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隔了一天,洛林農林機械廠的參賽隊伍再次向涉水越野發起挑戰,並成功在跌倒的地方重新爬起……大夥興奮不已,接着一鼓作氣拿下了當天安排的另外幾個項目,其中兩項刷新了第一輪的成績。如此一來,即便不挑戰加分項,他們也緊緊咬住其他隊伍,保持在爭奪冠軍的第一梯隊里。

當天晚上,參賽隊伍的工程師和技術人員全體加餐,雖然只少量飲酒,氛圍還是格外的熱烈。魏斯的“奇招”奏效,大家紛紛向他致意,眾人之中,似乎只有新來的左森-黎格諾特不是那麼興奮。

飯飽酒足之後,聚餐者漸漸散去,該忙活的繼續忙活,該休息的蒙頭睡覺。魏斯來到左森跟前:“聊聊?”

左森加入這個團隊也有些時日,知道魏斯是怎樣一個角色,點點頭:“好!”

兩人走出聚餐的營帳,肩並肩走出一段距離,魏斯停住腳步,轉過身,壓低聲音道:“霍亨斯陶芬四世是狗屁!霍亨斯陶芬四世是臭狗屁!”

“呃?”左森一臉詫異地看着魏斯,那層詫異背後是一層迷茫,而在迷茫之中,分明透着三分驚恐、七分慍怒。

魏斯將對方的微表情收入眼中,心裡有了數。他微微一笑,笑容裡帶着輕蔑:“我和巴拉斯王子也算是舊識了,打過好幾次交道,而且是正面的。我想,我和他之間,既有相互欽佩的想法,也有厭惡的念頭,就如同這賽場之上的競爭對手……若是有朝一日,我們不再敵視彼此,不再時刻提防,真心誠意地成為朋友,把酒言歡,只談風月,那該多好!”

左森張了張嘴,掩飾的話明明到了嘴邊,卻又咽了回去。他嘆了口氣:“真是遺憾啊!本來還想跟大夥好好相處一段時間,拋開立場不說,呆在這裡很開心。必須承認,洛林人對待生活滿懷熱情,對待朋友滿腔赤誠……多好的地方,多好的夥伴!”

見他仍沒有表現出敵意,魏斯更加確信自己的某個猜想,於是放緩了語氣:“你應該感到慶幸,如今我們兩個國家正在努力推進邦交正常化,而且你在這裡,跟軍事機密無關,也就不會被扣上刺探軍事情報的罪名,想必你的身份在合法性方面也沒有問題,所以……我們可以心平氣和地好好聊聊。”

左森不慌不忙地回應說:“您應該知道,有些東西是是我用性命守護的,誓言、榮譽還有其他一些東西,所以……您不必費心在我這裡探尋機密情報。”

魏斯平靜地說道:“今天,我們只聊技術,如何?”

左森的雙手由自然下垂改為環抱在身前,這姿勢明顯減少了攻擊性,但他的眼神依然充滿了警惕,注意力也處於高度集中的狀態。感覺周圍一有風吹草動,他便會奪路奔逃,指不定還隨身攜帶了用來自保或是自裁的傢伙。

魏斯攤開手:“對於扭桿構造,你有什麼想法?我想聽的是你真實的想法!”

左森思慮片刻,答道:“扭桿構造是彈簧原理的一種變形,通過金屬結構的扭轉運動來獲得彈力。一般來說,負重輪通過肘節與扭桿連接,當負重輪上下運動時,肘節把運動轉化為扭轉扭桿的運動,扭桿的彈性力產生緩衝力。跟我們常見的垂直彈簧比,扭桿構造彈性力更大,扭轉不需要額外空間,結構一目了然,更結實也更可靠。缺點么……一旦損壞,更換起來要比彈簧麻煩得多。”

作為未來的工科男和軍事愛好者,魏斯知道他說的既是真貨,也是乾貨。扭桿懸掛的運作原理,簡單來說就是將扭桿一側安裝在車體側壁上,另外一側通過車體的孔洞穿出,連接到擺臂上,輪子上的重量載荷通過擺臂使扭桿產生扭轉,獲得的彈性力用於支撐車體。優點在於車輛越野時負重輪經過起伏的地面只會讓扭桿以接車體的軸為圓心轉動,減輕機械損耗,其動行程很大,完全不存在其他懸掛需要考慮彈簧的長度問題。缺點在於車輛底部被扭桿佔據,空間被擠了很大一部分,這樣一來,車輛高度就勢必被扭桿擠佔一部分空間,無法妥協,而一旦扭桿損壞,其維修並非簡易的戰地場所可以完成,一般來說必須送到後方的大型維修站。此外,在扭桿懸掛系統中,負重輪直徑不得大於兩根相鄰扭桿的距離,這就限制了負重輪的大小。在戰鬥中,大直徑負重輪有一些優勢,比如越野性能好,停車瞬間震動小,在這種情況下,既要考慮承重,又要考慮停車瞬間的震動,那麼交錯負重輪是一種自然的選擇。

“當車輛總重不超過一定程度時,選擇扭桿構造,只要材料過關,可以做到利大於弊,但材料性能存在一個極限值,接近這個極限值,就無法再通過材料的改良來提升彈性力和承壓力。據我估測,這個總重量的大致上限是8至10萬磅,你覺得呢?”魏斯故意將話題引導了看起來純粹的技術領域,甚至主動透露出一些重要信息。作為這一領域的高手,左森不難辨別真偽,他眉頭皺了又松、鬆了又皺,躊躇了好一會兒,然後四下看了看,見沒有任何異常,這才說道:“我個人非常認同您的推斷,在現有的技術條件下,我們不可能把履帶構造的車輛造得非常大,就算不考慮橋樑和路面承重,也必須權衡空中和鐵路載具的寬度。”

這話只說了前面一半,因為後面一半很容易跟軍事關聯起來:只有在考慮裝甲和火力的情況下,才會導致履帶式車輛的總體重量需求超過那個上限值,而搭載木材或是農產品,超重之前已經讓重心超高,連正常行進都無法保證了,還談什麼結構?

“在長度不變的情況下,扭桿增大到一定的直徑,彈性力應該可以突破那個上限值,但整體構造的承壓力,特別是負重部分,估計會有很大的問題,至少在目前單排負重輪的設計中,問題無法解決。”魏斯之所以強調“單排負重輪”,是故意把話題往交錯負重輪上引。從歷史的“先例”來看,這雖然是暫時解決問題的一種可行方式,卻是利弊兼有,一旦走上極端,反而會釀成“災難性的拖累”。

左森沒有立即接話,從他眼神里潛藏的憂慮來看,諾曼人已經意識到了交錯負重輪設計的可行性。站在工程師的角度,若是對手也在這方面“開竅”並及時跟進,他們此前所貢獻的智慧也就淡化了不少光彩。

魏斯也不急着往下說,靜靜等着他開口。挨了一會兒,左森說了含糊其辭的話:“戰場上,技術只是影響勝負的一個方面,關鍵還是看人。”

“戰術大於技術,嗯……這是你們一貫的理解,也是你們最鋒利的無形之劍。”魏斯若有所思地說道,“審視上一場戰場,最有可能改變戰局卻遺憾錯失機會的武器,我覺得莫過於威賽克斯人的突擊艦。如果它們發揮了預期的作用,也許聯邦不會蒙受那麼沉重的打擊。呃,扯遠了,突擊艦真正的戰術威力很大,那麼在地面,是否可以嘗試突擊戰車?將防護和戰術放在第一位,火力和速度放在第二位,依然是戰術取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