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端硯一口氣說了大大小小十幾件事,李夏除了問幾句,別的一句話沒說,凝神聽完,慢慢啜完一杯茶,吩咐端硯,“看看陸將軍在不在,要是在,請他到東花廳。”

端硯提着顆心,示意青花趕緊去請。

陸儀剛剛回到王府,忙跟着青花進了東花廳。

東花廳靠近前院,李夏也是剛剛進來,也不落坐,站在花廳門口,和陸儀笑道:“剛剛想起來,這府里諸多雜事,還纏在將軍身上。”

“王爺剛剛領了旨意,明天就要和王妃一起,到婆台寺連做四十九天超度法事,是現在交接,還是等做完法事?”陸儀提醒了句。

“現在吧。”李夏思忖了片刻,“正好,看一看人。”

李夏說的含糊,陸儀卻一聽就明白了,交接之際,遠離王府,只看各人怎麼做了。

“王府里諸雜事這就交待過來,別的……”李夏看着陸儀,陸儀明了的垂了垂眼皮。“還放在你手裡,從這會兒起,讓他們盯緊一些,直到法事結束。”

“是。”陸儀欠身答應,“在這裡?”

“在西花廳吧,讓承影,或是含光過去一趟就行。”李夏應了句。

照這府里的規劃,西花廳是她處理府中事務的地方。

陸儀欠身應了。垂手退出,李夏吩咐把湖穎幾個都叫過來,帶着端硯,先往西花廳過去。

承影帶着兩個小內侍,各抱着滿懷厚重的冊子,很快就進了西花廳,湖穎等十來個李夏的陪嫁丫頭,秦王府中總管事沈嬤嬤三人以及十幾個管事婆子,十來個外管事,很快就都到了西花廳。

承影不理會其它人,把冊子小心的堆放到花廳中間的長案上,垂手笑道:“回王妃,將軍吩咐把這些冊子交給王妃。這一摞是府中的人口冊子,這一摞是府里田畝以及庫房清冊,這一摞是今年的總冊,其餘細帳細冊,都在外帳房,外帳房總管事崔行民。”

承影回頭看了眼,指着剛剛跑進來,還在喘氣的一個中年人,“那位就是,要是……”

“要是有什麼不對的地方,我再叫你進來細問。”李夏打斷承影的話笑道。

承影忙躬身應是,垂手退出了花廳。

李夏沒看那幾堆冊子,只吩咐端硯,“都叫進來。”

沈嬤嬤在前,三位總管事嬤嬤站在最前,後面一排十幾個管事婆子,管事婆子後面,是十來個外管事。

“我和王爺奉了聖諭,明天要到婆台寺做七七四十九天的超度法事,府中諸事,請諸位費心,一切依照舊例,只不過從前要請陸將軍示下的諸事,遞到我這裡來。”

李夏的話簡潔明了的出乎所有人的意料。

滿屋的人都有些呆怔,站在最前的沈嬤嬤反應最快,欠身陪笑道:“王妃是每日往返,還是在婆台寺暫住?”

“每日往返太不恭敬了,我和王爺暫時寄居在婆台寺。”李夏微笑道。

“那府里?”沈嬤嬤迎着李夏的目光,“老奴的意思,王妃不在府中這四十幾天,是不是要留一位姑娘主持府務?還是?”

“婆台寺就在城外,來回也不過一兩個時辰,有什麼事,就遞到婆台寺。”李夏喔了一聲,笑起來,話說到一半,頓了頓,“畢竟是在城外,若有什麼事,請諸位先斟酌一二,兩可之間的事,就不必跑這一趟請示下了。”

眾人應諾聲還沒落,李夏已經站起來,示意端硯等人抱起冊子,徑自出門走了。

諸管事婆子和外管事呆站在西花廳,十幾個外管事呆了片刻,三五成群各自走了,諸婆子卻都圍在沈嬤嬤等人身邊,不知道說什麼,卻又都覺得好象得說點什麼。

“這就算是接手中饋了?”宋嬤嬤看着沈嬤嬤,忍不住說了句。

“認真論起來,這府里中饋,王妃早就接手了,今兒個不過是個過場。這個過場走過,咱們以後也就順當了。”沈嬤嬤看起來氣定神閑。

“明兒個就要到婆台寺做法事,這準備……”姚嬤嬤的話沒說完,花廳外一陣腳步聲由遠而近,金星急步進來,沖諸人曲了曲膝,看着沈嬤嬤笑道:“王妃說剛才忘了吩咐,明天一早就要出城,要在婆台寺住上一個多月,隨身諸事由端硯姐姐打理安排,外頭諸事,請沈嬤嬤費心,一切照舊例就是。”

金星說完,不等沈嬤嬤答話,再曲一禮,轉身走了。

“這外頭裡頭,怎麼個分法?到哪兒算外頭的?”打點跟主人出門諸般事務是姚嬤嬤管的,見金星轉身就走了,姚嬤嬤急忙問沈嬤嬤。

沈嬤嬤眉頭已經皺起來了,一切照舊例,這府里的舊例,還是宮裡的舊例?這府里哪有什麼舊例?至少王妃這一塊,可是全無舊例,照宮裡……宮裡的舊例哪能用到王府?

