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孟老爺對盧宕這個差點成了女婿,最終沒成的晚輩還是很有些印象的,聽說盧宕會到家裡吃飯,孟老爺還叮囑多做點南京口味的待客。王醴在一邊醋得快要死過去,他反正沒聽過孟老爺為他吩咐廚下,做點什麼他偏好的口味。

但見王醴一張壞蛋臉上竟作出幽怨表情來,且定定看着孟老爺,孟約則是快要笑得死過去,她家師兄,最近真是醋罈子倒了,酸味兒迎風都能飄出十里地去:“師兄喜歡吃糖藕,不要澆桂花糖,用白糖就成。”

孟老爺多人精,剎時間明白過來,一臉嫌棄地看王醴:“你喜歡吃什麼,還要人格外吩咐啊,嘖,你把不把這當家,不當家早說。哪有在自己家,還得特別叮囑做什麼菜的,哪天飯桌能少了你愛吃的菜了。”

雖然孟老爺滿臉嫌棄,但王醴就是莫明其妙被安撫一臉,也不作聲,只踏踏實實埋頭吃飯。

孟老爺仍是一臉嫌棄地搖頭,並看孟約,見孟約攤手,孟老爺不由得失笑:他這女婿,心思還挺敏感,也是小時候受了那樣的苦,如今才會總覺得自己容易招人嫌招人煩。這得虧是嫁到我家來,不然,別人家那有這麼容易把這性擰過來!

孟老爺:唔,嫁?!

王醴:我真冤枉,還不是小甜甜喜歡看我吃醋的樣子,我才吃醋給她看。

確實,孟約可喜歡看王醴吃味的樣子了,每次見了都笑得特別有風情,王醴就是貪看這風情,才拼着被“嫁”進孟家,也要隨時隨地亂吃飛醋。

人娶進門了,阿雝也已經生下來,他難道還有什麼不安心的,就是有什麼不安心都早在將孟約娶過門的那一刻落回肚裡。及至阿雝呱呱落地,更是心穩穩妥妥再無一絲不安。

未幾日,盧宕投拜帖登門,孟老爺恰巧不忙,便也在家中待客上門。盧宕手中拎着禮盒,裝的多是給阿雝的禮物,翡翠如意鎖,羊脂玉如意,還有非常接地氣的金碗金筷金勺子。

老遠看到盧宕,孟老爺就起身,盧宕見狀趕緊幾步上前見禮:“孟伯父快別,晚輩登門,哪有長輩起身相迎的理,您快坐着。”

孟老爺看盧宕穿着軍服便裝,怎麼看怎麼覺得這小伙兒精神百倍,那眉目飛揚的樣兒,叫誰看了都得贊一聲“好小伙兒”。實話說,王醴當初也試穿過,叫孟老爺說還是差那麼點勁。文官到底是文官,武官到底是武官,王醴身上自也有盧宕沒有的:“向年見時邁遠還是少年之姿,如今卻已是功成業就,壯姿英挺,來如芝蘭玉樹臨門。”

孟約:我爹其實還很有點文采嘛。

盧宕學的術數,真要跟他論文章,他雖勉強能說一說,卻也說不出什麼特別動聽的來,只一味笑着說:“過獎過獎。”

“來,坐。”孟老爺引盧宕入座,王醴孟約也都一齊坐下。

盧宕與孟老爺寒喧一陣,說說在南京的事,又說說外洋戰場上的事,然後阿雝被奶娘抱出來,盧宕適時奉上禮物,並趁機抱了抱阿雝:“還不曾問孩子叫什麼名兒。”

“孟雝,菶菶萋萋,雝雝喈喈之雝。”

這字雖然偏,但盧宕好歹是南山書院出來的,不可能連這字都不知道。盧宕是對孩子姓孟在些意外,看一眼王醴,盧宕倒覺得這……他未必能做到。他自小長在盧家,雖母早亡有父等同無父,舅舅舅媽卻以他為子,表兄弟姐妹亦是親兄弟姐妹一般,因而仍是有一大家子人的。盧氏到底大族,長子長孫,斷沒有外姓的道理。

王醴是自己當家,王氏一族早年乾的那些破事,也使得王氏族中長輩很沒臉插手管他的事。當然,說那麼多,也抵不過意願二字,人嘛,只要有心做,總能做到。

盧宕也不在這方面給自己找借口,也沒找借口的必要,此時方知,他與孟約的沒緣法,許也不能算是陰差陽錯。他們都在下意識里,做了最符合自己切身“利益”的選擇。

午飯,廚房使出十八般武藝,做出一桌子美味佳肴來,南來北往的食材應有盡有。正宗的徽菜,正宗的蘇菜,還有正宗的孔府菜和宮中御宴常見的菜色,桌上都能看到。

一邊吃,盧宕便在心裡一邊暗笑:看來她真的過得很好,這樣就很好了。

或許,這一趟來,也是對自己過往情感的一種交待和結束。

“我曾託付一腔情義的人過得很好,她嫁的那個人也委實很好,所以,是時候讓這段兒過去了。”畢竟他也不可能真做出挖王醴牆腳,破壞孟約安樂生涯的事來。

大家吃飯,阿雝在裡間吃奶,吃得一臉“我很飽”才被奶娘抱出來。一到快睡的時候,阿雝就會自覺地找爹媽,非得叫爹媽抱一會兒不可,當然外公也是不能少的,唯有三個人其中之一,或一起都抱過,阿雝才會踏踏實實隨奶娘去睡覺。

王醴抱着逗一會兒,孟老爺順手摸幾下,然後孟約抱着起身,同盧宕說一聲便抱着阿雝回房睡覺。又片刻,孟約回來,飯桌已經撤下,移步花廳改上茶點水果。

孟老爺這會兒正在問盧宕終身大事,孟老爺並不覺得自家閨女和盧宕有多深的情義,畢竟那時候才多久,還沒說起事兒來,盧宕就去外洋參戰。所以孟老爺不覺得這話題尷尬,但除他,剛進花廳的孟約和王醴盧宕都挺尷尬的。

“誒,爹,盧兄功成名就,還怕沒有高門淑女垂青。”

孟老爺沒覺得這話題有什麼不對,不過年輕人都不愛長輩問終身大事,這些小孩兒,心裡都有自己的小賬。既然三個小輩都不言語,那不說也罷,這些小輩兒,就是彆扭:“行行行,你們談罷,我下午還得工地一趟,你們年輕人自說話罷,我先走。”

盧宕:不行,這場面,我也走罷,我也不知道接下來還能拿什麼話題往下接,真挺尷尬的。

盧宕說也要走,孟老爺也沒覺得不對,就順嘴說:“那成,一塊走。”

孟約和王醴:……

孟約:我爹真是有種特殊的氣場,完美地在別人尷尬的時候置身事外,一點也察覺不到尷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