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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事,我能怎麼幫?”柏悅斂盡笑容,神情凝重而謹慎起來。

“請姐姐現在進宮一趟,說服蘇娘娘。她和姚娘娘唇亡齒寒,江娘娘今天撥除了姚娘娘,明天,就要向蘇娘娘下手了。”李夏直視着柏悅。

“蘇娘娘能怎麼樣?這些人手……”柏悅心思轉的飛快。

“該怎麼樣,請蘇娘娘自己斟酌,蘇娘娘只是性子略清高了些,若論智計本事,至少不比江娘娘差。”李夏截斷了柏悅的話,“至於人手,我來求姐姐,就是為了保住這些人手,這些人,都是太后娘娘大行前,親口託付給我的,我這個人,受人之託,必定忠人之事。

蘇娘娘極聰明的人,她必定知道,她想在後宮一家獨大,至少這會兒還不行,江娘娘和姚娘娘,至少要留一家的,留哪一家更好些,這是明擺着的,對不對?”

“王妃這是打算讓蘇娘娘白出一回力了。”

“我來這一趟,請姐姐援手,至於是不是伸這個援手,自然全由姐姐斟酌衡量,姐姐援了手,蘇娘娘肯不肯出面,全由蘇娘娘斟酌衡量。

要是姐姐,或是蘇娘娘覺得此時大好時機,正好坐山觀虎鬥,坐收漁翁之利。”

李夏輕笑出聲,“那就坐等着好了,我先走了。”

李夏說完,轉身就走。

“等等,”柏悅下意識的追前一步,“這是王爺的意思?”

“當然不是。這是我和你的事。”李夏腳步微頓,回頭答了句,轉身就走了。

柏悅揚了揚手,一個哎字卡在喉嚨里,眼看着李夏緊裹着斗蓬,走在郭勝和富貴幾個人中間,眨眼就沒入了牆影樹陰下。

“留個人在這兒看着,一刻鐘後沒看到柏悅出來,就不用再守了。咱們去天波門。”李夏走出一射之地,低低吩咐郭勝,郭勝立刻沖銀貴打了個手勢。銀貴往旁邊斜了幾步,不知道繞到哪兒去了。

柏悅呆了片刻,退步進了角門,提着裙子,幾步奔到蘇燁面前,簡單幾句說了李夏的來意。“……咱們怎麼辦?”

“她說這是她和你的事?”蘇燁蹙着眉,這一句問的柏悅一個怔神,“是。”

“你看呢?”蘇燁反問柏悅,柏悅答的乾脆,“她但凡還有辦法,必定不會跑來找我,咱們要是不援這個手,姚妃這一趟只怕在劫難逃,這一役江後全勝,就能把太后留在宮中的餘力連根撥盡,這事,至少對咱們沒好處。”

“嗯。”蘇燁肯定的點頭。

“可她那意思,是要娘娘打頭陣,娘娘對江後怨忿極深,就怕娘娘……”後面的話,柏悅有點兒含糊,就怕娘娘被人當槍使了,甚至使斷了。

“嗯,那你的意思呢?”蘇燁又問了句。

“這是火中取栗,可要打勝仗,哪有不冒風險的?”柏悅仰頭看着蘇燁。

“姑母雖說性子清高剛硬,對江後怨忿又極深,可姑母看事還是很明白的,火中取栗,總還是有栗可取,咱們和秦王府結盟,有相爭之力,也有相談的本錢,二爺和秦王爺自幼相處得不錯,姑母和太后,和秦王府,從沒交惡過。

你現在就進宮吧,宮門落鑰之前還要出來,給姑母說一句:關鍵之處在皇上那裡。姑母是明白人。”

蘇燁揚手叫了落在後面的丫頭婆子,一邊吩咐備車,一邊陪柏悅走到角門。

柏悅深吸了口氣,出角門上了車,直奔天波門。

李夏和郭勝出到外面熱鬧的街上,富貴找了個輛拉晚活的大車,給了車夫一把大錢,只借車不用人,趕着車接上李夏,直奔天波門。

車子剛在天波門停穩,銀貴就從旁邊竄出來,伸頭往車裡稟報了,他們走後不過大半刻鐘,蘇家柏大奶奶就從角門上車,一路往天波門來的。

李夏長舒了口氣,掀簾看向郭勝問道:“什麼時辰了?”

