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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陽晃着手裡的摺扇騷包的來到容嫻身邊,無視沈久留探究的目光,上下打量了下容嫻,將她眉眼間的疲憊收入眼底。

他心裡有些不是滋味,忍不住問道:“這大晚上的,容大夫累嗎?”

容嫻一臉溫柔的笑意,說:“大家也都還沒有休息,我當然也不累。”

“說謊。”安陽語氣十分肯定。

“好吧。”容嫻十分乾脆的承認了,緊接着她一臉慚愧道,“這是我第一次騙人,沒想到居然被你給拆穿了。雖然是因為不想讓被人擔心,情非得已下才出此下策,但我還是覺得很內疚。”

沈久留剛想安慰她,可話到了嘴邊又不知該如何開口,難道讓他告訴小嫻,其實說謊也沒什麼大不了嗎?

他沉默了半晌後,只能吶吶道:“小嫻不用內疚,我們都知道你是好心的。”

安陽嘆了口氣,目光溫和的看着容嫻說:“我們修為高深,哪怕七天七夜不休息都無妨,但你不同。容嫻,你只是一個有點修為的普通人,千萬別逞強。”

儘管沈久留對於出現在容嫻身邊的男子都很警惕,但安陽說的卻沒錯,他沉聲道:“小嫻,這裡也沒什麼事了,你先去休息。”

清華作為輩分最高的人,溫和而又不容拒絕的開口了:“小嫻,你去休息。陽明,你跟着久留和安師侄、陸師侄一起將昏迷的人都搬在一起。思心,你……”

“師父,我跟着大師兄就好。”思心忍不住開口打斷道。

清華沉吟片刻,道:“那你便跟着你大師兄,不許給他搗亂。”

思心神色一喜:“是師父,我一定不會搗亂的。”

清華點點頭,對二徒弟的保證還是信任的,他側頭看向一邊的令君從,有些不知該如何安排。

這些人並不是他玄華山的人,他沒權利去指揮他們。

令君從顯然也看出了清華的為難,他率先開口道:“前輩,長月和菲菲身體不好,讓她們兩人陪着容大夫,我和小婉還有倩倩去村子外看看還有沒有人來。”

清華眉頭一松:“好,少俠帶着二位姑娘多加小心。”

一行人很快為了自己的任務忙了起來,清華問容嫻要了無為的解藥,提溜着陰鷙老者去了旁邊的院子,看樣子是準備審問了。

院內轉眼間只剩下容嫻和白長月、燕菲三人了。

容嫻看着眾人離開的背影,上前幾步走到了院子口。

廣袖流裙,墨發傾瀉,清秀的眉眼之間儘是旁人看不見的淡漠。

無為之後,容大夫之名,定將名揚天下。

在最輝煌的時候急流勇退,是容嫻早已經設計好的局面。

“容大夫不去休息,還在看什麼?”燕菲在她背後問道。

容嫻轉過身來,眉眼一彎,眉間的淡漠像是染上了暖色調一樣,和煦溫暖,清透柔和:“我只是擔心昏迷的人。”

她的眼角眉梢是渾然天成的憂鬱:“我怕那些人在我看不見的地方會被一些僥倖躲過無為的人傷害。沒有見到所有人平安,我總是不安心的。”

“真稀奇啊,我以為在容大夫的心中,所有人都是好人,畢竟連追殺你搶奪劍帝精血的人都能輕易饒恕,好似他們也是迫不得已似的。”燕菲毫不留情的說道。

燕菲一直很看不慣容嫻,不是容嫻得罪了她,而是容嫻的性格為人。

容嫻是個好人她承認,至純至善、仁心仁術她也佩服,但作為一個強勢的城主,一言不合就砍殺敵人什麼的簡直是家常便飯,偏偏容嫻這個人手上沒有沾上半點血腥,對誰都溫溫柔柔的,連對她心懷不軌的人都沒有敵意且輕易原諒,這等爛好人實在讓她覺得憋屈。

簡直就是個包子!

如今咋然聽到容嫻說出這種好似揣測人性本惡的話語,忍不住懷疑了起來,容嫻是否真的是表裡如一,如果這樣一個人只是虛偽的偽善者,那令君從一旦發現她的真面目,定然不會再喜歡她了吧。

白長月淡淡道:“容大夫想得難道不應該是那些僥倖躲過無為藥效的人,好心的替其他人尋找解藥嗎?”

她們的語言很犀利,目光也帶着穿透性,似乎想要將容嫻這個人看透,看她是不是虛有其表。

容嫻沒有半點惱怒,她眨巴着眼睛,似乎有些傷感的說:“人命關天,如何能不多想。”

她看着燕菲和白長月的目光像是看着兩個不懂事的孩子一樣,看得那二人莫名有些心虛,這才輕輕一笑,澄澈的目光像是微風拂過寧靜的湖面,暖陽照進舊日的窗柩,那是一種看透世事的通達洞明。

“我從不否認人類之中的黑暗,但我卻一直相信着人性中的美好。”她揚起唇角,笑容溫暖柔和,似模似樣道:“這個世界上,好人總比壞人多。我憂心壞人使壞,又期盼壞人浪子回頭,這並不矛盾。”

容嫻垂眸,嘴角的笑意一點點的加深,語氣也帶着不易察覺的意味深長:“畢竟心懷期待與美好,才能對明天有所希冀。”

對大多數人來說,難得糊塗才是處世之道啊。否則,面對絕望的人生,豈不是太過於無趣和悲慘了。

燕菲和白長月倒是沒想那麼多,只覺得容嫻最後這句話怪怪的,但她們也琢磨不出什麼。不過她們倒是可以肯定一件事,那就是這位容大夫也不像傳說中那麼無知單蠢。

“容大夫不要過於憂心了,有君從他們在,定然不會出事的。”燕菲有些不自然的安慰她道。

白長月微微頷首贊同道:“多思無益,容大夫還是要保重身體,天色已經很晚了,還是早些休息。你身體康健,才能救更多的人。”

雖然她身體不好,但畢竟是個修士,比容嫻這個凡人強了太多,所以反而擔憂起容嫻了。

容嫻看着這兩人,一時忍俊不禁:“你們二人一人有內傷在身,一人久病不愈,現在反而擔心起我這個大夫來了。”

她雙手攏於袖中,不緊不慢的朝着房間走去,邊走邊道:“二位跟我一起進屋坐坐吧。”

燕菲和白長月對視一眼,跟在了容嫻的身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