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樽前休話人生事。人生只合樽前醉。

金盞大如船。江城風雪天。綺窗燈自語。

一夜芭蕉雨。玉漏為誰長。枕衾殘酒香。

宋朝舒亶的這首‘菩薩蠻’,足可表達我現在的心情。我睡在床上,睡在寂寞的深夜的床上,我裹着被窩,輾轉反側。

我無法入睡,一個人,只要經歷了太多的生活的磨難,在孤獨一人的時候,就會反省,就會買醉。

是啊,我現在就在買醉,掀開被子光溜溜地起來,然後打開箱子里的啤酒,抓了一把霉花生放在窗前的桌子上,一邊獨傾瓶中酒,一邊思考人生的意義。

我艹!人生有什麼意義啊?人生是為了錢財嗎?錢財生不帶來死不帶去;為了名利?也不是,人一旦死去萬事空啊;

難道是為了美女?這就更加不是了,男人活着不可能光是為了女人吧?

難道是為了吃?為了喝?為了玩?想一想,這些都不是。

我艹!別想那麼多啦,還是喝酒吧。我左一杯,右一杯,不知不覺便醉卧床榻,雖然酒力難支,但我的大腦還是清醒的。

我忽然想到了以前學過的一句詩,大意是這樣:舉世皆醉而我都醒。

我就這樣醒着,醒在冬盡春始的夜晚,細雨淅淅瀝瀝地從天空飄灑下來,濕潤了窗子上的玻璃。

我不知不覺竟然睡著了,不知道是什麼時候,朦朦朧朧中聽到有人敲門:“咚咚咚!”

我於夢中醒來,豎起耳朵聆聽,我艹!果然是敲門聲,我打開電燈,習慣性地往牆上的大鐘一看:凌晨三點一刻。

我的娘哩,這是什麼人啊,怎麼這樣沒有素質啊,半夜三更來敲我的門?

我語氣惱怒地問:“你妹啊,敲什麼敲?”

門外有人立刻回話,他的聲音有些結巴:“我..我…我找王..王..德全…。”

“艹你妹!”我大聲咆哮:“王德全不在家,王德全去泡妞啦,我是王德全的傭人,我是來幫他守家的。”

我艹!我酒意還很濃,大腦一片暈悠悠,我怎麼會想到說這些話,我也是醉了。

結巴聲又在門外響起:“啊..啊..,好..好,王..王德全不在家,等他回家我再來吧。”

我艹!這人說話只是開頭很結巴,後面的話倒說得伶俐啊。結巴人一走,我又開始呼呼大睡,寒冷的天氣,真是好睡覺的天氣啊。

“咚咚咚!”

又有人敲門,我艹!這是什麼情況,要玩死老子啊?成心不讓老子睡覺啊?

我在被窩裡大聲吶喊:“敲你妹啊,敲你十八代祖宗!”

我不解氣,又接着罵了一句:“半夜三更的,敲你個頭!”

門外有人敞開大喉嚨說:“王德全!你還在做白日夢啊,你也不看看現在是幾點啦。”

我伸頭鑽出被子,我艹!天已大亮,可我覺得才剛剛睡那麼一會啊。我從聲音里聽出了這是孔秀的聲音,她是建設村的村支書。

我不好意思地回答:“哦,原來是你啊孔姐。”

我的‘明天樓’所在的這個地方歸屬建設村,孔姐找我一定有公事,我急忙穿戴整齊出門,看見孔秀氣喘吁吁地站在我的門前的圍欄旁。

孔秀是個年方二八的女青年,她帶着一個年老多病的母親相依為命,每一次我都看到她在微笑,微笑里夾雜着太多的隱忍與不屈。

母親昂貴的醫藥費重重地砸在她單薄瘦弱的肩膀,村支書微薄的工資勉強夠柴米油鹽醬醋的開銷,她不得不厚起臉皮四處奔走求助於親朋好友之間,甚至跟黑心的高利貸簽下了翻倍利息的條約,這時她總會看清了許多人偽裝的嘴臉下冰冷的血液。

日子異常艱難,她駝着希望與理想前行,遠方,還有幸福在向她招手。

很多人說是她油燈將枯人生將盡卧病於床的母親拖累了她的生活,我們又怎麼能這麼說,小鳥晨起暮歸風風雨雨里尋蟲反哺,能被自己的母親拖累難道就是不幸?

年方二八,早該談婚論嫁,可所有人帶着欣喜而來與她蜜蜜約會,等到知曉她有一個藥罐子母親之後再三權衡利弊最後消聲滅跡音信全無。

按社會潮流怪異的論法,她已是一個十足的‘剩女’,在我們家鄉哪裡,封建的餘毒還到處傳染,像她這樣的年齡會被別人嘲笑辱罵是沒有人要的母雞。

其實她原本頗有姿色,只是多年來的營養嚴重缺乏,細嫩的臉龐已變得疲倦蒼老,顏色也變得暗淡了幾多。

孔秀微微一笑,說:“王德全,我是無事不登三寶殿,我們市裡要搞迎接春節的活動比賽,我見過打球還可以,你來參加我們村的青年籃球隊。”

孔秀的邀請我怎麼能拒絕?何況這是我們建設村的集體活體,我好意思逃避嗎?我是一個外來人,正好可以藉此機會和他們親近親近,以後才能相處融洽啊。

當我和孔秀來到村委會的操場,當我看見所謂的‘建設村青年籃球隊’時,我立馬傻眼啦,因為所有的隊員都是青一色的婦女或者在校的女生,當然,除了我是男的之外。

孔秀看見了我驚訝的表情,她知道我心裡想的是什麼意思,她說:“村裡的男人都出去外面打工啦,就只剩下婦女啦,要不是就是一些讀書的女孩子。”

我點點頭,表示理解,我心想:讓我一個大老爺帶領這些女人打籃球比賽?那還打個球?

