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朱載宥最終也沒能去沈尚書家院牆外撫琴一曲,因為宣慶帝懷疑,朱載宥敢這麼干,即使明天是婚禮,沈尚書也能斷然悔婚!

“阿宥,有時候你不能關想着哄小姑娘,也得想着小姑娘的爹,不然你會後悔的。”宣慶帝說得痛心疾首。

蕭皇后在一旁直笑:“這話委實該聽,可是你爹的經驗教訓,至今猶帶血淚吶。”

聽起來似乎發什麼過什麼大家都不想看到的事情,朱載宥遂打消了找人纏住他叔,好達成“婚禮前夜的浪漫”這一偉大成就。但是既然他爹現身說法,那還是算了,別到時候沈尚書迎風跑出十里地來追殺他,追殺完還悔婚。

幸虧朱載宥沒有,沈尚書可是隱約聽說了朱載宥要搞事情,正打算看是什麼事情,然後好迎頭一棒,給他點教訓吃吃。做為臣屬太子殿下一直很靠譜,做為岳父……委實有點有言難盡。這混蛋小子,二十齣頭,分明像是有二十年活到別人身上去了一般。

一夜安安靜靜,沈尚書也鬆了口氣,要是尋常毛腳女婿,揍了也就揍了,親家屁都不能放一個。偏自家女婿是太子,未來還要登基為天子,這要是揍了熊女婿,誰知道會不會招來熊家長。

早起,一身大紅圓領婚服的朱載宥從屋中走出來,宣慶帝並蕭皇后,還有在場的楊閣老和孟約都覺眼前一亮。朱載宥從小就是個漂亮孩子,小時候超可愛,長大後由於冠帶嚴整,更偏莊嚴端秀范,今日一裝扮,如雪霽春和,眉目間如有朵朵山花盛放,卻原來還是那個漂亮孩子。

“阿宥今天真好看。”宣慶帝誇兒子素來比較樸實的。

“詩說‘俯仰隨風傾,煒煒照清流’,原是說蓮,今日用來說阿宥倒是正好。”蕭皇后誇起兒子來,向是比較不遺餘力。

孟約:我不像你們這麼有文化,我只想起一句“宗之瀟洒美少年”。

時辰已經不早,帝後叮囑幾句,朱既彰便與禮官一道前往沈尚書府。沈楹這會兒想也已經裝扮好,只等着他們去迎,女方的宴席在早,男方的宴席在午,正式的婚禮在昏,可以說晚宴才是正席,但天家討媳婦,哪頓都如正席一樣佳肴美饌,盛宴款待。

證婚人行使證婚之責只在婚禮上,早午的宴席則不必,孟約和王醴一道領着仨孩子連吃兩頓美味,才迎來晚上的婚禮與正席。正席的菜色是有定式的,可能反而不如早午的美味,因為有些菜色本來就不是因為美味才被加上去的。

婚禮的證詞由楊閣老宣讀,駢文驪句,孟約沒怎麼聽懂,輪到她說時禮官唱的是“請皇長公主嘉寧殿下致婚禮賀辭”。禮官聲音不高,也就左近幾桌聽得到,左近幾桌嘛,該知道的早知道了,也不驚奇。遠的也見過孟約,雖然有些奇怪,但想到太子妃是長江書院的學生,稱孟約老師,便是奇怪也不多言。

孟約:……

為什麼還要加個長?

孟約只三句話,其中兩句是王醴捉刀給她提前寫好的,她念完坐在楊閣老身邊,楊閣老沖她笑,她呆一下回個笑臉:“閣老,我沒說錯什麼吧?”

楊閣老:“並未,皆很好。”

是的,“皇長公主嘉寧殿下”也很好,楊閣老曾經為孟約擔心過,如今可以不必擔心了。不管“皇長公主嘉寧殿下”是出於太子殿下對孟約的尊敬喜愛,還是出自於宣慶帝對孟約真懷了回護之心,兄妹之誼,都足夠了。

有時候,身份這東西很不要緊,但真到了節骨眼上,便會發現身份這東西有時候又很能救人於水火之中。

“你看我的眼神,挺像我爹有時候看我的樣子,閣老,一般來說這樣的時候,你們都在想什麼?”孟約覺得問到了有助於以後設定人物。

楊閣老點點杯子,示意孟約倒酒,見孟約乖乖給倒好,端起來淺酌一口方才道:“想你傻人有傻福,人憨有天愛。”

孟約甜甜甜甜地笑,滿桌賓客也都看着她笑:“那我祝閣老松齡鶴壽,春秋不老。”

“怎麼可能不老。”

“這時候你跟我掐什麼字眼,明明是好辭,叫你這一堵,我都沒話說啦,來來來……再喝一杯。”宴席上的酒居然度數挺低,還帶一絲甜甜的果味,有點像香檳,但比香檳度數好像還要更低。大約是考慮到席上皆重臣,反倒不宜人前醉酒,以兔失了儀態吧。

“阿孟姑娘,容我問你一句,為何會畫《璀璨》這麼個有點怪的繪本?”

孟約喝了杯酒,正品咂着酒的醇美呢,忽聽得人這樣問抬頭道:“哪裡怪?”

“我觀阿孟姑娘的會本,每一個都有其主旨……”

孟約:噢,這又是一個讀者戲比作者還多的,沒辦法,這樣的讀者最惹不起啦。

“也有主旨啊——人家少女都拯救好多次宇宙啦,做為同齡人,你起碼要做到好好學習吧。不好好學習,不學點技能,將來萬一要你拯救世界呢,你什麼都不會,世界豈不是要糟。”咳,孟約這是喝了點小酒,純粹在胡扯。

同桌的賓客:居然很有道理。

楊閣老差點酒杯都端不住,真不知道曹仲侖給孟約寫戲本時,有沒有哭出來。嗯,當年曹仲侖就是個不好好學習,直到書院差點要讓他退學,才醒悟過來發憤圖強的。

因為孟約坐的是證婚人席,同桌的也都是參與了太子與太子妃婚禮籌辦的,王醴本來也不是不能坐這,不過是他在另一桌帶着孩子就座,不方便就近盯着孟約而已。越過數人,王醴看孟約喝第三杯酒時,心驚膽顫不已:“阿煦,去同你媽說個悄悄話,叫她快別繼續喝酒。”

阿煦:“好,爹你放心,我去管着媽。”

阿煦過去說時,楊閣老聽到一點,他之前也知道孟約不很能喝酒,但楊閣老以為這點淡淡的果酒沒問題。聽到阿煦說才知道,孟約的不是很能喝,是連果汁一樣的酒都不能喝。

楊閣老作主,給孟約換了解酒湯,孟約當是一大碗酒,一口幹下去打個飽嗝後才說:“這酒是不是壞了?”

阿煦:我媽真的好獃哦,有個這麼呆的媽要怎麼辦?唉,還是我費點事,好好看着她吧,我媽真是沒我不行,少看她一會兒都要出問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