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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場戲的最後,星網上所有的留言都整整齊齊地刷成了“要是我有個這樣的孩子,我也……”,土著們居然非常迅速地get到這個梗,並且玩得非常溜。

“樓山雨這回演得太絕了,生生把太祖演活。”

“誒,這回的戲本才真是絕,打鼓人新找到這個寫戲本的,雖然世故人情上不如從前那位練達自如,卻寫得更鮮活有趣。”

不管楊廷禮還是曹仲侖,他們寫戲本都沒落真名,而是另取個別號作筆名。楊廷禮號枯梅老人,曹仲侖號別崑山人,光從名字上,誰能想到給打鼓人寫戲本的,一個是內閣首輔,一個是文名赫赫滿天下的翰林學士。

曹仲侖毫不謙虛地接受讚美,巨壕家不僅不差錢,也不差自信:“唯有此道,我敢言勝老師一疇,別的我拍馬也趕不上老師。”

郭蘊:“等會兒,曹學士,你說的老師是指哪位?”

時人稱先生老師師父的,有可能是學院里授課的師長,也可能是真正有師徒關係的。時人並不主張將這兩者分得太清,皆是授業解惑,沒有誰更值得尊重一說,當然,各人在情感上仍然會存在的區別,這卻沒什麼。

“楊首輔?”邵康懷似驚還疑地問道。

曹仲侖一點也不覺得這會嚇到大家,很爽快地點頭:“怎麼,你們居然還不知道人前給阿孟姑娘的繪本寫戲本的是老師?喲,那你們就當沒聽到,老師既然不欲人知,我也不好泄他的底。”

朱載宥和王醴自然都是知情的,未來將十分融洽的君臣二人互視一眼,第一次有了某種心有靈犀的默契。從這個層面上來說,曹仲化於他們意義極其重大。

邵康懷和郭蘊則齊齊失笑:“曹學士,你這什麼底都給楊首輔泄了。”

孟約:“就看你回南京後怎麼跟楊首輔交待。”

曹仲侖尷尬地眨眼,片刻後洒脫地擺手:“反正說也說了,回南京後是死是活,等回了南京再說吧。”

與此同時,葉慎章這個說聽完戲再走的,也已經聽完了這場戲。巡撫衙門已經來了公函,要他早日將吏治考核完成到開封履任。葉慎章其實還是有些不死心,但既然開封下公函催,他就是再不想走也得走了,就這樣,葉慎章也還不死心呢。

出了戲樓子,葉慎章就託人去尋擅長術數的穩妥人選,他回頭路過譙郡時還可以再來查一次賬。安排好人選,打點好行裝,葉慎章不等次日,在第四場戲演完的下午便啟程離開譙郡。

“師兄,看來這事還不算完。話說,他為什麼盯着人你不放呢?”說好是政見不合的救命恩人,怎麼現在看着就要開撕。

因是在飯桌上說的,孟老爺和朱載宥都在,朱載宥也看向王醴時,孟老爺涼幽幽地開口道:“因為他看着就像個壞到骨子裡的壞胚子唄。”

朱載宥:姑父確實長得……

王醴:這樣還讓人怎麼說話?

“上個月初,原益安侯府掛出來賣,我看價錢還算合適就買下來了。”那園子一掛出來,詢價的不少,王醴瞅準時機,加了錢出手買下。因他本就住長平里,省去了許多環節,比如垂詢左右住戶同意不同意***如這左近有公侯府邸,還得差身家清白不清白,這樣,王醴才能把一干有意向購買的人遠遠甩在身後,一舉拿下原益安侯府。

益安侯府和泛園中間,其實還夾着兩個比孟園還小一點的園子,岳父大人一直嫌屋窄,孟園泛院無差別嫌棄。到譙郡後,看了岳父對“闊屋”的定義,王醴倍感壓力地立馬派人去同那兩個園子的主人家商談,費不少工夫才把園子拿下。原益安侯府掛牌出售,完全是個意外,那園子委實不小,價錢也委實不低,要擱以往,王醴再家資甚巨也會考慮一下。

王醴下手這麼快,完全是受了岳父的刺激!

對此,孟老爺表示:“不錯,原益安侯府地方還算寬敞,恰好之前把中間那兩個小園子買下了,打通以後,便是有了孩子也能住得開不是。挨挨擠擠的,委屈了孩子怎麼行,是吧。”

王醴:是的,爹說得對。

就算不知道具體數字,孟約也能揣摸到那是一筆極大的支出,畢竟早幾年在長平里購置了孟園嘛:“那就不能怪葉慎章要盯着你不放、”

“既然置了園子,別的你就別管了。”既使是住過人的園子,也要經一番修繕才好入住,少不了要花一筆錢,所以說,孟老爺還是很疼女婿的,別看嘴上至今很嫌棄。

王醴也不推辭,他要推辭,孟老爺能不顧飯桌就徒手撕他,何必呢。

吃過飯,王醴得去輔導朱載宥做一會兒功課,孟老爺則和孟約商議怎麼修繕房屋。土豪在花錢上是不講人性的,聽孟老爺一番算計,孟約覺得她爹是要把棺材本都拿出來,給她好好修棟“能住人的闊屋”。

“爹,我自己來就行了,我這幾年也掙了少,總得讓我有地方花吧。”光德麟班和洪河班,每年就能給孟約帶來近萬兩收入,何況還有輕月坊還有繪本出版的收益,她早年還賣過脫粒機,那也掙了點小錢。

總共算下來,這幾年她掙了差不多有五萬兩,那還是她花出去不少錢的緣故事。

但在土豪眼裡,這簡直就是蚊子腿上的肉,不值一提:“你那點銀子,留着自己花,夠什麼用。”

孟約:……

普通人家都夠過一輩了!

朱載宥這時,則在問王醴南京的物價和譙郡的物價……在他知道王醴購宅花了多少錢後,他就對物價產生了疑問。

“柴米油鹽,在南京在譙郡價都沒區別,所差別的是地價房價,人情往來,婚喪嫁娶。至於日常所需,我以為,由我來告訴殿下,不如,殿下自行去市上問詢。”

朱載宥想了想,露出笑臉:“也好,我明日便去。”

王醴亦露出笑臉。

打這天起,朱載宥便開始深入市井,細細勘查市井中人生活的每一個細微之處。

王醴則暗中舒一口氣,心道:總算日後能對官家有個交待。

天知道,國之儲君喊他姑父,還住到家中來,他有多操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