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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場戲的最後一幕,是太祖天天自己起來,無比歡快地梳妝打扮,每天都特別有奔頭,因為每天都會有不同的美食在老僕類似“這簡直是豬食”的嘆息中,歡快地成為一隻豬。

英魂們吐槽太祖是“人活一張嘴,古人誠不欺我”,太祖則反吐槽回去:“朕怎麼連死都沒能擺脫你們這群混蛋!”

這回第一場戲落幕,大家竟然都誇獎她,滿是讚美,甚至連饞得他們流口水,卻不給吃的滿滿怨念,都被壓下去了,只剩下讚美。

孟約:“這是為哪般?”

看她一頭霧水,王醴便替票友們答了一句:“這回你讓太祖有伴了,哪怕是旁人看不見,太祖能看見就成,這使得太祖絲毫不孤獨。有美食,有故交,一路走下去,便是再多風浪,也大可無所畏懼。”

英魂的出現,是孟約靈光一閃加上去的,只為這樣故事更有趣,沒想到還能收到這樣的效果:“哦,常抱雲在和英魂們彼此吐對方一身時,偶爾會含笑看向另一個方向,是因為……”

“你只把《閨門令》加進去,常抱雲是把《太祖秘史》也加了進去,當然,若不細心,大約不會發現。”但是戲迷票友們大都十分細心,一個眼神都能解讀出千百種內容來,豈能看不到。

孟約再次感慨,常抱雲真是渾身上下都是戲,而且特別擅長加戲:“這樣一來,我以前拉的仇恨,豈不是都被抵消掉了。”

這點趣味,一般人還真不能理解,不過王醴同孟約成婚數年,已經很能理解了:“不礙事,待再過幾場戲給看給聞不給吃,仇恨只會成倍地回來。”

“嘿嘿……阿雝睡著了,我們早點回家。小孩兒真是,哪裡都能睡得着,這裡這麼吵呢,叫我再困也睡不着。”孟約忍不住想伸手戳一下,睡着的小阿雝,臉蛋暖乎乎紅撲撲的,可愛極了。

王醴看着孟約的手指,也不知道是該如孟約的願犧牲兒子以娛小甜甜,還是該把她的手指撥開保護一下年幼的兒子,最終王醴選擇犧牲兒子,理由極其簡單——沒有小甜甜,哪來的阿雝。

孟約也只輕輕碰一下,哪裡會真戳上去:“哎喲,睡得真香。”

戲堂子里的戲迷票友們還在談論着,見孟約下來,小傢伙睡著了,都十分溫柔地停下談論,亦有引頸看小阿雝的。約是見到阿雝像孟約,竟拍着胸口一臉“終於放心了”,要不是王醴就在旁邊,孟約真的好想笑。全南京加上全譙郡,都一直很擔心阿雝像王醴呢,倒不是都盼着子不肖父,而是都覺得肖父的話,阿雝未來的人生總要多那麼一點點波折。

看到阿雝像孟約,大家安心之餘,又另有揪心,這裡是兒肖母,聽說王通政想要個閨女,兒肖母的話,到閨女成女肖父可怎麼得了。男孩兒像王醴,最多多點波折,女孩兒要像王醴……畫面太美,大家都不敢想象。

王醴:別當我眼瞎!

就是沒說出來,這群天天看戲的人,臉上的表情也全是戲,一個兩個沒法讀出來,滿戲堂子的戲迷票友,總有能讓人清晰把內心的戲表達到臉上,並讓人讀出來的。

孟約:“瞧這天色,許要下雪,諸位都早些回家。”

雖上元日還有燈會,但天若是太冷,雪太大,也少有人出來。

眾人瞅瞅外邊的天色,皆點頭,孟約這才同抱着阿雝的王醴邁出門檻,登上馬車。瞧着王醴一臉不開心,孟約是想笑又不好笑出聲來:“師兄。”

王醴:“年年,若是閨女真肖我,該怎麼辦。”

孟約:哦,原來是擔心閨女,可這還沒影兒的事呀,兒子都還沒滿周歲呢。

風雪之中,孟約忽然笑開來,落入王醴眼中,彷彿寒風中盛開了花朵,還帶着暖暖馨香:“即使真是那樣,我們的女兒也會人見人愛,花見花開。”

王醴:真不知道哪裡來的自信。

懷抱着不盡憂思,王醴將阿雝抱回他自己屋裡,然後抱着本書,有一行沒一行的看着。孟約洗漱罷出來,見到王醴這樣,不由搖頭失笑,最好寬慰王醴的方法就是愛他愛他愛他,讓他知道在她心裡,他是全天下最最最最最好看的存在。

於是,王醴所有的擔憂,都化作了孟約常用的句式——小甜甜這麼愛我,怎麼得了哦。

人一旦深處在被愛里,就自然而然什麼都會被治癒,不論男女,一旦被愛,並確信這一生都會被愛着,且這份愛將只增不減,那麼什麼風霜都吹不進心田,什麼歲月都爬不上眉間。

次日清晨,孟約還在沉睡中,王醴已經醒來,醒來卻沒有起身,只靜靜注視着孟約,心中滿是甜得發膩的溫柔。今日雖沒有朝會,但各衙春節期間積攢下來的公務也不少,通政司快被奏疏淹沒,王醴得早點去衙署。

動作輕柔地起床洗漱更衣,又去哄了哄阿雝,匆匆吃了早飯,王醴便出門去。上元夜果然風大雪大,至今晨依然未見停歇。剛到衙門,便聽到一句話:“聽欽天監的兄弟講,昨夜卜算,一應大吉,只有一事不好,說元日風雪重,怕是有累月大雪。”

“這天已經夠冷了,再要下累月大雪……不說別的,地里的菜都要叫凍死,京城裡的菜價又要漲啦。”這還得慶幸時下房屋多用水泥加鋼筋為骨架作支撐,雖還是木瓦房梁房頂,但承重力很靠得住。不然,就不是擔心菜價,而是得擔心房子倒塌,把人壓壞。

“這要是累月下雪,今年回暖又不知要什麼時候,怕是要耽誤春耕。”

“這些年,要不是外洋屬地依然好耕種,早斷了炊嘍。”

“就是不斷炊,菜米也會漲價,窮人不好活啊!”

“咱們且還還好說,無非是過緊巴點,南京左近還有不少靠農桑過活的,這可是全賴天吃飯,怕是日子要不好過嘍。”幾個衙差一這說一邊嘆氣,顯然很為風雪憂心。

王醴在一旁聽着,卻想了更多,大明自許多年前開始年年風雪重,為何今年卻忽然憂慮至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