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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賀塌肩縮頭,一張臉青灰的沒人色,瞄着四周,挪到董三少爺身邊,哆嗦着嘴唇,“三少爺,章章章……仁那廝,他跑了,三少爺,咱們……咱們這是被章仁算計了,小的……”

老賀抬手往自己臉上打了一巴掌,又打發一巴掌,“叫你多事!叫你多嘴!”

董三少爺木木愣愣的看着老賀,他是被算計了,算計他的,好象不只章仁一個吧……

“章仁肯定知道是小的多事多嘴,小的可惹不起章仁,要是讓章仁找到,小的這條命就沒了。三少爺,小的走了,現在就走,遠走它鄉,躲上幾年再說。三少爺,就此別過。”老賀嗚嗚哭着,一把一把抹着眼淚,挪了挪,轉身就走。

董三少爺愣愣的眨了幾下眼,目光從眨了幾下眼就沒入人群的老賀身上,一格格移到釵掉發亂,上衣上星星點點全是血,兩隻手握着把掃帚,拉着架勢對着他虎視眈眈的李夏身上,看到一隻手緊緊拉着李夏衣袖,沖他怒目而視,時不時呸一口的李文楠,再看向兩人身後,那圍成扇形,舉着掃帚墩布桿,豎著毛的眾丫頭們……

董三少爺只看的滿心寒意懼意,這一群都是雌老虎!

嚴夫人得了信兒,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連問了兩三遍,問清楚問確實了,只覺得眼前連暈了好幾暈,伸手按在蔓青肩膀上,用力站起來,一迭連聲的叫着趕緊去秦王府請五爺回來,趕緊叫松哥兒過來,趕緊備車,趕緊去請大夫,趕緊趕緊!

她再一次,自己先亂成一團。

嚴夫人剛衝到二門,就看到徐煥衣衫零亂,一隻腳上只有襪子,紅着眼一臉淚光,後面一群小廝抬着只舊竹榻,進了二門。

“夫人,趕緊請大夫,姐夫他……姐夫他……”看到嚴夫人,徐煥兩隻手捂着臉,嗷嗷哭起來。

嚴夫人嚇的腿一軟,要不是蔓青扶的快,差一點就坐到地上了。

“我沒事,大嫂我沒事。”李老爺從竹榻上昂起頭,趕緊解釋,這一路上,他都說了多少遍了,他沒事,沒事了。

唉,阿夏舅舅這是太擔心他了,他膽子又小,他真沒什麼事。

嚴夫人聽李老爺中氣十足的說沒事,一口氣松下來,吩咐趕緊抬進明安院,隨手抓了個婆子,吩咐趕緊跟徐太太說一聲,再抓個婆子趕緊看看大夫來了沒有,一大串吩咐喊下去,才想起來吩咐李文松,“你在這兒傻着幹什麼?還不趕緊去衙門看看!還有你妹妹,去找你妹妹,你妹妹哪兒去了?”

李文松哎了一聲,趕緊往外跑。

嚴夫人吩咐走了李文松,提着裙子連走帶跑,趕到明安院,徐太太倒比她淡定多了,“大嫂別急,看老爺這樣子,跟上回一樣,就是看着嚇人,上回也是這樣!”

李冬忙着讓人備熱水擰帕子,親自動手,輕輕擦拭阿爹臉上的血污,阿爹這一回,還真是跟上回差不多,連傷的地方,都差不多。

大夫進來診了脈,確定無疑的說是皮外傷,最多三五天,消了腫化開淤也就好了。

嚴夫人這才一口氣松下來,退出來,看着坐在廊下垂着頭還在抹眼淚的徐煥,讓人搬了把椅子來,坐到徐煥旁邊問道:“舅爺,這是怎麼回事?”

