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容嫻顫抖着手接過葯碗,似乎在垂死掙扎:“師叔也不在意夫人嗎?”

清波深深的看了她一眼,說:“夫人醒來是遲早的事情,最兇險的時候已經過去了。只是調養,普通大夫都能做到。不過,我還是很佩服師侄的高尚醫德的。”

即便自己再怎麼得罪容嫻,容嫻也沒有對曾水動手,她這人不止心善,還有着自己的底線。

若非如此,他也不敢隨意得罪容嫻。

容嫻眼底流光閃爍,沒想到清波說動手就動手,這人心胸狹隘的程度令她驚訝。

一碗遮陽罷了,除了不能見到陽光外,對容嫻完全不痛不癢。

她端着葯碗的手微微用力,似乎想要將葯碗捏碎。

忽然,她的手一頓。

神識掃過識海內金光包裹的令牌,隱隱的,她心裡竟然升起另一個瘋狂的念頭。

容嫻了解遮陽的毒性,清楚的知道等劍帝精血全都同化完後,遮陽便不會起到作用。

而且出於某種隱秘的心思,她不想拒絕這難得的機會。

但這並不代表她就不計較清波對她的行為。

她面上若有似無的露出一抹苦笑,道:“師叔的懲罰來得晚,卻嚴重的讓弟子難以承受。”

清波冷漠的看着她,擺明了不喝就死,沒有第三條路可選。

容嫻神色帶着淡淡的悲哀和黯淡,眼裡划過一道幽深的光澤,仰頭將碗中的葯一飲而盡。

清波接過碗,看到裡面剩下的兩滴藥水,嘴角一勾,讓下人送進來一隻小狗。

他動作溫柔的抱着小狗,看着小狗將葯碗舔乾淨後,將小狗放在了門口。

清波看向端坐在椅子上神色好似沒有半點變化的容嫻,假惺惺道:“師侄是大夫,想來對遮陽這種奇葯的藥性也很好奇,為了防止師侄不清楚藥性,對自己造成難以避免的損傷,師叔便勉強犧牲一條小狗來驗證下遮陽的藥性吧。”

說罷,便轉頭看向門外。

外面一個護衛站在大樹邊朝着小狗吹了聲口哨,本來乖乖蹲在門口的小狗像是聽到了命令一般,蹭的朝着外面跑去。

剛跑出門外觸到了外面的陽光,小狗便像那冬雪見到了春陽一樣,瞬間化為星星點點消散。

清波滿意的笑了笑,只兩滴便有這麼大威力,容嫻可是喝了一整碗呢。

容嫻太過良善,那雙鳳眸太過乾淨,每每被那雙眼睛注視着,他便有種內心深處隱藏的秘密和不堪全部暴露一樣,這種感覺太過糟糕了。

所以他費盡心思找來遮陽,既然他活得太過骯髒,容嫻又如何能光明正在的活得自在呢,還是陪着他做這黑暗中的鼴鼠好了,他們本就是同門不是嗎?

“看來效果還不錯,不枉我忙活了這麼久,可是費了我很大的功夫呢。”清波神色詭譎的念叨。

容嫻彎了彎眉,笑容溫柔而無奈,像是長輩包容一個無理取鬧的孩子一般:“讓師叔這般費心,弟子真是過意不去。”

她意味深長道:“弟子會報答師叔的。”

清波臉上的戲謔盡散,心底的得意也消失的一乾二淨。

看着如今還能若無其事笑得依舊溫柔的人,清波心下一沉,只覺得一股寒意從腳底而上,蔓延到四肢百骸,生生將他渾身的血液凍結。

他再一次意識到,容嫻絕不簡單。

再老實的人被人這般折騰欺侮也會憤怒,容嫻卻半分情緒不露。臉上的笑容跟以前一樣,連嘴邊的弧度都沒有半分變化,刀劍無眼尚有稜角,容嫻卻軟和的彷彿誰都能上去拿捏兩下,偏她從未吃過虧。

想到這裡,清波雙目犀利的盯着容嫻半晌,卻什麼都沒發現,只能甩袖離去,另派人一直盯着容嫻,半點也不敢放鬆了。

房內只剩下容嫻一人,她雙手籠於袖中,不緊不慢地走到門口,來到了房檐下的陰影處站定,目光淡淡的瞥過之前小狗消散的地方,怔愣着不動了。

許久之後,她似乎下定了決心,緩緩地伸出手,一寸寸的略過陰影朝着外面探去。

一股尖銳的疼痛襲來,她猛地收回了手。

低頭看着指尖焦灼的痕迹,容嫻若有所思。

遮陽之毒在她身上的效果也不輕,但顯然比那隻沒有任何反抗能力的小狗強多了。

而且,若沒有感應錯的話,剛才手指融化的瞬間,一股霸道強勁的力量硬生生的阻礙了遮陽的功效,與此同時,木靈珠內的生機一轉,瞬間便恢復了她的傷勢。

身體上的創傷易愈,但遮陽作用在神魂上的損傷卻恢復的很是緩慢。

容嫻嘴角的弧度上揚,嘴角的笑意加深了許多。

天下至純至陽之物,劍帝精血若屬第二,便沒有什麼東西能稱得上第一了。

那股克制遮陽的霸道力量便是劍帝精血了,等她體內的血液全部被劍帝精血同化完成,遮陽便隨之而解,只是這段時間怕是見不得光了。

且剛才接觸陽光的瞬間,識海內輕輕的晃動並沒有瞞過她的注視。

雖然事微不足道的一分動搖,卻讓容嫻眼裡溢滿了喜悅。

容嫻沉吟片刻,毅然決然的踏入了陽光中。

她閉着眼睛,在陽光下,她很快的起了變化。

非是小狗那般消融,而是變得虛幻了起來,虛實交迭間,識海內的晃動越發的劇烈,容嫻的臉色也白的更加透明。

‘嗡~’一聲輕響,只見識海深處那面散發著金牌一寸寸拔高,一分分的朝外挪動。

猛地,容嫻身體一震,一面散發著金光的令牌從她的眉心飛出。

令牌正面是一個規規矩矩的篆體‘禁’,背面刻着一尊凶神惡煞的狴犴。

令牌蠢蠢欲動,似乎想要脫離容嫻的鎮壓。

容嫻猛地睜開眼睛,後退了一步,整個人從虛化實。

她臉色蒼白的透明,偶爾沒有壓抑住遮陽的毒性,半邊身子都變成了透明,她眸色暗淡無光,好似裡面的靈魂之火正在點點熄滅,便是剛入修道的新人都能看出她的神魂正在緩緩消散。

但容嫻依舊忍不住笑了起來,臉上的笑容越來越大,帶着幾分解脫和瘋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