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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高蘭娜存在這種妄想症的徵兆……她所陳述出來的一些事情經過,是不是就不能夠作準了呢?”杜鵑有些擔心的問蔡醫生。

蔡醫生點點頭:“這個確實是不好判斷,妄想症的患者最典型的表現就是分不清虛幻和現實,往往會把自己主觀臆造出來的東西當成了實際發生過的事情,或者實際上發生過的事,但是違背了患者的主觀意願,也會被患者認為的消除掉這部分的記憶,所以妄想症患者說出來的事情經過,往往和實際上發生的有一定出入。高蘭娜現在倒也不能算是妄想症,只是有了這種跡象,所以她說出來的事情到底有多少是事實,有多少的個人加工,這個實在是不容易判斷出來。”

“也就是說,一個存在妄想的人,不管是把已經發生的當成沒發生過,還是把想象中的事情當成是實際發生的,在這個人的主觀意識里,都是覺得自己認定的那個事實準確無誤,並沒有存心想要說謊騙人的意圖,所以就算是拿測謊儀來測,也沒有辦法測出真偽來,對么?”唐弘業問。

“你說的這個很對,測謊儀的工作原理是依靠接受測試者脈搏、呼吸和皮膚電阻的變化來判斷這個人在表述相應內容的時候,有沒有因為緊張或者慌亂就發生相應的改變,但是前提在於,說謊者要很清楚的意識到自己是在說謊。假如說說話的人雖然說出來的並不是真實情況,但是自己卻深信不疑,那自然就不會出現脈搏、呼吸和皮膚電阻等等方面的變化,也就沒有辦法被測謊儀測出來了。”蔡醫生遺憾的對唐弘業點點頭,“我知道你們現在很希望能夠有什麼途徑確認一下高蘭娜說的那些事是真是假,但是這確實是不大容易能夠實現。”

“那,蔡醫生,我們有一個不情之請,”杜鵑想了想之後,把自己的意圖告訴蔡醫生,“最近這些天我知道,你肯定也得和高蘭娜進行溝通,假如她說起來了一些關於她之前那個男朋友冷志強的事情,咱們先不論真假,都請你事後把內容轉給我們,你看這樣可不可以?”

“嗯,可以,這個還是沒有什麼問題的,我只負責把和這個叫冷志強的人有關的內容轉交給你們,至於有沒有幫助,是真是假,這就要你們自己去想辦法確認了。”蔡醫生答應得倒是挺爽快的,二話沒說就點了頭。

杜鵑和唐弘業是和衛惠麗一起離開醫院的,衛惠麗在辦理完了高蘭娜的住院手續之後,本來還想繼續留下來多陪一陪女兒的,但是蔡醫生沒有答應,估計之前在醫生辦公室里,蔡醫生也是推心置腹的和她進行過了一番溝通,關於高蘭娜性格的一些影響因素都和衛惠麗說過了,所以現在蔡醫生不同意她留下來陪着高蘭娜,她也沒有強求,哭喪着臉跟着杜鵑他們一起離開的。

杜鵑他們開車送她回去的一路上,衛惠麗就丟了魂一樣的靠坐在後排座椅上,臉偏向一側,望着窗外,兩眼無神的不知道想着什麼,杜鵑回頭看了她幾次,她都沒有任何變化,直到快要到他們住處的時候,杜鵑又回頭去看她,發現衛惠麗已經是淚流滿面,因為用牙齒死死的咬着嘴唇才沒有發出什麼聲音來。

杜鵑嘆了一口氣,從包里拿出面巾紙遞給衛惠麗,衛惠麗沒有伸手去接,而是一睜眼看到杜鵑探過身子來遞紙巾,就再也壓抑不住,哇的一聲哭了出來。

“我有罪啊……我有罪……我是個罪人……”她的情緒一旦突破了堤壩,就再也控制不住,一邊哭還一邊攥着拳頭朝自己的胸口一下一下的捶,“好端端的一個孩子,被我給養成了現在這樣!我真的是死的心都有了!娜娜變成這樣,我一直覺得都是冷志強那個小畜生的罪過,要不是他當初禍害了我們家好端端的女孩兒,就不會讓娜娜變成現在這樣!結果今天大夫跟我說,這裡頭有我的責任,因為我總那樣對娜娜,所以娜娜才會變成那樣的性格……”

衛惠麗說到了自己最難過和痛苦的事實,喉嚨里發出了一聲痛苦的嗚咽,用兩隻手捂住臉,一邊哭一邊含混不清的喊着:“我還有什麼臉活着……我還有什麼臉活着……成天說為了孩子好,結果倒把孩子給害了……”

唐弘業一看她哭的這麼激動,趕忙靠着路邊停了下來,免得衛惠麗萬一做出什麼不太理智的舉動,杜鵑也在車子停穩之後,趕忙到後排去拉着衛惠麗的手,不讓她再那麼繼續捶打自己,衛惠麗不想高蘭娜那樣一身力氣,被杜鵑拉住了手之後也沒有太過掙扎,就繼續號啕大哭,感覺好像是想要把壓抑在心中許久的苦悶全部都一股腦的抒發出去一樣——之前被高蘭娜打成那個樣子,她都沒哭得這麼傷心,這麼看過,很顯然蔡醫生的話對她是很有觸動的。

“其實……你也別太絕望,蔡醫生不是也說,高蘭娜的情況並沒有糟糕到那種地步么,配合醫院的質量,以後你在和她相處的時候也調整一下,會好的。”杜鵑也只能嘆上一口氣,盡量去安慰衛惠麗,“以後的路還長,日子還很多。”

衛惠麗兩眼空洞的搖了搖頭,喃喃道:“也不知道我還能陪她走多久……”

杜鵑聽了這話,心頭有些發緊,她擔心衛惠麗會不會做出什麼傻事來,一時想不開再尋了短見,連忙對她說:“你千萬不要這麼想,高蘭娜的年紀還小,尤其是現在她正在醫院裡接受治療,需要有人給她精神上和經濟上的支持,所以無論如何,你不能有什麼不該有的念頭,不要做什麼傻事,要不然高蘭娜怎麼辦?”

衛惠麗點點頭,重重的嘆了一口氣,然後才說:“我明白,我不會尋死的……”

雖然她是這麼說了,但是杜鵑怎麼也放心不下來,在把她送回了住處之後,他們沒有馬上走,等了一會兒,就看到衛惠麗換了一身保潔的制服,急急忙忙的騎着自行車走了,估計是趕着去上班。

看到這一幕,杜鵑和唐弘業也都鬆了一口氣,能急着去上班的人,應該不至於滿腦子都是尋死上吊的那些事情,至少惦記着工作和收入,就是有奔頭。

儘管如此,杜鵑還是做了兩手準備,在回到公安局之後就通過戶籍信息找到了衛惠麗的大女兒,高蘭娜的姐姐高琳娜,請她這段時間盡量多與母親保持聯絡,如果有什麼異常情況,可以及時聯繫杜鵑他們。

處理完了這些之後,兩個人又給王梓曼打了一通電話,想要跟她聊一聊,王梓曼在電話裡面沉默了一會兒,似乎已經猜到了杜鵑他們想要談的會是什麼一樣,糾結了好一會兒才開了口,說了一個咖啡店的名字,讓杜鵑他們過去等自己,這一次她不想再讓杜鵑他們登門了,還是約出去談可能會比較穩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