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娘倆去了博物館,又去佟師兄說的那處古迹參觀,娘倆隨着一些遊客下了陪葬坑。

小染在很小的時候隨母親去過古代,長大後沒去過,這一點是蘇杏的遺憾。

她打算等他再長大一些,娘倆重返舊地遊覽一番。再讓他瞧瞧親媽僱人打造的地宮和藏寶閣,那才叫壯觀。

“媽,王候的墓室這麼窄?”老實說,小染有點失望,“又矮又小,那些盜墓賊進去不悶嗎?”反正他很悶,逼仄的空間讓人透不過氣。

蘇杏解釋,“普通王候的墓室能有多大?皇陵才大。現在至少有光線透進來,墓室原本暗無天日,又悶又黑,下坑的人沒有一定的心理素質很容易崩潰。”

“你去過嗎?害怕嗎?”小染知道母親有一份兼職。

每次她出遠門歸來,父親都要嫌她身上有一股泥腥味。

“去過,當然怕。”

蘇杏環顧四周,習慣使然,一股親切感油然而生,“但一想到這裡有着遠古時代的文化,心裡又特別興奮。和盜墓賊的心理一樣,因為裡邊的文物代表着金錢。”

雖然所求不同,期待與興奮的心情是一樣的。

娘倆在游賞,小染有什麼疑惑,蘇杏的講解比導遊的還精彩。不知不覺地,她的身邊聚了一小撮聽眾。

正看着,蘇杏的心口彷彿被什麼重重地捶了一記,咯噔,臉上的笑意微僵。

“媽?你怎麼了?”她突然停下,引起小染的注意。

蘇杏靜了一會兒,才搖搖頭,“沒什麼,走吧,去那邊看看。”

不解地揉揉心口,有點悶悶的。是病了嗎?像大哥那樣。未來的她很健康,不代表現在的她沒病。正如未來的她沒有孩子,如今卻有三個孩子繞於膝前。

凝望身邊和自己一樣高的帥氣兒子,心中悵然……

蘇杏陪兒子足足參觀了一個多小時才結束,然後準備到下一站,走之前兩人各自去一趟洗手間。

“哎,一個死人坑有什麼好看的?那些鬼佬大字不識一個,裝得好像什麼都懂。嗤,笑掉我大牙。”

女洗手間里,有兩個四十多歲的婦人站在鏡子前補妝,一邊旁若無人地大聲說話。

“呵,我不管他們裝不裝。只要有錢,參觀茅坑我照樣陪他們去。”

說完,兩個婦人哦呵呵地笑了起來,聲音渾厚響亮,周圍的女人們紛紛繞開她們走。

包括蘇杏,洗了手,直接離開洗手間。

從那兩個女人身後經過,其中一名正在塗口紅的婦人驀然一怔,倏地回頭盯着她的背影看了幾秒。

“哎哎,前邊那個,你等等……”她迅速收好化妝品追了出去。

蘇杏走出洗手間,發現小染還沒出來便在牆邊等候。

這時,跟在她後邊出來的婦人走到她面前。隔有一兩米的距離一手指着她,濃妝艷抹的臉上表情似哭似笑。

“你,你是……蘇蘇?!”

誒?蘇杏驚訝地看着她。

對方染了一頭酒紅色的碎發,臉頰塗的粉有些厚,油亮油亮的。眼皮鬆馳下垂,魚尾紋、法令紋很深,脖子已皮膚明顯老化,指着蘇杏的手指做了美甲。

“你是誰?”蘇杏已經完全不認得她是誰。

“你不認得我了?”

婦人的臉上露出驚喜的神色,上前兩步,蘇杏下意識地退後兩步。

對方嗐了一聲,笑得異常親切,目光揶揄,紅艷艷的嘴巴一張一合地說:“你當然不認得我,你可是村裡的大紅人,貴人善忘啊!”

