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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濯對這場即將來臨的提親潮一無所知。

送走了羅夫人和朱冽,她挺怡然自樂地等着翼王回京。

既然太后那邊說了會告訴自己是什麼事情,那就不用亂猜了。以太后的手段,除非皇帝,否則沒人能算計得到她老人家。

不怕不怕。

“小姐,你猜翼王殿下什麼時候能回來?”茉莉看着沈濯動不動就傻笑,只得索性逗她說這個話題。

沈濯腮上一片暈紅,忙收了笑容,但還是忍不住跟心腹的侍女低低地嘀咕起來:“不是說要等清掃完戰場么?隗先生跟着他,損招最多。這個時候,肯定被派得四處亂跑。回來,早着呢吧?”

茉莉托着腮,想了想,道:“奴婢是覺得,隴右那邊的事情既然已經了了,殿下身為皇子,未必就一定在那邊獃著了。”

“總得等二位伯爺一起回來吧?好歹得有點兒同袍情誼啊……”沈濯忍不住撅嘴。

茉莉兩隻眼彎成月牙:“可是殿下肯定特別急着回來。”

沈濯的臉上更紅了,嗔怪地瞪了她一眼,咬着唇嘟囔:“反正隗先生肯定會被扣下陪着隨軍的幕僚參議們一起收拾戰場,點數錢糧、馬匹什麼的……”

這次輪到茉莉臉紅,忙站起來道:“外頭北渚先生說,今兒大約玲瓏就能回來了。奴婢去看看她的屋子小丫頭們幫着整理了沒有。”快步溜了出去。

屋裡沒了人,沈濯放鬆地伸了個懶腰,笑了笑,嘆道:“時間過得真慢啊……”

“凈之……救我……”蒼老男魂的聲音忽然微弱地在她靈海深處顫抖着冒了出來!

沈濯嚇了一跳,騰地坐直,心裡急問:

阿伯,你怎麼了?

“……我不知道,就是,忽然,特別虛弱……神魂已經不穩,我覺得……快要流散了……”蒼老男魂的聲音越來越低,漸漸失去了痕迹。

沈濯大驚失色!

這是,湛心大師出事了!?

“玉枕!玉枕!”沈濯急了,忙往外跑。

玉枕剛好疾步進了院子,忙答應一聲:“小姐,我正要找你!”

兩個人險些在門口撞上,玉枕忙一把扶住了沈濯,拉着她進了內室。

“小姐!外頭傳來消息,大慈恩寺主持湛空,在禪室里被人偶然發現了跟肅國公來往的信件。陛下大怒,將他捉走了!如今已經關進了宮裡!湛心大師的小院一夜之間空無一人了!”

玉枕急急說完,然後咬着舌頭不吭聲了。

她不知道誰是湛空,誰知湛心,也不知道那個甚麼大師的小院里有什麼。但是外頭說這是小姐叮囑過最要緊的事情之一,所以她趕緊把消息傳到,然後依着北渚先生的囑咐閉緊了嘴。

沈濯臉色一變。

肅國公一死,大慈恩寺跟他的來往信件反而暴露出來了?

這是什麼鬼邏輯?!

難道不是應該直接一燒了之?

這是誰家的逆賊這麼蠢!

然而建明帝還不得不審……

沈濯沉吟片刻,道:“你去綠春的外宅帶個消息過去,就說,這事兒有蹊蹺。不論哪一個,都一定得留活口。若是陛下震怒,請綠總管勸一句。

“何況,眼看着要大捷獻廟了,不論什麼事,都放到那後頭解決。已經等了這大半年,不在乎再多等這半個月。”

玉枕答應一聲,忙忙去了。

沈濯在心裡輕聲呼喚蒼老男魂:

阿伯,你別擔心。我一定把事情的真相完完整整地查出來。

尤其是隴右追殺翼王的事情。

你說不可能是湛心做的,我相信你。

尤其是太后娘娘也發了話,這件事絕對不是表面上看來的這樣

想到這裡,沈濯心裡一動。

也許,這是清楚明白眾人回京後,建明帝封賞功臣完畢後,一定會開始狠狠地追究翼王在隴右被追殺事件。

大理寺里,不是還關着幾個殺手活口等着對質呢么?

所以,這是要趁着建明帝還沒騰出手來,先拋出了湛心大師,好讓這個案子就這樣正中建明帝下懷地結了?!

那麼,那幾個證人……

不,那幾個證人沒有危險。

隴右的事情,不論誰是幕後的指使,能有這個能量遙控隴右軍方的,只有肅國公一人而已。

所以,他們根本就不用滅口。

到時候,熬不住時,那幾個人自然會把罪名推到一個已經死了的國公頭上

這個手法,粗糙得很啊!怎麼會令建明帝那樣震怒呢?

或者他真是只是有了充分的借口可以殺掉孿生兄長了?

不不!

沈濯眼睛一亮。

是因為建明帝剛剛吩咐了太子給肅國公和馮毅治喪!這是已經打算好了要瞞下皇子被下臣追殺,給隴右軍方一個面子要給肅國公身後的哀榮了!

可是,這個時候,卻被人把肅國公和前天賜太子湛心大師勾結在一起,千里追殺皇子的真憑實據翻了出來!

建明帝這個嘴巴回頭便重重地抽在了自己臉上!

這才是他最惱羞成怒的原因。

那自己便沒有勸到點子上……

不過,有了這個台階,希望建明帝可以冷靜一點,暫時留着湛空和湛心的性命。

自己還需要從他們身上,尋到秦被追殺的真相!

沈濯的臉色漸漸沉了下來。

在這個節骨眼兒上,吉雋竟然告假出京。那這個案子,會讓誰來審呢?

刑部?

侍郎秦倚桐是衛王的人。

大理寺?

正卿左溫周是東宮的人。

這樣大的案子,必須要公開審理,所以內廷是審不了的。這可真是難了。

沈濯只顧着自己沉思,就沒發現茉莉帶着玲瓏已經悄悄地進了屋。

茉莉想要出言提醒,卻被玲瓏含笑止住,拉了她又出了屋子,走到廊下閑坐。

“說是凈瓶和國槐都為了保護小姐斷了骨頭?可好些了沒有?”玲瓏悄聲問。

“凈瓶姐姐嚴重些,如今還起不來床。國槐雖然已經好多了,但阮先生覺得他若是以後繼續護衛小姐,須得再多學些東西。所以送他去……”

茉莉一語未了,裡屋沈濯已經揚聲問道:“可是玲瓏回來了?快進來!”

玲瓏笑嘻嘻地跳起來,一溜小跑進了屋子,恭恭敬敬雙膝跪倒大禮拜下去:“小姐,奴婢回來了!奴婢可想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