不過它全盛期的一擊，便把冰霜巨人的一條胳膊打得無法再用，順便還滅了一個末日。

——如果讓它成長起來的話，後果還是很恐怖的。

“剛才龍神已經飛升離去。”顧青山道。

“我好像也感應到了，看來我們得加快速度。”魔皇意志果然被轉移了注意力，回應道。

一人一刀望向對面的符籙。

“我們可以走了嗎？”顧青山問。

符籙清了清嗓子，說道：“恭喜你們通過了此次考驗，接下來再通過一次考驗便可飛升離去！”

“是什麼？”顧青山問。

“戰鬥！”

符籙說道。

大地開始震動。

一道道符文從城市各處飛來，凝聚成人形，化作修行者。

顧青山握着長刀，擺出一副防守之姿。

“如何？尚能戰否？”他悄聲問長刀。

“不行了……你上吧，我歇會兒。”魔皇意志喘息着道。

——就像知道他們在商量什麼似的，符籙突然出聲道：“你必須手持你那柄經過考驗的長刀，戰勝所有敵人，才可以飛升離去。”

顧青山和長刀同時頓住。

“聽見了嗎？你要跟我一起迎接考驗。”顧青山悄聲道。

“……”魔皇意志沒吭聲。

符籙的聲音遠遠響起：“你們如果不能通過考驗，就將立刻被傳送離開這條路，回歸六道之中——”

顧青山握緊長刀，給它打氣道：“整條街的毒打你都挨了，這個也一定沒有問題的，加油呀。”

一名名修士揚起手中兵器，朝顧青山衝來。

——再也沒有轉圜餘地！

魔刀無可奈何，咬牙道：“我們上。”

“這就對了！”顧青山欣然道。

他揚起長刀，奮力朝前一斬——

魔刀上頓時炸裂出萬千刀影，將四周一切全部斬成黑暗的虛空裂紋。

電光火石之間，顧青山面前的敵人全都飛灰湮滅。

“這麼厲害！”顧青山驚呼道。

他揚起長刀，直接朝剩下的那些修行者們殺去。

刀影重重，威力近乎無解，那些修行者就連抵擋都無法抵擋，很快就被斬殺殆盡。

符籙的聲音終於響起：

“完成考驗。”

“飛升——”

只見萬道霞光從天而落，擁簇在顧青山身周，帶着他朝天空飛去。

“我們成功了！”顧青山拍了拍魔刀。

“總算沒有落後龍神太多——我先休息一會兒，追上龍神了你再叫我。”魔皇疲憊的聲音響起。

“你休息吧，等我碰見龍神了再喊你。”顧青山滿口答應。

霞光從他身後湧出來，朝着虛空輕輕一點。

虛空頓時破開。

霎時間，四周景象全部消散退去。

顧青山發現自己站在那條石階小路上，四周的雲霧剛剛散開。

龍神正站在不遠處，欣喜的回頭道：

“魔皇，你總算來了。”

顧青山露出吃驚之色，忙問道：“我們不是說好了，誰先出來，便直接去追前代天帝么？你怎麼還在這裡？”

龍神臉上的尷尬之色一閃而過，說道：“我也剛剛出來。”

“那我們趕緊走。”顧青山若無其事的道。

“好。”

兩人一起朝前飛掠而去。

顧青山一邊飛，一邊傳念道：“你看見了嗎？它提前出來，但卻沒去追天帝。”

魔皇長刀“哼”了一聲，帶着怒氣道：“虧我還想着趕緊出來，它卻打着小算盤，難道我會不知道它這樣做是為什麼？”

“對，龍神真是個狡詐的傢伙。”顧青山附和道。

正說著，只見前方不遠處，出現了一道身影。

前代天帝！

龍神精神一振，厲喝道：“給我站住！”

——興許是因為剛才的事，它身形連閃直閃，搶先上前堵在了前代天帝面前。

顧青山緊隨其後，迅速堵住了前代天帝的後路。

“哦，是你們啊。”

前代天帝負着手，神情淡淡的道。

“當然是我們——我從來都不知道，六道輪迴的天帝也會主動去當一隻蟲子。”龍神譏諷道。

前代天帝道：“如果你跟我一樣，在虛空中流落了無數歲月，連自己是誰都不知道，更不知道該做些什麼，總有一天你也會甘於做一隻蟲子——哪怕僅僅是為了復仇。”

他的身形散開，化作密密麻麻的蟲群。

戰鬥開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