當我帶領我們建設村一百多個女人進場時,市體育館容納八千人的體育館頓時旗鼓雷鳴掌聲激烈。觀眾看到這麼大的一個村,村裡的籃球隊只有一個男人,驚訝不已,議論紛紛,

甲觀眾道:“中原一點紅。”

乙觀眾道,“眾母一個公。”

丙觀眾道,“身在花叢中。”

丁觀眾道,“後宮佳麗三千人,三千寵愛在一男。”

戊觀眾道,讓我當他們村一天的支書或者村長,統治那麼多的女人,死也值得。

己觀眾感慨道,啊啊啊,遠看都是女人,近看還有一男人,啊啊啊,老天啊,我寧願我是那男人!

有人想當我們村支書,我心道,要當我們村支書沒有那麼簡單。支書孔秀長是一個比較有魄力的女人,身材單薄容顏靚麗,說話卻霸氣橫秋像個女王在發號施令,兩隻眼睛燈籠一樣盯着你一眨不眨,辦事情干脆老練絕不拖水帶泥,她往往曉之以理動之以情讓別人服服帖帖。

她的做事乾脆漂亮,從大處着手,小處也是重點,自然得到全村人民的擁護。

比賽中場休息,我們村的女人們爭先恐後將我團團為圍住,有的擰開了礦泉水的瓶蓋地遞到嘴邊,有的拿着剛剛開包的條形帕子為我擦汗;

有的使着小巧溫柔的手輕輕捶肩,有的眼神充滿愛意關切地問有沒有哪裡傷着,弄得我不好意思像個姑娘忸怩作態,或像個人偶一樣任由她們擺布。

下半場開始,對於這種體力消耗巨大的活動,女人們漸漸不支,開始還配合得有模有樣,後來全亂套了,

她們看見球在哪裡,大家就一窩蜂地圍上去一哄而搶,就像猴子搶包穀一樣,主人翁扔下一把包穀,猴子們一起跳上去搶。

對方一個大個子的眼鏡男生接到了球,球在他手上運轉自如動作瀟洒,

我們村一個婦女上躥下跳費盡心思卻挨不了球邊,她惱怒成羞伸手拖住大個子的長腿,大個子一驚往前奔走。

婦女身體失衡倒下雙手卻還牢牢死抓他的腳,大個子也撲通倒了下去。

另一個婦女跑過來‘千斤壓頂’壓了下去,她扭動着肥胖的身體,兩腳離地亂蹬,兩手握着拳亂揮,看起來像一個倒立的甲殼蟲;大個子正準備掀掉這個肥妞爬起來,不料後面的幾個婦女像疊稻草一樣壓了上來。

他再也受不了哇哇直叫後腳亂踢,抓腳的婦女憤怒間動作麻利地脫掉他的一隻鞋扔了出去,襪子從半空落下。

全場觀眾轟然大笑。

孔秀過來撿了球,抱着飛快地跑回來拿給了籃下的我,我知道她們已經犯規,這球投之無效一時間發懵。

場外我們村的婦女們這時候竭斯底里大喊:“王德全,德全,全全,快投!快投!”

觀眾嘻嘻哈哈地起鬨大喊:“全全,全全,快投!快投!”

我趕緊把球投進了,我們村的婦女們高興直拍手。我知道如果我不投的後果會很慘,下場的時候她們會拚命撕了我大卸八塊。

裁判哨剩早已吹起,尖銳刺耳但絲毫不起作用,裁判只好怒氣沖沖地跑過來,罰計她們嚴重犯規一次。

大個子終於站了起來,扶了扶正破了一塊的眼鏡,他用恐懼的眼神看着我們村的婦女們,那麼高大的一個人,現在畏畏縮縮,鞋子也掉了一隻。

雪越來越大,加之外面的風冰冷刺骨,容納八千觀眾的體育館裡漸漸人滿為患。

我的球技實在令人不敢恭維,卻不願意在這方面奮發圖強,

去年在學校的時候,開學體育老師看中我1.76米的個子苦口婆心要我跟他鼓足幹勁希望把我這塊爛泥扶上牆,經不住他的糾纏後來我想想就當強身健骨也好。

於是一段時間照葫蘆畫瓢認認真真練得汗流浹背,自以為功不可沒學有所成,可到實戰來與我的期望打了五折又五折,但對於我們班一球不通只知一味胡纏蠻打的女生來說比上不足比下有餘。

孔秀說我是我們村的主心骨是屋上的梁,所以她們一旦拿到球就會傳給我,我自然備受鼓舞捨命陪君子越戰越猛。

我們村的婦女也在場邊為我搖旗吶喊:“全全,加油!全全,加油!全全全啊,加油!”

全場觀眾也隨之附和,於是,他們也放開喉嚨喊了起來:

“全全,加油!全全,加油!全全全啊,加油!”

哦,這是什麼籃球比賽啊?哦,賣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