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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朱碧堂,沈信言發現妻子歪在床上,已經朦朧睡去,不由得笑了笑。

轉身出來,溫和地告訴沈濯:“別怕,一切都有爹爹。你只要開開心心地過日子就行。做你想做的事情,無論什麼。”

沈濯咬着唇:“我不會傷天害理,也不會犯法違律。但是爹爹,我也許會為世人所側目……”

“那都沒關係。”沈信言微笑,“太祖年少時,不知道做了多少被人指責為荒唐的事。那又有什麼……”

話音未落,管媽媽忙忙地走了進來:“喲!大爺和小姐都在?夫人呢?快起身!兩位姑奶奶和姑爺不言不語地就來了,還帶着各家的哥兒姐兒,正在外頭下車呢!”

沈謐沈訥來了?

沈信言和沈濯對視一眼。

羅氏掙扎着趕緊爬了起來,略作收拾,一家三口直接桐香苑去。

當年沈信言剛剛高中,也不知道多少人家想要結親。這其中就有邱家。只是仔細問過沈家的家事,邱家的女兒便不捨得嫁過來了。

兩家子一起相看時,自然是兒子女兒都帶着,也有個出行的借口。

誰知韋老夫人見了邱家的長子,一眼便覺得不錯。回家與沈信言商議,沈信言也覺得邱家這位虎兄為人十分有趣,日後當是個會處理家事的。所以點頭贊同。

兩家終究結了親,邱家的長子邱虎,娶了沈家的長女沈謐。

夫妻兩個十分恩愛,有一子一女,兒子邱杲居長,已經十六歲;女兒邱雯居次,十一歲。

這邱杲已定了親,對方就是邱虎在廣東任上的同僚之女。但邱雯因年紀小,所以夫妻兩個還沒捨得開始為她相看。但這次入京,也許就能留在京中任職,將女兒嫁入京城人家,離夫妻兩個都近一些,自是更好的。

至於沈訥,她雖然是老鮑氏的女兒,卻是跟着韋老夫人長大。

韋老夫人也沒虧待了她。一俟她成年,便替她在新科的進士中選了一位青年才俊,名叫施彌。

當時沈恭和老鮑氏還覺得不甘心,覺得施彌是西南邊陲小鎮上的人,父母俱都不在了,家境不殷實想要拿着沈訥去攀一攀高門大戶。

但沈信言寫信回來,一句話熄了他們的心思:“庶出的女兒家,若是嫁在京城,那只能做妾。”

兄長已經是地方的大員了,怎麼可能讓妹妹去做妾?哪怕是庶妹也不行啊!

沈訥順順利利地嫁了。沈信言立即便替施彌活動,先讓他去了山東做了一任縣丞,然後又去了龍泉做縣令。

這施彌出身雖然不高,但勝在踏實肯吃苦,不好高騖遠,所以兩任的考績都極好。

沈訥柔順溫良,施彌日子過得極省心,便拿妻子當寶。絲毫不在意她庶出的身份,反而非常尊重她。

小兩口成親不久便有了孩子,如今兒子施驤已經七歲,都開始啟蒙了。

吏部年前呈上了單子,建明帝留心查看,發現沈信言的兩個妹夫似是都還不錯。便親口下旨,讓他們進京陛見,要當面考核。

當下母女兄妹們相見,契闊淚眼了一番。

沈恆自然也趕了來,沈謐和沈訥還有些尷尬。邱虎和施彌卻十分大方,痛快地跪地叩頭:“見過祖父。”

沈恆高興得鬍子一翹一翹,捻須笑道:“你們來得巧。信言病了一場,昏睡了三天三夜,午後才剛剛醒來。”

因詢問地看了一眼米氏,見她頷首,又道:“信行國子監事情多,已經送了信兒,想必也快回來了。你們大嫂已經收拾了地方,你們先去安頓。好生歇歇。咱們晚上再一處細細說話。”

眾人齊聲答應。

邱虎是個爽快人,馬上起身,笑着對韋老夫人說:“岳母大人,那我們就先過那邊去。晚間再來給您請安。”

丈母娘看女婿,越看越喜歡,韋老夫人樂得合不攏嘴,連連點頭,一疊聲地讓他們:“去歇着,直直腰。坐車坐船的,難受得很。快去快去。”

沈謐因親親熱熱地拉了羅氏,先出了正房。

都知道沈訥尷尬,大家都不太想留在屋裡。就連沈濯,都索性跟在母親身後,溜了出去。

然而沈謐等人還是有分寸,站在桐香苑裡聞那滿院子的梔子花香。

羅氏拉着沈謐打量個不停,打趣道:“這可多少年沒見了,阿謐怎麼除了胖了些,也不見旁的變化?還跟小姑娘似的?”

沈謐紅了臉,嗔她:“嫂子!”

邱家的兒子十分守禮,緊緊隨在父親一側,並不與沈濯做正面的視線接觸。

而邱雯就不同了,小姑娘像極了父親的俊朗,眼睛大大的,歪着頭誇沈濯:“表姐你真好看!從我們過了淮河,你還是我見過最好看的姐姐呢!”

沈濯噗嗤一聲笑,右手一伸捏她的臉:“這小嘴兒甜的,蜜一樣。我可真喜歡。不然你別去西府了,跟我住吧?”

羅氏忙回頭瞪她:“不許欺負妹妹。”

邱雯巴不得離了父母的禁錮,忙一把抱住了沈濯的胳膊:“沒有沒有,表姐可沒欺負我。”討好地笑着問沈謐:“娘,我能跟表姐去住么……”

沈謐笑眯眯的:“看你這幾日的表現。”

一邊又警告沈濯:“經她手的東西,沒有不壞的。連本書到了她那裡,送回來的時候都缺頁。你可別被她的這一臉笑給騙了。”

邱雯不依地拽着母親撒嬌。

“姑姑,看來您跟我娘真是一樣的死活看着自己女兒都不順眼!”

沈濯笑個不停,卻回頭看向正房的房門。

爹爹才起身,這個時候,卻要跟祖母一起向沈訥解釋事情的經過……

畢竟初見,自己這個晚輩,實在是不合適待在裡面啊。

她這邊悵然不已。

邱虎彬彬有禮地站在一旁看着她,卻又想起了一件事,情不自禁地出聲問羅氏道:“我們昨日在通州那邊,聽得說翼王殿下的親事定了,說是沈侍郎的女兒。就是濯姐兒吧?”

說著,卻轉臉去看院子里。

這分明是大喜事,怎麼府里一丁點兒張燈結綵、喜氣洋洋的意思都沒有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