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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原省城趕來的兩名高級警官向種緯一行人表示了感謝,對種緯等人的無私幫助表示了崇高的敬意。而且他們表示將繼續努力推進案件的偵破工作,爭取早日查明案件真相,給犧牲的何朝陽警官一個交代。

在當地公安局的安排下,種緯等人在縣招待所住了一晚。雖然這裡距離天海也不過一個多小時的車程,但考慮到大家已經人困馬乏很是疲憊了,種緯也就沒讓大家開夜車往回趕。

其實種緯沒往回趕的原因還有一個,那就是他想第二天回程前再看一看何朝陽,和他道個別。兩個人雖然因為工作時間只相處了一周多一點,但種緯卻很佩服這個年長自己十幾歲的老大哥。種緯之所以聽到他出事就趕了過來,然後幫着張羅着調查案情,多半原因就是因為他和何朝陽在短暫的時間裡所結下的深厚友誼。如今他已經沒機會做什麼了,所以就想在臨走之前和何朝陽道個別,向這位因公殉職的老警察行個禮。

第二天一早,種緯在中原省眾警官的陪同下,在縣醫院停屍房見到了何朝陽的遺體。因車禍而去世的何朝陽,身軀和頭顱受到了重壓,以至於都不成人型了。哪怕眾人都是見多識廣的警察,在匆匆看了一眼之後也重新拉上了裹屍袋的拉鏈。

眾人向何朝陽的遺體舉行了簡單的告別儀式,想着昨天還一起說話作別,今天卻已經陰陽兩隔了,這個結果讓在場的人們都有些難以接受。

想着馬上就要踏上歸程,種緯等人在醫院上了趟廁所。可就在種緯走進廁所的一瞬間,廁所內一名操着中原口音的警官的一句話卻引起了他的注意:“何局就是得罪人了……”

那名警官和自己的同事一邊說話一邊往外走,迎面正遇到種緯他們幾個人。這名警官一看到種緯,先是一驚,緊接着便裝作若無其事的樣子和種緯等人點了點頭,然後和同事一起繞過種緯他們離開了。

種緯雖然對中原口音聽不太准,但他畢竟是當過兵的人,對天南海北的口音還是有一定識別能力的。所以剛才那句話儘管很模糊,但種緯還是基本聽清楚的,不會是聽錯了的。難道,何朝陽的死別有隱情?那到底是因為什麼呢?

如果是真的有隱情的話,那麼這起交通事故是不是就真的是謀殺呢?再有,中原派來的兩名帶隊警官能不能破獲這樁案子呢?種緯有心追上去問問那名中原省的警官,但想到剛才那個略顯戒備的眼神,種緯還是收回了已經邁出去的腳步。

第一,這是人家私下裡說事情,過後種緯去問的話對方完全可能不承認,那樣尷尬的只是種緯。第二,這件案子自己已經移交了,再去調查已經是鞭長莫及了。種緯現在能做的就是通過王春生問一問這個事情,其他已經是愛莫能助了。

這個結果雖然很憋屈,但卻是沒辦法的事情。因為種緯雖然是名刑警隊長,但也不過是警界的普通一兵,他不可能跳出這個系統之外去行事的。如果種緯真敢冒天下之大不韙,那頭一個倒霉的就是種緯自己了,因為那是壞了規矩的事情。

中午之前,種緯一行人順利回到了天海。回到天海後的第一件事,便是面見王春生,向他彙報了這次事情的前後經過。

按理,種緯着警服離開轄區,還以警察身份進行了調查取證工作,這在沒經過主管領導同意的情況下是不行的。但因為這次交通事故一輛刑警隊的車被撞毀,一名司機受了傷,所以種緯的行為也就算是合理的。所以他後面會同當地警方和中原省警方調查交通事故的事情也就不那麼顯眼了,在沒人刻意追究的情況下種緯什麼問題也不會有。

不過接下來的事情誰說得准呢?這些日子種緯一直在梁山鎮辦案,平時忙得腳不沾地,所以對天海市裡目前發生的事情並不怎麼關注。實際上,天海這些日子發生的事情,雖然說不上是腥風血雨,但也算得上是烏煙瘴氣了。

一些天海本地的官員在李天宇離開天海之後,開始有意識的對李天宇手下的那些官員開始了fǎngōng倒算。尤其是對那些天海籍的官員,後來不知道怎麼投靠李天宇的人,更是享受到了被圍攻的待遇。種緯作為公認的李天宇手下的第一乾淨,更是被重點照顧了,這也是王春生匆匆把種緯叫回來的原因之一。

