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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冬垂着眼皮,緊張的根本不敢抬眼,聽到六妹妹三個字,急忙深曲膝見禮,李文梅更加緊張,忘了鬆開李冬,李冬也忘了李文梅還緊緊挽着她,李冬曲膝,幸好李文梅緊張之下,緊隨身邊人這個深刻習慣發生作用,和李冬同時往下曲膝,兩人扣在一起,曲膝直起,竟然十分和諧。

李文楠一反這一晚上的興奮模樣,垂頭斂眉,屏氣掩聲,隨着李文山的介紹,用力拉了把李夏,兩人一起曲膝見禮。

江延世那過份的好看,好看到拙拙逼人,他的氣勢又盛,如冰似火,和他對面而立的人,或多或少,都會感受到一股壓迫之意。

那些對他懷着無限仰慕的小娘子們,離的近了,或是迎上他那雙銳利到看透一切的漆黑眼眸,這份壓迫里總會生出無數的自慚形愧,這份緊張就不用說了。

每年上元節,他出現在京城某一條大街上時,都會引的人群如潮似水般圍觀跟隨,如同現在,這條街上,他們前後,已經堵滿了人,可當他看向靠近某一處,看向某個人時,那裡的人卻又要轟然退撤,如同潰敗的海潮。

李夏第一次離江延世這麼近,仰頭仔細看着他。果然象姚賢妃說的那樣,江延世那樣的,一個長相,就能稱作妖孽了。

江延世迎着李夏的目光看回去,她仔細看他,他也仔細看她。

“九娘子?阿夏?”江延世走近一步,微微彎腰,更近更仔細的看着李夏,近到李夏能在他幽深的眼眸中,看到自己。“咱們見過面,在長垣碼頭,我記得你,你和你六哥在一起。”

剛剛和江延世並立的李文嵐正要前一步答話,卻被郭勝一把按住。

“是,在望遠閣,公子從樓上下來。”李夏用力握了下李文楠的手,拉住她,不讓她往後退。

“你能記得,我很高興。”江延世站直,笑容明媚,“猜了不少燈謎兒了?”江延世掃了眼長隨手裡提着的五花八門的物件兒,回頭看了眼李文山等人,”你們都是陪阿夏來猜燈謎兒的?”

“七妹妹喜歡猜燈謎兒。”李文山拱手笑答。

“喔。”江延世掃了眼李文楠,“前面就是大相國寺了,六哥兒必定早就準備好了吧?我看,今年的魁首,非六哥兒莫屬。”江延世一邊說一邊掃向郭勝。

“我的詩不好。”李文嵐被江延世誇獎的有點急了。

李文山張了張嘴,想說卻不知道怎麼說才好,大相國寺是要去的,詩是準備好了要寫的,盼着六哥兒能多得幾個銅錢也是真的,郭先生好象有什麼安排也是真的……可他真沒敢想過魁首的事,可要是說魁首不敢想,這話接着江延世這些話,不象謙虛,倒象是很自大的樣子了。

“我們不去大相國寺,那裡的燈籠都是一個樣子,不好看,我和七姐姐都不喜歡。”李夏又拉了把李文楠,看着江延世,語笑顏顏,“六姐姐、八姐姐也不喜歡,舅舅和五哥,還有六哥,今天是帶我們出來看燈的。”

“噢?”江延世看向李夏,“那準備去哪兒看燈?咱們京城,要論花燈好看,除了宣德門外,就是汴河兩岸了,去汴河看燈?”見李夏點頭,江延世笑起來,“正好,我在汴河上有條船,這會兒我正忙着,一時半會用不着,我讓人帶你們過去,汴河之上,坐船賞燈,最好不過。”

“豈敢豈敢!”李文山急忙推辭,他,以及永寧伯府,和江延世,和江家,說素無往來都不算過份,可沒有這份用船的情份。

“李兄跟我還要客氣嗎?”江延世語氣中帶着濃濃的不容辯駁的意味,“汴河兩岸人更多,你就當我這船是給你弟弟妹妹們用的,阿夏和六哥兒都還小,你這個當哥哥的,要愛惜弟弟妹妹,就這樣吧,楓葉,你帶李五爺他們過去,跟在船上,小心侍候。”

離江延世最近的一排小廝中間,出來一個,垂手答應。

江延世沖還要說話的李文山拱了拱手,“李兄不要再客氣,你也知道我的脾氣,最厭那些虛假客套。今晚上我領着差使,不敢多耽誤,先別過。”

江延世轉身走的乾脆利落,李文山一聲哎字還沒衝出口,下意識的看向李夏,郭勝也看着李夏,目光帶着隱隱的緊張和說不上來的興奮。

徐煥摺扇拍着手,看着看着阿夏的郭勝,順着他的目光看了眼李夏,唉了一聲,用胳膊肘捅了捅郭勝,郭勝回頭看向他,徐煥張了張嘴,卻沒能說出話,這會兒到處都是人,他這句話可不能讓人聽到。

“七姐姐你累不累?”李夏看着李文楠問道。

“累倒不怎麼累,你呢?六姐姐累不累?八姐兒呢?”江延世一走,李文楠幾乎立刻就神彩飛揚了。

李冬和李文梅一起搖頭,李冬看着李夏,眼裡帶着絲絲擔憂。

“不累咱們就不用坐船了。”李夏聲調愉快,李文楠腳下一頓,長長的噢了一聲,“九妹妹你最小,你累不累?”

“我有點兒累了。”李夏笑眯眯看着李文楠,李文楠看着她,笑出了聲,“九妹妹累了啊!五哥,你說呢?我和九妹妹都聽你的。”

李文山只盯着李夏看她的意思,見她這麼說,爽快的一揮手,“累了咱們就坐船,五哥也累了,從午飯後逛到現在,你們竟然說不累,我是累壞了。煩你帶我們過去吧。”

楓葉一直垂手侍立在旁邊,低眉垂眼,彷彿沒聽到李家兄妹你說我笑的商量,聽李文山吩咐了,立刻欠身答應,轉身往前,側身前引着眾人,往汴河過去。

徐煥拉着郭勝落到最後,“你怎麼也不說句話?這幫孩子,這是……”

“你怎麼不說?”郭勝瞪着徐煥反問道。

“我看你沒說話,永寧伯府跟江家交往還不錯?”徐煥對京城幾乎一無所知,對永寧伯府,除了太婆說的那些陳年舊事,就是郭勝說給他的那一星半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