“還是王妃想的周到。”沈嬤嬤能被點到秦王府做總管事嬤嬤,這份機變是極其難得的,“剛剛王妃特意吩咐,有什麼事,不要怕麻煩,哪怕在婆台寺,來回也不過一個兩個時辰,多請示下就是了。”

姚嬤嬤皺着眉頭應了,宋嬤嬤嘀咕了句,“王妃也真是,不定個章程出來,凡事請示下,就算咱們不怕麻煩,她能忙得過來?”

“跟別的人家比,咱們府里最好的地方,就是主子少,也就王爺和王妃,再怎麼多請示下,不過多跑幾趟,這是好事。”沈嬤嬤既是提醒,又是敲打的說了句。

這府里內宅,至少這會兒,只有一個主人。

諸管事婆子零落應了,各懷心思的退了下去。

端硯等人跟着李夏出了西花廳,走出一射之了,端硯緊前一步,和李夏道:“王妃明天一早就去婆台寺,都是咱們準備,還是……”

“哪能都是咱們準備,咱們就這些人。”李夏放慢腳步,回頭看了眼跟在身後的十來個丫頭。她帶到秦王府的陪嫁錢多人少,陪房一家沒有,也就是這幾個丫頭。

“那哪些咱們準備,哪些……”端硯接着問道。

“沒有咱們,和她們。”李夏打斷端硯的話,“你在這王府,跟從前在伯府沒什麼分別,你是我身邊的丫頭,只管院里的事,外頭從前是老劉媽,趙大媳婦她們,如今是沈嬤嬤和宋嬤嬤、姚嬤嬤她們,從前怎麼樣,現在還是怎麼樣,沒有太大分別。”

端硯緊蹙着眉,片刻,眉頭微舒,曲了曲膝道:“我明白王妃的意思了。”

“跟從前不一樣的,就是這王府比伯府大多了,正院里除了我,還有王爺,人多了,事情更是多了幾倍不止,這些人手不夠。從前王爺一直歇在外書房,身邊侍候的內侍還留在外書房,你和沈嬤嬤說一聲,讓她現在就留心,等法事結束,要再挑些人進來侍候。”

李夏接着吩咐。

端硯應了,猶豫了下,還是開口問道:“王妃要在婆台寺住上將近兩個月,我和湖穎她們,要留一個看家嗎?”

“規矩還是從前的規矩,我身邊,從前是明萃院,現在是正院,都要在咱們自己人眼裡手裡。你和湖穎她們年紀都不小了,這一兩年,要用心調教些人出來,要能接得上。”李夏聲音柔和。

端硯忙應了,凝神想了片刻,綻顏笑道:“我懂了,我知道怎麼做了。”

她之前太見外了,這府里,是她家王妃的府邸,這府里的人,也都是她們自己人,這個心態,她們得先擺正了。

秦王到婆台寺算是替皇上做法事,雖說只是個要低調的口諭,可諸般禮儀還是十分繁瑣,直忙到太陽西斜,才忙完回到後宅。

正院里燈火通明,屋裡已經燒起了地龍,溫暖宜人,李夏一件白棉布單衣外罩了件本白棉比甲,正坐在炕上,專心的看着張地圖。

“看什麼呢?”秦王側身坐到李夏身邊,伸頭看過去。

“這幾個地方都報了兩個月滴雨不下,你看,”李夏示意秦王看地圖上她用胭脂點的小點,“連成片了,這幾路應該都是兩個月滴雨沒下了。”

“冬天裡能有幾場大雪就好了。”秦王看着一片紅色的北邊幾路,擰起了眉。

“嗯。”李夏似是而非的應了一聲,她不覺得冬天會下什麼雪,直覺中,她覺得這一場大旱,就是從前大後大行後的那一場大旱,要是那樣,這一場滴雨不下,要持續十個月。

“我今天剛想起來,咱們這府里中饋,還纏在陸將軍手裡,今天就趕緊接過來了。”李夏捲起地圖,和秦王笑着岔開了話。

“阿鳳跟我說了,說他可算交出去了,他最頭疼的,就是跟府里那些嬤嬤們打交道。”秦王也默契的不再提下雨不下雨的事。

“下午古六少爺,還有唐夫人都打發人過來,要把在婆台寺旁邊的別院收拾出來給咱們暫住,我都回了。咱們做這場超度法事,得誠心誠意,住在寺里最好,我已經讓湖穎和姚嬤嬤先過去收拾了。”

李夏說著,不知道想到什麼,嘴角都是笑意。

秦王仔細看着她,“想到什麼了?”

李夏忙搖頭,“什麼也沒想。皇上要到大慈恩寺做法事祈雨?”

“是讓江娘娘帶諸命婦,後來又傳了口諭給太子,讓他也去,沒明說是祈雨,只說為民祈福。”秦王解釋的很仔細。

李夏抿嘴笑着,不停的點頭,這一點點天時真讓人高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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