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容嫻將孔十三的神情收入眼底,又看了看存在感超低的蘇指揮使,笑的一臉純良:“孔大人看起來臉色不太好,朕賜你兩位宮女回府好好照顧你,只有孔大人身體好了,才能繼續為國盡忠。”

朝中都聽聞諫大夫懼內的朝臣都掩嘴低笑了起來,覺得陛下倒是個促狹的,別人哪痛她就往哪戳。

孔十三若真敢接了那兩個宮女,那府里的母老虎還不鬧得天翻地覆。

不等孔十三拒絕,容嫻便抑揚頓挫的說道:“孔大人可是國之棟樑,萬萬不能讓自己有分毫差錯,若卿願意,朕可賜你一道口諭,不允許你家夫人今後對你有任何不敬。”

孔十三直接就給跪了,他第一次知道得罪了陛下,被陛下給他穿小鞋是一件多麼可怕的事情,他覺得自己若不趕緊拒絕陛下,很可能要涼。

孔十三跪在地上覺得自己一定要做些什麼,來挽救一下他可能要遭的命運。

他提高聲音說道:“陛下,臣有事啟奏。”

容嫻遲疑了一下才搭腔:“孔大人準備彈劾誰?”

孔十三答非所問道:“陛下是准奏了嗎?”

容嫻假模假樣的思考了一番,遲疑道:“只要是關乎國家大事、萬民生計、貪官污吏,朕便准奏。”

孔十三當即便從袖中掏出奏本,雙手恭敬的舉過頭頂,悶聲說道:“今北趙、西江盡皆仇視我朝,夏天子態度不明,東晉女帝不知是敵是友,江湖門派伺機興風作浪。我容國四面皆敵、危如累卵,緩解危局迫在眉睫。”

群臣聽到他這番沉重的話神色都嚴峻了起來,容嫻瞥了眼身後的華琨。

華琨會意,走到孔十三身邊,伸手就要去接他手中的奏本。

誰知孔十三話鋒一轉,義正言辭的說道:“先帝駕崩之前,曾任命三位輔政大臣,助陛下掌控朝局,穩定朝政。”

容嫻聽到這裡,臉色沉了下來,她隱隱猜到孔十三想要說什麼。

果不其然,孔十三繼續道:“陛下如今尚且年幼,卻意外擔負起一個王朝的責任,小孩子脾氣,貪玩些也無妨。”

他似乎嘆了口氣,又似乎沒有嘆氣:“臣總想着有臣和丞相等在,定會助陛下守護好容國。但臣卻忘了,天有不測風雲人有旦夕禍福……”

他說到這裡沉默了下去,剩下的話就好似堵在喉嚨里,怎麼都說不出了。

眾大臣無一人出聲,似乎在無言的附和着孔十三的話語,容嫻的神色漸漸的沉重了起來。

華琨接過孔十三手裡的奏本,走到容嫻身邊,恭敬的遞給她。

容嫻將奏本拿在手裡,也沒有心情去看,似乎因為孔十三的話,她終於褪去了一絲稚氣,更顯風華無限。她顧盼燁然的眉目間帶着一絲震驚:“孔愛卿是因病還是因傷要辭官而去?”

孔十三一懵:對不起風太大,您剛說什麼我沒聽清?

他不就是好好舒個情嘛,怎麼聽在陛下耳中,就成了一出悲劇呢。

孔十三忙解釋道:“臣並未生病……”

還未等他說完,容嫻便一臉唏噓的說道:“看來愛卿是深受重傷,連朝都上不了了。朕雖知道禍福難測,但親眼看着一名朝中大臣不得不因為意外原因離開,朕便心酸不已。”

說完,她還很適宜的紅了紅眼眶。下方群臣看着陛下這浮誇的演技,一個個嘴歪眼斜,偷偷朝着孔十三投去憐憫的目光。

這不是孔十三第一次與陛下交鋒,每每開始他都好似站在上風,但結果總是被陛下耍的團團轉。

然而孔十三並沒有#吃一塹長一智#總是控制不住跟陛下作對。

今日可好了,好端端的人,被陛下這麼一說,就好像離死不遠了一樣。你說這不是活該嗎。

然而孔十三還沒有反應過來,他仔細將他說的話回想了一遍,好像確實很有歧義。孔十三很主動的將鍋往自己身上攬,並且很認真的解釋道:“陛下,臣並無不適。只是未來充滿了不確定性,臣只是擔憂而已。若某一天真只剩陛下一人,陛下又該如何自處?”

容嫻眨了眨眼,左手攤開,右手握拳砸在左手掌心,一臉後知後覺的恍悟道:“原來孔愛卿是在嚇唬朕。”

她坐直了身子,垂下眼帘,一臉#真是拿你沒辦法#的無奈神情,溫柔體貼的說:“沒想到孔大人這麼一大把年紀了,還這麼富有童趣。”

容嫻克制住自己不斷上揚的嘴角,一本正經的說道:“愛卿放心,朕下次一定會假裝不知道的。”

孔十三的表情都木了,看到陛下眼裡的笑意,他終於意識到自己被陛下給耍了。

但他還能怎麼樣,只能選擇原諒她。

孔十三苦笑一聲,看向葉文純,低聲傳音:“丞相大人,做個交易如何?”

容嫻眼中精光一閃,隱隱察覺到下方那偷偷摸摸的行為,她輕輕摩擦了下龍椅,嘴角的笑意緩緩加深,帶着一絲看熱鬧的戲謔。

丞相放下手中的茶杯,神情自若,好似什麼都沒有發生。卻暗戳戳的傳音回去:“孔大人是準備用彈劾本相的奏本做交易嗎?”

孔十三語速飛快,但吐字絕對清晰的說道:“下官願意用葉清風的蹤跡換丞相解圍一次。”

葉丞相沉默了片刻,痛快的應道:“成交。”

葉文純已經很久沒有見到他兒子了,之前聽說那小兔崽子在五行秘境出現過,後來在紫郡與陛下關係親近。可陛下都回朝了,那小兔崽子還不見人影,實在是讓他不放心。

既然孔十三知道兒子的消息,他為其解圍一次也無妨,畢竟陛下並沒有要找茬的意思。

葉丞相站起身,朝着容嫻拱了拱手,神色認真道:“陛下似乎許久未曾上課?”

容嫻表情一滯,萬萬沒想到看個熱鬧,火都燒到她身上來了。可丞相是先帝留下的輔政大臣,也是她的太傅,問她的功課再正常不過。

容嫻眼皮跳了跳,隱隱意識到自己今天是逃脫不了寫作業的命運了。

頓時整個人都焉兒了下來,而背景牆都變的灰撲撲的,不優雅也不歡樂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