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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午時分,小青急匆匆跑進來對着我呼啦啦的大喘着氣道:“到底怎麼回事?你竟然能把主子惹毛了!”

我無可奈何的搖了搖頭:“你家主子向來陰晴不定”

小青有些擔憂的看着我:“你真欠主子酒錢了”

“沒有,我只是賺取回家的路費而已。”原本我想與黎淵那廝相識一場,他也不像是缺錢的人,這點路費錢還是可以有的,哪知道那廝一提錢就跟我翻了臉,一副大道朝天,各走一邊的神情。

小青將一套綠色纏枝繡的丫鬟服遞給我:“諾,來不及定做,先把我的改了改,大概能穿”

“我本來也存了些貼己錢,想來給你做盤纏大概也夠”我十分感激的拉住了她的手,虎落平川被犬欺,一分錢難倒英雄漢總之,這份情我領了!就在我感慨萬千的時候,小青有些尷尬地抽回手:“隔壁孔老大家的櫥子我想買下來做嫁妝,就顧及不到你了你保重我也是好不容易嫁出去了要知道我第一次出嫁沒有經驗我得備點硬貨”

我穿着小青送的丫鬟服,對着門口的花壇修剪枝丫。黎淵那廝將桌子擺在亭子里,悠閑的吟詩作畫。

月白色的長衫投在淡淡的光影下,彷彿時光落滿了一地,無人拾撿。還是在昨天呢,我們還平起平坐來着人生太過倉促,一天就滄海桑田了。

“過來磨墨”

這是叫誰?我抬頭向著四下里看了看,並沒有其他人。可是黎淵與別人不太一樣,他的那些烏鴉衛呢?

“說你呢”黎淵頭也不抬,我只好走過去,捲起袖子

黎淵有些詫異的停筆:“這是要幹嘛?”

“磨墨!”我狠狠的說。

黎淵有些好笑的搖了搖頭,將要說的話咽了下去。

許是力氣用的太大,墨水噴洒了出來,有幾滴落到了黎淵作畫的宣紙上,霎時多出幾個黑點,黎淵索性停下手裡的筆

“你剛剛都在做什麼?”

我本來有些羞愧的,只是聽到他這麼問反而不知怎的有些氣惱起來:“本來是剪花枝的,後來你要我來磨墨我實在不知道我到底是幾等的丫頭?”這話是小青問我的,小青說府邸丫頭不多,只分三等,一等丫頭工作輕省待遇還高,二等丫頭有些瑣碎的活,跑個腿什麼的,待遇相對低一點,而三等丫頭,就是掃院打雜之類的粗活了,當然待遇也是最低的。

我當時只想着等賺足了錢好回家,哪裡想到還有這許多門道。

小青看我一副什麼也不知道的樣子,大手一揮:“好在你幸運認識了我,你知道這府邸主子也不常來,管事什麼的也不用回了,丫頭裡面我資歷最老,你就跟着我混吧”

等我登記完畢才知道,小青那丫頭就是個打雜的!恰逢我來的時候,黎淵那廝昏迷不醒,眾人不願惹這個風頭,才從三等丫頭裡挑了個實心眼的過去。

於是我有幸見證了這個‘麻雀雖小五臟俱全’的府邸里,最常見的一幕:20的人干80的活

而我和小青等於20。

黎淵有些哭笑不得的道:“今早你也未來報道呀!”

這還要點名?幸好我只是打幾個月的零工,要是常年如此我會過勞死的!

黎淵像是看出了我的想法:“本來是不用的,只是這府邸向來沒有這種先例丫頭們都是家生子。”

家生子?換句話說就是體系頗深!我霎時給自己制定了一系列方針,最後總結為一句話:多幹活,少說話!

其實黎淵這人大多數時候脾氣也算溫和,比如他需要茶,你只要按時把茶杯放在他需要的地方就好,至於什麼溫度,濃淡如何,他並不介意,至少我沒看出他介意過。

比如,他讀書的時候,任憑你要做什麼只要不出聲,隨你天馬行空。

比如,他吃飯的時候,若是漂亮的菜品你多看一眼,隨後他也不介意讓你打包回去。

於是,我甚至生出了一種想法,給人做丫頭什麼的,也沒什麼不好,除了主子坐着我站着,當然據小青那丫頭說,南國的人總是把人分三六九等,像丫頭這種工作,就是末等了,隨時有哪些眼睛朝天的人,將我們叫做下人。

不過幸好,我也沒見過別人。就是見過了,又怎樣?我當丫頭,也是挑主人的!

何況,本人生平雖無大志,也是憑力氣實現財務自由的!

