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宣慶帝非常享受在壤湖園“借”住的日子,清晨被漫湖傾泄晨露的蓮葉叫醒,晨風穿過竹林,搖落的露珠如同一場細雨,間有鳥語蟲鳴,遠遠笛聲。唔,壤湖園還有個菜園子,種着齊齊整整,如花園般打理着的菜蔬,宣慶帝因為這菜園子很是享受了一下農家田園生活。

早上起來,戴着斗笠採摘地里最後幾茬黃瓜,就着地旁邊的自來水洗乾淨,咬上一口,滿嘴清香。還有紅的黃的小酸果,一串串結得如同葡萄,地里的韭菜割下後,會在空氣中久久散發香氣,

湖中偶爾還能采出一截鮮嫩蓮藕,洗乾淨了生吃又嫩又脆又甜,各種菜蔬處理好加點醬汁拌,味道便極美。這樣的日子,確實很容易讓人樂不思蜀,這樣的日子,還讓以皇帝為職業的宣慶帝深感,他其實應該做個農夫,春種秋收,一年四季跟土地用助頭和犁交談。

蕭皇后:“也就是吃着新鮮,才覺得愛,真要讓你做農夫,一天到晚田間地頭,你定會支着鋤頭望着田隴嘆氣。”

宣慶帝當然也只是興緻來時這麼一想:“敏敏豈不知,這天下便如這田地,我雖不在田地間耕種,卻在社稷中深耕,豈不也如同農夫一般。”

“陛下若這麼想,倒也很是。”

早上起來,想到地里采根頂花帶刺嫩黃瓜吃的孟老爺嘆口氣,在廊下悄悄轉身——夭壽啦,連菜園子都不放過,這家真沒法呆了。

孟約帶着今天醒得格外早的糖糖也往菜園來採摘菜蔬,想要拌個蔬菜沙拉吃,最近的三餐都太過於豐盛,有點膩,得多吃點蔬菜清清腸胃,下下火。迎面撞上孟老爺,孟約奇道:“爹,你不是說來摘黃瓜嗎,怎麼一根沒摘,僕婦不是說還有嗎,這兩天也沒怎麼吃呀。”

孟老爺擺手:“官家和皇后殿下在呢,他們正說著話,我看年年也最好別去。”

“自己家呢,有什麼地方是不能去的,爹先去吃早飯,我帶糖糖一起給你摘黃瓜去。”孟約說著繼續牽着自家閨女軟軟的小手,慢慢往菜園去。

糖糖才學會走路沒多久,現在正是興頭足,愛自己用腳開拓新地圖的時候。菜園糖糖還是頭回來,遠遠看着一串串小酸果“哇”了一聲:“媽……”

孟約把糖糖牽到她堅決稱為聖女果,土着們稱小酸果的聖女果地里,好大一叢用竹子架起來的苗,上面結着累累果實。採摘下來,略洗洗,孟約便遞給糖糖嘗,因熟透了,甜多酸少,汁水豐富,牙還沒長全的糖糖吃起來也很方便。

這時,瓜葉後邊的宣慶帝和蕭皇后走過來,宣慶帝是一看到糠糖就邁不運道的,小姑娘軟軟的小模樣,總是讓宣慶帝想起自家小公主這麼大的時候:“糖糖,來,舅舅抱。”

糖糖並不認生,被宣慶帝抱起來,依然甜甜地吃着她的小酸果,孟約給她摘了一串呢,夠她吃好一會啦。宣慶帝抱她,她還特別客氣地揚着小手,對宣慶帝說:“吃。”

宣慶帝:可惜外甥女太小啦,不然一定要訂下來。

說到定下來,當初還開玩笑說,不管什麼年齡都叫兒子等,可這一差十幾歲,還是算了——兒子會被嫌棄太老的!更要命的是,朱載寬這小混蛋,都已經有小女朋友啦,而且還一點不考慮大齡未婚未戀兄長感覺地天天粘乎在一起。

“年年,你摘這麼些黃瓜做什麼?”

“我爹喜歡吃生的,我喜歡吃拍黃瓜,殿下,你愛怎麼吃?”

蕭皇后:“我喜歡吃醬黃瓜。”

“家裡有早前做好的醬黃瓜,正好可以吃了,待會上一碟,切了擱麵條上,好吃得很。”

吃過早飯,王醴出門時問孟約:“今日下午,內閣諸公並工部官員便要啟程,官家他們也該啟程了吧?”

孟約:“是嗎,沒聽他們說啊,按說是要一起的,到底是官家,不可能離南京太久的。不過……看官家一點沒有提回去的意思,我有點擔心官家他住得太舒服,完全不想回去啊!”

王醴:……

“我去尋工部同僚問問罷。”

王醴趁中午,沒回家吃飯,尋了工部的官員問他們怎麼安排行程。工部官員大略說了一遍,但只有內閣與工部,沒說宣慶帝,王醴委婉地問了一句,工部官員道:“陛下本就不是同我們一道來的,再則,我們這趟取道譙郡,本是沒有的行程,是臨時起義。陛下去不去,我們了不知道,不如王司使去問問內閣的意思?”

幸而,下午,葉阜安便去了壤湖園:“陛下,太子殿下到底年少,陛下不可久在外不歸,太子殿下於國事上還需陛下多加指點,還請陛下以社稷為重,早日返京。”

孟老爺:葉首輔,幹得漂亮,就為這,以前的事一筆勾消,再不提了。

宣慶帝倒是有心再留幾天,可是內閣首輔諫言,也不能不考慮:“後日罷。”

“臣這便去為陛下安排。”不安排好,宣慶帝有心拖兩天,他們到時候不在濟南,誰能勸得動,等太子朱載宥一路趕過來把宣慶帝迎回去嗎,那可不成。

“也好。”

壤湖園上下,聽到這消息都安了心,不是他們不想接待宣慶帝,而是接待帝後的壓力真不小。除孟約和幾個孩子沒什麼太大反應,整個壤湖園上下都綳得死緊,生怕出什麼差錯。這要真出什麼意外,不說誅連九族,吃掛落是肯定的。

幾日後,車站送別帝後,站台邊,宣慶帝與孟約道:“督察院右都御史已上了摺子告老,我打算再留他用兩年,待兩年後把王重崖調回南京,任右都御史。”

孟約:……

“我要沒記錯,左右都御史是正二品。”王醴現在才是四品官啊,這也太跳了。

“怎麼,你要替他拒絕?”

孟約搖頭:“就是要拒絕,也得讓師兄來拒絕,我不能代替他。”

宣慶帝笑道:“王重崖斷不會拒此任命。”

孟約:憑什麼這麼肯定,他是我郎君,我都不能肯定呢。

結果孟約回去問王醴,王醴深思之後,竟然真的不打算拒絕。

#或許這就叫君臣相得,默契十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