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張修走到座位上坐下。水印廣告測試??水印廣告測試

面前一位身穿藍色長袍的年長者伸出了滿是皺紋的雙手,輕觸張修的太陽穴。

張修感受到一股強大的意志從太陽穴衝上天靈蓋,然後沿着脊柱傳遍全身,引領他感知並膜拜偉大的神體。他痛哭流涕,跪倒在地,親吻藍袍長者的足尖,述說並感激着神體的恩賜。

原本應當是這樣,書上都是這麼寫的。

但他什麼都沒有感覺到。

那位藍袍長者睜開了眼睛,對着身邊漂亮的書記員小姐說:“張修,靈能通感48,無能力者。”

。。。。。。

張修失望地離開了靈媒檢測點。這不是他第一次被評定為無能力者,他每年都被評為無能力者。

但這是他最失望的一次。

“怎麼樣?”西德尼問他。

西德尼是他的同班同學,也是班級里少數會和他說話的人。

“還是無能力者。”張修搖了搖頭。

西德尼安慰地拍了拍他的肩膀。

人類聯邦是個神權帝國,其中大部分人類都已經覺醒了靈能。

靈能是神體賜予的力量,它連通了渺小的人類與偉大的神體。在神體之中,靈媒們將探知世界的真實,融入宇宙無限的秩序中,成就靈魂的永恆。

神體還賦予了靈媒們在物質世界的強大力量,弱一點的靈媒可以用意念來移動物體,強大的靈媒可以釋放出靈能閃電來攻擊敵人,而傳說教廷中最強大的領唱官們甚至能夠呼風喚雨,讓天地變色。

靈媒按照等級分為四等,通感100以下是無能力者,通感100-500是弱靈媒,通感500-2000是中靈媒,2000-10000為強靈媒。

聯邦史上曾有極少數人通感強到10000以上,那些人被稱為神體之子。

靈媒等級就決定了你在聯邦中的地位。聯邦是個平等的社會,每個人——無論出生貧賤富貴,都將接受同樣的教育和同樣的靈媒開發。

但假如直到你16歲依然沒能覺醒靈能能力,你就會成為賤民。

賤民沒有接受高等教育的資格,他們會被剝奪自由,成為靈媒的奴僕。

張修祖上三代賤民,今年張修16歲。

張修的父親在礦坑工作了一輩子,五年前偶發風寒,沒有錢看病的他只能在貧民窟里死去。

父親死後,依然年輕美貌的母親只好擦乾眼淚,用廉價的化妝品粉飾紅腫的眼睛,然後穿上低胸弔帶襪短裙裝,敲響了貴族住宅的大門。

母親夜出早歸,她是是做什麼去的張修很清楚,他知道正是母親的獻出才能讓他有一口飯吃。

但當張修某次無意間看到母親脊背上被繩勒的紅印和鞭打的傷口,他才知道那個貴族究竟有怎樣變態的嗜好。

張修只希望自己能夠變強,能夠成為一位靈媒,成為足以保護母親和這個家庭的男子漢,讓母親再也不會受人欺侮。

他是全班,甚至是全校最努力的學生,他夜以繼日地研習着關於神體和靈能的著作,充實知識,鍛煉靈魂。

但他拚命的努力和學習卻得不來回報,因為他沒有才能。

沒有才能,就註定要成為賤民。

沒有才能,就註定要被奴役。

沒有才能,就註定要眼睜睜看着母親被人欺侮。

張修不甘心啊,但是不甘心又能如何?這是神體的世界,他無數次向神體祈禱,比任何一位神官都要虔誠,但神體甚至都聽不到他的聲音。

這次學校組織的通靈能力普查是他16歲之前最後一次通靈能力普查。完成今年在學校的學業後,他的戶籍將被改為賤民,然後他會走上父親的老路,在礦坑工作一輩子,在疾病與困苦中死去。

。。。。。。

“賤民張修,”法拉基嘲笑着張修,“這回你終於真的變成賤民了吧?賤民的兒子,果然只能是賤民。”

法拉基是那位母親投靠的貴族的兒子,也是他的同班同學。

“別理張修了,他以後就是賤民了,和我們不再是一個階級的人了。”法拉基身邊的同學對法拉基說道,“你這次通靈測試是多少?”

“1884,中靈媒。”法拉基自豪地挺起了胸板。他值得驕傲,因為這個數值是絕大多數成年人都難以企及的,那位負責檢測的從來都是板著臉的藍袍神官也向他讚許地點了點頭。

周圍響起了一片羨慕和讚許的聲音。

“16歲就成為了中靈媒?還達到了強靈媒的門檻?”