南國不同於北國的地方,要我看來實屬環境造就不同。

比如,黎淵喜歡聽雨煮茶,這時候他喝茶是不用我的,黎淵煮茶如同這南國的雨,總是不急不緩,雲淡風輕

我們北國,我大哥喜歡雪夜打獵,他打獵的時候只帶一壺酒,凜冽的北風呼嘯而來,深雪也要沒馬蹄的

這樣看來,黎淵似乎脾氣好些只是,我常常想到我第一次見他時的眼睛,眉目如刀,那是實實在在的刀光劍影

晚上時候,一陣朦朧的聲音將我驚醒。我悄悄披衣下床,月光下,一團朦朧的身影捲縮成一團,發出嗚嗚咽咽的聲音。

什麼時候我的屋子多了一個人?一陣冷汗,我拿起床頭的花瓶作為武器:“你是誰,躲到我屋裡意欲何為?”

“小綠”

真有小綠?

牆角下那團朦朧的東西慢慢伸展開身體,竟是一個淡綠色的綠衣美人,只是那身形額,怎麼說呢,總覺得和我做阿飄時候有些相似

“你是人是鬼”

綠衣美人嘴角一瞥帶着哭聲道:“那你看我還是人嗎?”

這麼說來竟是一隻鬼?只是

我收緊身上的衣服:“你我們無冤無仇的,你哪裡來回哪裡去吧”

綠衣美人抬起迷濛的雙眼:“可是,我也不知道我是怎麼變成鬼的我什麼都不記得了”

一隻失去記憶的鬼?為毛和我以前好像,有沒有?

“可是你也不能總在我屋裡吧”我有些無奈的說。

綠衣美人搖了搖頭:“我一直附在這燈籠上面的,是你那天將我拿了出來。”我大概想起,一個月前,因為我的一個夢境,我和黎淵去了街角的那個古宅,那盞精美的燈籠,被我一直放在桌子上,黎淵曾說,那製作燈籠的布料叫做‘軟煙羅’。

“那你做鬼之前的記憶總還有些印象吧?”就比如我,雖然那晚我們烏楞斯族發生了什麼我都不記得了,可是以前的記憶卻還是有的。

綠衣美人一副苦惱的樣子:“我見過很多鬼似乎有記憶以來,我就成了鬼魂了”她的眼睛看向我,想到什麼突的一亮:“對了,那些鬼說,貴的世界也是有很多術法的,可以幫我恢復記憶”

恢復記憶?我有些雀躍起來,鬼的記憶可以恢復,那人的行不行?

“說說看”我露出我頗具親和感的微笑。

綠衣美人想了想道:“有路過的鬼說,離這裡幾百萬里的地方有一個亡魂谷,亡魂谷里有一個什麼生意都能做的鬼市,只要鬼去了那個地方,便能去做交易了”

幾百萬里?都能夠去雪國幾個來回了!靠譜嗎?

綠衣美人着急的點頭:“好幾個鬼說的,他們都要去那個地方,行色匆匆的搜的一下,生怕耽誤時間。”

搜的一下?我表示懷疑的道:“據說鬼死了充其量就是一種能量,這種能量也不過像你一樣一團氣體罷了”若不是我將你拿了出來,大概你也只能在老宅里瞎混日子吧,哪裡還來嚇唬我?!

“不是的,不是的”綠衣美人急急地道:“那幾個鬼飄得很快,跟腳下踩着風火輪似的,呼啦啦就過去了”

她拋給我個媚眼,最後肯定的道:“是真的誰騙人,誰失去記性”

我有些心虛的撓撓頭,暗自回想一下最近有沒有騙人的行為

好像,大概,也許,或者,沒有吧!

記得有一次和小青暗中說黎淵的壞話,正好被他抓了正着,我於是落落大方的承認了,最後對着萬能的主上大人,認錯服輸,當時的語氣誠懇至極:主上大人,基於對您的崇拜,只有打入敵人內部才能從敵方口中套取消息

小青目瞪口呆的瞪着我:想不到你竟是這樣的壞人!

哼,小丫頭片子不懂事,能伸能屈方是丫頭的第一行事準則。

這大概不算騙人吧?!

於是我清清嗓子道:“以你的速度去那個‘亡魂谷’大概多少時間?”

綠衣美人仔細的計算了一下,伸了伸十個手指頭。

“十年?!”我驚詫的道。

綠衣美人臉紅起來:“額大概一輩子也去不了!”

我立馬轉身上床,這天也實在聊不下去了

大概只有回到烏楞斯,找到我的族人,那天的事情也就可以大白了

身後傳來綠衣美人委屈的聲音:“都說了嗎,人家生了病記憶都裝不了,那還有力氣去呢我又不是烏楞斯過來的那個厲鬼!”

烏楞斯的厲鬼?

“你說誰?”

“烏楞斯的那個厲鬼呀,踩着風火輪直往前跑的那個說要交換什麼來着?”綠衣美人緊鎖眉頭,想了半天突然道:“玲瓏,玲瓏玉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