而後一踮腳跟,跳廣場舞似的向四周的行人揮動雙手,“哎,大家快來看哪!看看農村一朵涉外交際花,她可厲害着呢,以搭上老外為榮,從18歲陪一群老外睡到現在……”

有位路人男氣憤地沖她大喝一聲:“喂,你胡說八道什麼?!毀人聲譽可以告你!”

“喲,你讓她去告啊!害我家破人亡我還沒告她呢!”對方並不害怕,反而笑得更厲害了,“這年頭真是活久見了,表子都有人維護,大家快來看呀!看看這個啊——”

可能說得太興奮了,她字尚未說完便腳下一滑,手舞足蹈的女人尖叫着向後滑倒,砰的一聲響後腦勺着了地。

不知何時,小染已穿過人群來到母親身邊,目光冷淡地瞟那女人一眼。

“媽,我們走。”

一切來得太快,不等蘇杏生氣,對方已經遭到報應。生怕兒子受到連累與衝撞,蘇杏顧不上別的連忙摟着他往門外走。

沒走幾步,便聽見身後一個女人尖叫着撲到婦人身邊。

“雪青?!雪青你怎麼了?快救人啊!快打120……”

雪青?

聽到這個名字,蘇杏立馬想起對方是誰了,不禁回頭看了一眼。

好多人圍觀,她只看見那婦人的雙腳在抽搐。不知摔傷哪裡了,久久不見起身。

伍雪青,伍建軍的繼姐,和余薇一個德性的神經病,每次見了她都要陰陽怪氣地亂咬一通。

事隔十幾年,對方的樣貌變化很大,脾氣倒是一點沒變,嘴巴還像以前那麼惡毒。

“夫人,我叫了車,咱們還是坐車離開的好。”娘倆走着,小能從小染的背包里探出一隻小鋼爪來,上邊有車牌號。

“好,謝謝小能。”蘇杏摸摸它的頭,遊玩的興緻蕩然無存,“兒子,今天回酒店吧,不玩了。”

“哦,”小染見母親神色不愉,便問,“媽,那女人是誰?你仇人嗎?”

“算是吧,她是你很喜歡的那位伍叔叔的繼姐……”

娘倆邊走邊說,走出大門,立即駛來一輛車停在路邊。對車牌號,讓小能掃描車輛,確保安全無虞之後再上車。

聽完這出恩怨,小染不解道:“這事又不能怪你,為什麼她要找你麻煩?對了,媽,你還去馬阿姨家做客嗎?”

“不去了。”蘇杏神色冷淡,“該來的躲不了,懶得應酬。”

本想着多一事不如少一事,與那伍建軍保持一般友好的關係。沒想到今天出了伍雪青這麼一樁,只怕又有一場是非恩怨。

新仇舊怨,恐怕不容易化解。

當然,不去歸不去,總得打個電話說明原因,以免馬玉嬌在家空等。

想罷,蘇杏給馬玉嬌打了一個電話。

“喂?蘇蘇,你到了沒?認識路嗎?導航有沒有?”聽得出馬玉嬌的聲音歡快,充滿熱情與期待。

“玉嬌,你認識伍雪青嗎?”蘇杏不拐彎子,直言不諱。

“伍雪青?”對方愣了一下,“你是說小青吧?認識,她是老伍的姐姐。雖然不是親的,算是我的大姑姐吧。怎麼了?你也認識她?”

“認識,她今天當眾罵我是交際花,摔了一跤好像蠻重的,要麼你去看看吧。今天就不去你那兒了,如果有事可以到會所找我,我明天一早離開。”

說完,蘇杏不等馬玉嬌回話便結束了通話。

告訴馬玉嬌行程,是為了告訴對方她不是畏罪潛逃,如果對方想訛她就要趁早。不過,有那麼多人在場,兩人的距離有多遠大家有目共睹。

但,受害者以及家屬的心理是能訛就訛。

她停留一晚,是想看看馬玉嬌和伍建軍打算怎麼處理這件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