這些日子種緯忙着破案,別人不好意思說別的。結果案件剛剛破獲之後,因為發生在外地的一起交通事故,種緯就帶着人趕過去了,還陸續送回來一批血樣和標本讓法醫鑒定。這是怎麼回事啊?辦私案嗎?天海的法醫怎麼能為外地發生的案子服務?更何況那個案子跟天海有關係嗎?一起普普通通的交通事故而已。

接下來的幾天,一些不同的聲音越發明顯的響起來了。儘管這些聲音還不算大,影響也不明顯,但畢竟還是出現了。種緯雖然忙於工作自己不知道,或者不清楚,但王春生卻不能裝不知道。只不過他現在不好對這些不同的聲音表態,他只能提醒種緯這些日子要小心些行事,免得被一些人抓住小辮子。

種緯是很討厭這種事情的,他的思維還保留有部隊的影子,他總覺得一個團體如果都把力量消耗在這上面,那效率肯定高不到哪兒去。可是他自己人輕言微,更要命的是他還被一小撮人盯上了,這些人沒少在背後說種緯捕風捉影的壞話。

什麼跟領導去娛樂場所消費啦……拉幫結夥搞山頭啦……跟領導進行權色交易啦……私下幫領導解決桃色事件,導致警員蒙冤自殺啦……

等等之類的聲音不絕於耳,很多類似的聲音已經通過不同渠道,傳到了種緯的刑警隊里,以及他曾經供職過的巡特警大隊里。這些聲音又被種緯現在的下屬,或者曾經的下屬告訴了種緯,眾人都對種緯的未來很擔心。

而種緯在現在的刑警隊里也感受到了一些阻力,一些前任候立群提拔起來的人開始公然和種緯作對,對種緯關心和過問工作的舉動並不配合,種緯新布置的工作也被拖延和冷處理,甚至對一些人員方面的調整也拒不執行。

偏偏這些不配合,不執行的人都是刑警隊的老人,在公安系統已經幹了大半輩子了。頗有幾個人的警銜和種緯一樣高,甚至比種緯還高一些。這些人跳出來跟種緯唱反調的行為,嚴重干擾了刑警隊正常的工作秩序,讓工作很難貫徹下去。

沒辦法,種緯只能把這些情況反饋給了眼下天海公安局的代理局長王春生。不過王春生在聽到這個消息以後並不以為意,而是老神在在告訴種緯再等一等,相信很快就會有結果的。種緯無奈,只能回去繼續干自己的事情。對那些不配合不執行的人只能先冷處理,把工作安排給願意配合和執行的人去干。

天海這股內亂和內鬥的風持續了近一個月之久,終於迎來了更強的一股風。

在某一天的政府辦公會上,某位工作人員突然拿出來了一封外商寫給代理市長張子明的信,並公開拆開讀了起來。

信件的內容很簡單,大意是那名外商原來準備到天海投資,所有的事情都已經談好了。可眼看着到具體辦理入駐事宜的時候,原先幫他協調處理投資事宜的政府官員卻突然不熱心了起來。外商一問之下才知道,原來這位官員在工作上受到了排擠,很多工作都已經布置不下去了,本人甚至已經在謀求調離天海的事情了,自然對這位外商的投資行為不熱心了。

這位外商在信中說:當初天海幫他辦理投資事宜的時候,是多少的快速高效,服務是多麼的精準到位,這讓他對投資天海很有信心。然而短短的幾周以來,他卻感覺到了深刻的迷惘與疑惑,如今的天海似乎已經不是原來的天海了,政府部門的工作效率嚴重下降,工作拖沓不務實,讓他這個投資商都動了中止投資的念頭。他在來信中表示:希望天海最高領導層能夠重視起這個事情,儘快給他回復。否則他將終止在天海的投資行為,哪怕遭受重大的經濟損失也要撤出天海。

這封信念完,政府辦公會上一片沉寂,一時間誰都沒辦法話說了。

現在天海到底發生了些什麼事,誰都清楚。原屬李天宇系的官員個個人人自危,工作完全不在狀態。部分人甚至已經在謀求調動,顯然已經人心不穩了。而原先不得志的一些人,此刻正在上竄上跳的鬧得正歡。這些最能鬧的人往往是過去那些能力不行,如今看準了機會想跳出來撈一筆,或者說弄掉自己的上司給自己記得一個升遷機會的人。

“各位,怎麼都不說話了?咱們天海這些年一直是外商投資的樂土,經濟增速一直是兩位數的,可最近這是怎麼了?各位給我個理由吧?”代理市長張子明沉着臉對眾人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