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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文山掃了眼小包袱,有幾分納悶,能有什麼打算?當然是拿回去給阿娘了……

不對!這銀子給了阿娘,那阿娘是不是就得告訴阿爹,那阿爹……

“這事,阿娘知道嗎?阿爹呢?”李文山拍着Щщш..lā

“你阿娘早就知道了,你阿爹……大約還不知道這事吧,畢竟,你阿娘連你都沒說。”秦先生笑起來。

“你阿娘很不錯,這銀子,我的意思,拿給你阿娘吧,跟她說一聲,別死放在手裡,讓人往京郊置個小莊子,寫進你阿娘嫁妝里。這些銀子,只怕一多半都是從你阿娘的嫁妝里偷出來的,再還回去,是正理兒。”

“好!”聽秦先生這麼說,李文山爽快無比的答應了。

“還有,提醒你阿娘一句,要留心營生的事,你往後……總不能事事找你大伯要銀子,象你上回說的,侯府的銀子,都是你太婆的嫁妝,你大伯和大伯娘都是極明理的人,可你太婆,還有你翁翁,可不算是很明理,還有你二伯,你們小三房,要自己立起來。”

這幾句話,聽的李文山心裡一股熱流,急忙站起來,長揖到底,“先生的話,我都記下了,先生放心。”

秦先生跟着站起來,長揖還了禮,讓着李文山重新坐下,兩個人又說了一會兒常平倉,以及兩浙路官場的閑話,李文山告辭出來,拎着小包袱進了內宅,先去找李夏。

李夏一張張慢慢翻着包袱里的銀票子,臉色很不好看。

阿娘的嫁妝統共只有兩萬銀子出頭一點點,阿爹離開伯府去太原時,從府里分了將近一萬銀子,現在,這個包袱里就有兩萬七千多……

阿爹做太原府教諭時,俸祿微薄,阿娘的嫁妝,現在還有兩處小莊子……

“這銀子太多了!”李夏錯着牙,“光靠從咱們家往外搬,最多也就能有這一半。鍾婆子必定是打着阿爹的旗號,想盡一切辦法謀利撈錢,才攢了這麼多,看這銀子數,肯定已經謀了十幾年了。收受賄賂枉斷人命的事,這背後的主謀,說不定就是她!”

李文山聽的眼睛都瞪圓了,呆了好半天,猛的一跺腳,“剛聽說她死的時候,我還難過!這個王八婆子!死得好!該死!”

“你把銀子拿給阿娘吧,別多說,看看阿娘怎麼做。”李夏陰沉着臉,將包袱包起推給李文山,“我到後園轉幾圈,悶的慌。”

………………

徐太太收了那個小包袱,捧着一捧旺炭一般,直到半夜,才悄悄叫進洪嬤嬤,也不敢點燈,和洪嬤嬤咬着耳朵,說了小包袱里兩萬七千多兩銀子的事。

“太太打算怎麼辦?”洪嬤嬤顧不得感慨憤然以及其它,屏着氣,緊盯着徐太太問道。..

“她落水的事,老爺還不知道,要是說起這銀子,那事兒就瞞不過去。”

徐太太其實已經有了主意,可這主意實在太違背她這十幾年的原則了,這會兒,她心裡充滿了自責愧疚忐忑以及絲絲恐懼。“要是……這銀子可不少,就怕瞞不過去。”

“太太,老爺是個什麼樣的人,太太這十幾年還沒看清楚?家裡少了二萬多銀子,老爺覺出來沒有?太太也……唉。”洪嬤嬤話沒說完,就想起來了,這話不能多說了,老爺沒覺出來,太太也沒覺出來……

“嬤嬤,我知道是我不對,可……”徐太太口齒含糊,另一股這幾天才有的愧疚,瞬間壓住三從四德的愧疚,壓的她幾乎抬不起頭。

“不說這個了。當初,老太太把我指給太太,跟我說,讓我全心全力扶助太太,唉,這些年……算了不提了,我就直說,這銀子,太太悄悄收好,慢慢貼補家用,又不是一次拿出來,老爺怎麼能知道?”

“我也這麼想。”徐太太立刻鬆了口氣。

“太太,五哥兒大了,你也看到了,哥兒才這點兒大,就比老爺強得多了,往後,太太有什麼事,只和五哥兒商量就行,正好,讓老爺專心做官,這也是為了他好。”洪嬤嬤接着勸了句。

這句話直直的落進徐太太心裡,落地就生了根。

可不是這樣,這話老爺也說過不止一回:山哥兒比他強多了!

………………

杭州城外明濤山莊。

秦王進了他那間五開間的書房,瞄了眼長案上堆着的厚厚一摞文書,哼了一聲,轉身出來,坐到了廊下搖椅上。

金拙言跟在黃太監身後,從垂花門進來,秦王斜着兩人,等兩人走的離他五六步時,抬眼看向屋檐。

“王爺,太后吩咐,讓金世子和王爺一起,聽老奴說說這幾天兩浙路的事兒。”黃太監淡定中帶着幾分無奈,側身示意秦王進屋。

秦王兩隻眼睛繼續望着屋檐,彷彿沒聽到黃太監的話。

金拙言站過去,伸手擋住他的視線,“爺,進屋說話吧。”

秦王悻悻然站起來,背着手進了屋。

“這些天,兩浙路的大事,只有常平倉核查這一件,羅帥司十分尊重漕司和憲司,漕司鄭遠志往戶部一天一報,憲司林明生,往兵部也是一天一報,關銓說,他的軍糧軍需,從沒耽誤過……”

黃太監語氣和緩平淡,秦王兩隻眼睛看着屋頂的藻井,也不知道聽到還是沒聽到,金拙言卻聽的十分專心。

“……兩浙路各府縣,都查的十分認真……這是今天的朝報,江皇后生辰沒幾個月了,禮部上了摺子,說雖然不是整壽,可今年立了太子,又是風調雨順,大吉之年,皇后生辰,應該好好慶賀慶賀。皇上也覺得應該好好賀一賀,兩浙路也派了不少要貢上的東西,旨章半個月後就該到了……”

黃太監不管秦王聽不聽,只管仔仔細細將要講的說完。

看着黃太監垂手退出,秦王啪的將手裡的摺扇拍在長案上,伸手啪啪啪的拍着那摞子摺子,一臉的忿忿和鬱悶不解,“你說說,非得讓我看這些幹什麼?我一個閑散王爺,還不能算成年,我看這些幹什麼?這簡直……”

後面的話,秦王沒敢說出來,讓他熟悉政務,是要幹什麼?他這樣的身份,難道不就是要閑散一輩子才最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