“離落鑰還有三刻多鐘。”郭勝忙答道。

李夏沉沉嗯了一聲,屏心靜氣,等着天波門內的消息出來。

姚賢妃得了李夏的吩咐,上了車,繞道直奔東華門,進了東華門,頭一座宮殿群就是太子宮,姚賢妃的車子在太子宮門口幾十步外,就停下了,姚賢妃下了車,繞過太子宮正門,往旁邊側門求見太子妃魏玉澤。

宮裡這場中秋家宴,那些肆無忌憚的鶯鶯燕燕,和通體五陵少年作派的皇上,讓太子膩歪到簡直有些憤怒,他甚至後悔不該帶福姐兒過去,他該給福姐兒告個病,省得她看到那些不堪。

魏玉澤心情也極其不好,一半是因為那些嬌嫩美人兒的肆無忌憚,別一半,是因為江皇后對她赤祼祼的鄙夷和無視。

只有福姐兒,釣了魚,釣了蝦,開開心心的回來,搖着魏玉澤要拜月,嬤嬤說拜月可好玩了。

魏玉澤的心情被福姐兒的笑容和笑聲沖的漸軟而漸平,吩咐準備香案,抱着福姐兒,說著她從小聽來的,和後來書上看來的那些關於月和月中仙子的傳說。

太子站在廊下,看着抱着福姐兒,輕聲軟語說著那些美好卻虛假的故事魏玉澤,看着認認真真,卻笨笨拙拙跟着魏玉澤學拜月的福姐兒,一絲絲笑意慢慢透出來,走下台階,示意女使,“溫壺酒,擺在這裡賞月。”

魏玉澤教着福姐兒拜了月,女使已經擺好了桌子,鮮果乾碟,幾隻紅艷的大石榴掰開,通紅的石榴籽如同紅寶石般閃着股喜慶之意。

“到阿爹這兒來,阿爹帶你賞月。”太子坐到扶手椅上,招手叫福姐兒。

福姐兒從魏玉澤懷裡掙出來,叫着阿爹撲進太子懷裡。

“福姐兒看看天上的月亮,好不好看?月亮象什麼?”太子抱起福姐兒,和福姐兒一起仰頭看着天上光亮如銀盤的月亮,指着月亮笑問道。

“象月餅。”福姐兒奶聲奶氣答道。

“就知道吃。”魏玉澤失笑出聲。

“這麼大的孩子,可不是就知道吃,那福姐兒喜歡吃月餅嗎?”太子替女兒辯了一句。

“不喜歡。”福姐兒嘟着嘴搖頭。

魏玉澤正笑着,眼角餘光瞥見一個婆子急步進來,靠到她身邊,俯耳低低道:“姚娘娘在外頭,氣色很不好,說要見您。”

魏玉澤臉上的笑容凝滯,太子立刻問道:“出什麼事了?”

“姚娘娘在外頭,要見我,說是,看起來氣色不怎麼好。”魏玉澤立刻答道。

“你去看看吧。”太子沒有遲疑,吩咐的很快。

魏玉澤嗯了一聲,站起來往外走。

姚賢妃站在太子宮二門內的一間小暖閣門口,看着太子妃魏玉澤急步過來,微微曲膝,“您能見我這一面,真是感激不盡。”

“外頭風大,請進來說話吧。”魏玉澤還了一禮,側身往暖閣里讓進姚賢妃,暖閣明亮的燈光下,魏玉澤仔細看着姚賢妃簡直是慘白無人色的臉,直看的心驚,“娘娘的臉色……出什麼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