“我也不知道,”徐煥又抹了兩把臉,“老郭說南水門內有一家館子,瓦塊魚做的絕佳,約了我今天去吃。

我倆剛吃到一半,就聽到樓下叫着喊着打的就是丈人,開始我倆還看熱鬧,人多又亂,還沒看清楚,就看到阿夏和楠姐兒瘋了一樣衝出來,一個叫着敢打我爹,一個叫着敢打我三叔。

我當時嚇的腿都軟了,坐在樓梯上起不來,等我下去的時候,就……姐夫就這樣了。”

徐煥又抹了把臉,他真不知道怎麼回事,更不知道阿夏那妮子怎麼就衝上去了,老郭就跟他說,讓他過去幫忙哭一場,別的,一個字也沒跟他說過!

嚴夫人斜着徐煥,這位舅爺,看着倒象個老實人,不過,他可是跟着他太婆長大的……算了,這事還是得問郭勝,一會兒叫上五哥兒,她跟他一起,好好問問這個郭勝,這到底是怎麼回事!

李文松騎着馬,離京府衙門還有兩條街,迎面撞上了陸儀,陸儀忙招手示意李文松,勒馬靠近,指着身後幾輛大車笑道:“是去接阿夏和七娘子?都在車裡,你五哥正忙着跟王爺和世子爺算幾筆帳,不得閑,王爺吩咐我替他走一趟看看,府衙那邊還在審,看起來,應該沒什麼大事。”

李文松聽陸儀這麼說,長長鬆了口氣,陸將軍說沒大事,那肯定就沒大事。

“我帶阿夏她們回去,說是阿夏傷得重?”李文松忙欠身答話,又問了句,回事的小廝說,九娘子一身都是血……

“呃,那個……都在車裡。”陸儀含糊了一句,他還沒弄清楚呢,阿夏那一身血,是哪兒來的?

“多謝陸將軍。”李文松一句話問出,就知道不妥當了,陸將軍怎麼能知道她們府上兩個小娘子傷的怎麼樣,知道了,也得裝不知道,不過看他這樣子,阿夏肯定傷的不重,不重就好!

“那我先帶兩個妹妹回去,多謝陸將軍,多謝王爺。”李文松在馬上欠身。

陸將軍笑道:“你趕緊帶她們回去吧,怕是受了驚嚇,府衙那邊,你不用擔心,我這就過去看看,看着結了案再走,只怕一會兒王爺也要問起這事。”

李文松將李文楠和李夏,連帶一群丫頭送回永寧伯府,急急忙忙再往府衙趕。

等他從府衙趕回來時,李夏和李文楠已經診了脈查了傷,洗乾淨換了衣服,在嚴夫人上房門口跪着了。

李文松嘴角往下撇成個八字,繞過兩人,彎腰看看李文楠,再看看李夏,沖兩人豎起大拇指搖了搖,這才掀簾進屋。

“怎麼回事?”嚴夫人看李文松進來,不等他見禮就劈頭問道。

“就是,巧了。”李文松想着先從哪兒說起才好,“打了三叔的,是董家三哥兒……”

“啊!”嚴夫人一下子竄了起來,這事兒可就更不對了!

“說是昨天中午,董三在姚家珠子鋪門口,遇到一個叫章仁的潑皮,哄他說什麼沒帶錢什麼的,讓董三在姚家珠子鋪里幫他看着一頂樹葉金冠,結果沒多大會兒,就有娼戶家,”

李文松頓了頓,“董三說就知道那娼戶住宜男橋,小姐叫紅杏,說什麼董三的兄弟章仁梳籠了紅杏不給錢,讓董三把章仁交出來,不然就讓紅杏弔死在翰林府門口,董三說他聽說章仁家在南水門內,就在南水門守着,今天中午,看到章仁和三老爺親親熱熱的說話,他以為三老爺和章仁是一夥的,就一起打了。”

嚴夫人聽的大瞪着兩隻眼睛,忍不住叫道:“這明明是個仙人跳,這三哥兒……你先說,你先說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