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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皇子前一天晚上從宮裡回去,心裡激蕩的想立刻找蘇燁好好說說,可他強壓着自己,哪兒也沒敢去,這是件應該爛在他心裡的秘聞,皇上囑咐他的時候,目光很凌利,他不敢出了宮門立刻往蘇府去。

第二天散了朝,二皇子緊繃著臉,回到府里,進了二門,直奔外書房,那裡是蘇燁見人理事的地方。

蘇燁見二皇子大步進來,知道他要說什麼,忙示意小廝都到垂花門外守着聽傳喚。

“我昨天去了趟皇莊。”二皇子坐下,接過蘇燁遞過的茶,抿了口放下,看着蘇燁,目光亮閃,“你知道我聽到了什麼事兒?”

蘇燁挑起一根眉毛,帶出幾分興緻。

“那位姓趙的婆子,還真是從前宮裡出去的,先皇剛即位那時候,她就是有頭有臉的女官了,被指到金貴妃身邊侍候,聽她說,當年她還是先皇親自挑的人。”

二皇子說的興緻勃勃,蘇燁眼皮微垂,這些,他比他知道的清楚的多的多……

“她說,皇上的生母是金貴妃,不是金太后。”蘇燁的淡定被二皇子看在眼裡,乾脆直接說出了最駭人聽聞的那件事。

蘇燁抬頭看着二皇子,臉上說不出什麼表情,片刻,眉頭擰起,“二爺,這是瘋人瘋話。”

“皇上也這麼說,”二皇子乾笑幾聲,“你放心,我懂,只是,這事兒,”二皇子又乾笑了幾聲,只是這事兒太駭人聽聞,太有意思了。

“你知道那婆子還說了什麼?那婆子說,全具有不姓全,全具有姓金,之所以改姓了全,是被長沙王府威逼所致,那婆子說,全具有才是金家真正的傳承,說金相這一支,是老宅金氏的棄支,還說長沙王府那位古太夫人是被金家休出門的棄婦,嘿。”

二皇子看起來聽了不少八卦。

“這些瘋話,你跟皇上說了?”蘇燁皺着眉。

“這些是正經的瘋話,長沙王府這個世襲罔替的王爵,是源於那位古太夫人,可不是因為什麼老宅的金氏,這事誰不知道?這全具有居心不良,那位金貴妃……”

二皇子嘿笑了幾聲,“這是兩條毒蛇,這麼簡單的事,任誰都能看明白,我要是跟皇上說了這些瘋話,豈不是扯得別的話也不可信了?這些話就是咱們說說當個樂子。”

“那婆子說了皇上身上兩處胎記,說的清清楚楚,看皇上的那樣子,必定是真的,那婆子還說,皇上是被金太后從金貴妃宮裡搶走的,金太后搶走了皇上,打死了金貴妃,和金貴妃宮裡幾乎所有的人,她說她當時替皇上和貴妃到大相國寺添長明燈油,正好不在宮裡,逃過了一劫,後來,她和全具有想方設法打聽宮裡情形,聽說皇上養在了先鄭太后宮裡,才放了心。”

“都是胡說。”蘇燁冷淡的批了句。

“這些,肯定不是胡說。”二皇子乾笑幾聲,“從前我一直想不明白,先皇在的時候,金太后為什麼一直被關在宮裡,鄭家和金家世代交好那麼多年,先鄭太后又是看着金太后長大的,又是皇上這個先皇唯一孩子的生母,這事怎麼說都說不通。

直到現在,皇上是金貴妃的兒子,那一切都說得通了,先鄭太后和先皇一直關着金太后,是怕她害死了皇上!”

“二爺也開始胡說了。”蘇燁皺起了眉頭。

“這會兒就咱們兩個,咱們兩個說說閑話而已,你不用這麼一本正經,這件事實在是……”二皇子嘖嘖有聲。

“你知道那婆子想讓皇上做什麼?她說自古天子以孝治天下,皇上要是不替金貴妃正了名,那就是不孝,鬼神和程家先祖,必定不能饒了皇上,還說讓皇上替金貴妃報仇,向天下明發金太后的害了金貴妃的罪惡,還說讓皇上誅盡長沙王府,替全具有正名,真是失心瘋了。”

二皇子一邊說一邊笑。

“你都跟皇上說了?”蘇燁帶着幾分厭惡,類似的話,那趙老婆子幾乎見他一次就說一次,要不是留着她有用,就憑她這份全無自知的瘋相,他早就讓她永遠閉嘴了。

“這些當然要說,這婆子的瘋相,得讓皇上知道,這婆子的瘋相,自然也是全具有的瘋相,只怕還是……”

金貴妃三個字,二皇子沒說出來,只嘿笑了幾聲,看着一臉無奈看着他的蘇燁,轉着手裡的摺扇,皺眉道:“你說,為什麼金太后要搶金貴妃的兒子?金太后那時候剛剛嫁進宮沒兩年,自己又不是生不出來,這事說不通。”

“當時金太后和金貴妃幾乎同時有孕,太醫院裡有脈案。”蘇燁的話頓了頓,才接着道:“金太后和金貴妃的脈案,直到孩子出生,都極好,再後面,就是金貴妃生的兒子難產,沒能熬過去,說是金貴妃因為傷心兒子的夭折,才一病不起走了的。金太后生的是長子,金貴妃的兒子晚生了兩天。”

“那個夭折的孩子現在當了皇上,那死的那個……”二皇子眯着眼,“真是兩條毒蛇,金太后的兒子,必定是被金貴妃害死了,也是,兩個孩子,金太后的兒子佔了嫡又佔了長,不殺了怎麼行。嘖。”

二皇子再次嘖嘖有聲,“倒是夠狠,只是太蠢,不過。”二皇子長嘆了口氣,“搭了自己一條命,卻把兒子平平安安送上了皇位,不能算蠢,夠狠,夠毒。”

“皇上什麼意思?”蘇燁看着二皇子問道。

“皇上說,瘋言瘋語,一派胡言。不過,今天早朝上,皇上心情極其不好,禮畢就命散了,也沒議事,只把金相叫了進去。”二皇子搖着摺扇,看起來心情相當不錯。

“自古以來,這樣的污穢,宮裡就沒斷過,真要論起來,倒是金太后可憐。皇上乃英明之主。”蘇燁斟酌着言詞,“二爺以後也要留心,當初金貴妃作耗,宮裡有先鄭太后,護住了皇上,護住了金太后,姑母不比無鄭太后。”

“嗯,我知道,唉。”二皇子臉色微沉,長嘆了口氣,“以前老三常說,他和我是前世不修,才生在皇家,老天往生了,也不全是壞事。”

想到三皇子,一陣悲愴從二皇子心裡湧上來,差點把眼淚衝上來。

蘇燁低着頭,沒留意到二皇子這一陣突出其來的悲愴。

他心情非常不好,這個局被江延世將計就計,如今這把屎糊在了二爺手上,秦王府那邊……

蘇燁煩惱的嘆了口氣。

如今他們還不能沒有秦王府的支持,還正是要和秦王府交好的時候,這件事,現在糊到了二爺身上,他就得給秦王府一個交待,或者,要向秦王府表出一個態度了。

……………………

李夏送走了長沙王府的老僕張喜安,迎進了柏悅,送走了柏悅,李夏坐着抿着杯茶,吩咐叫郭勝進來。

郭勝不知道那位趙老供奉的事,可憑着直覺,他感覺到出什麼事了,跟着婆子進來,一路上心裡七上八下,對於他到現在沒搞清楚狀況這事,頗為心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