“不愧是弗拉科家族百年來最優秀的天才。”

“神體在上,我們弗拉科家族終於出了一位中興的希望啊。”

。。。。。。

正當法拉基在享受着周圍的讚譽時,忽然從通靈能力檢測點那裡傳來一陣騷動。

法拉基轉過頭看向那邊。

只看到藍袍神官不可置信地站了起來,全身顫抖着。

在檢測台前坐着一位黑色長髮少女,穿着制服短裙,面容精緻。

藍袍神官看了看書記員,神色複雜地說出了結果:“十六夜月,靈能通感5348,強靈媒。”

周圍並沒有響起羨慕和讚許的聲音,這並不是因為這個結果不值得讚許,而是因為圍觀的所有人都已經目瞪口呆了。

傳說中如今聯邦的首席領唱官,人類史上最強大的靈媒,佳莉娜·拉里奧諾夫大人,十六歲的時候也只有4000多的靈能通感。

名叫十六夜月的少女緩緩站起身,並未在意周圍的目光,快步走回了教室里。

。。。。。。

這些騷動也好,法拉基的嘲諷也好,都與張修沒有什麼關係。

張修檢測結束以後就離開了學校,他去了舊垃圾場淘點東西以補貼家用。

舊垃圾場是個好地方,雖然扔在這裡的都是些報廢電器,但是張修是個好學的學生,大部分電子設備的維修他都已經掌握了。

在這裡不但能找些修理修理還能用的家用電器,有時候還能拆些重要的電路元件,賣到舊貨市場上,也是一筆不少的錢財。

雖然這些還不夠養活這個家庭,但至少能讓母親在那位弗拉科貴族面前少吃點苦。

忽然張修的目光被一顆銀色的金屬球吸引了。

這顆金屬球被扔在垃圾場中不引人注意的某個角落裡,但它錚亮且不染塵埃的表面在垃圾場中格格不入,所以張修第一眼就注意到。

張修走過去撿起了這枚金屬球,金屬球雖然有一個籃球那麼大,但卻異常的輕盈,被張修輕易地抱在胸前。

忽然金屬球開始發出亮藍色的光芒,機械合成聲從球體裡面傳來。

“。。。檢測到有機體。。。”

“。。。有機體識別完成,三類智能生命。。。”

“現在開始融合。。。”

突然一道光束從機械球中射出,掃過了張修的左手臂。

強烈的疼痛從左手傳來,張修尖叫起來,伸出右手緊緊地握住了自己的左臂。

但沒想到張修的右手卻感到了一陣輕鬆,他仔細低頭一看,竟然自己的左臂已經和軀幹分離了!

斷端傷口整齊平整,而且沒有一絲血滲出,不但如此,張修還聞到了一股烤肉的糊味。

還沒來得及讓張修的大腦反應過來,機械球就變形成了一隻機械蜂,它緊緊地咬住了張修左臂斷面,將一根硬而長的細針插入其中。

比斷臂劇烈數十倍的疼痛從骨髓深處傳來,張修眼前一黑,趴到在地。

但他並沒有失去意識,某種特殊的改造正在他的身體里進行,張修能感受到左臂的疼痛蔓延到了脊髓,然後傳遞遍全身。

如果現在旁邊有人的話,會看到張修現在被一隻機械蜂織成了一個繭。組成這個繭的細絲都是機械金屬絲。

繭裡面無數金屬絲在張修的左臂斷口和脊背上舞動,左臂斷口上的金屬絲不斷匯聚,竟然開始形成了一隻手的形狀,而脊背上的金屬絲則匯聚成了十幾根金屬針,沿着張修每一根脊椎的骨節深深刺入。

張修什麼都看不到了,他只能感受到脊背傳來的劇烈疼痛。他抽搐着,顫抖着,冷汗打濕了整個身子,鼻涕和眼淚糊在臉上,嘴唇蒼白如紙。

他從未體會過如此的疼痛,比火燒更炙熱,比針刺更銳利,如同無數把刀砍在身上,又如同皮膚被一層層的活生生剝下。

但他喊不出聲,他喊不出聲!

他多麼希望周圍有人能看到他,能注意到他的異常。

這樣看到他的人就能幫忙殺了他!

快殺了他!只有死亡才能終結這樣的苦痛,比起這種痛楚來說,死亡簡直不值一提!

但周圍並沒有人,他一個人孤獨的被織成了一個繭。

在繭中,他正在被融合,正在被改造,正在被轉化。

終於,在不知道經過了無數個日照循環還是僅僅只是短短一剎那,張修腦子一空,昏了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