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臨江王妃覺得自己好像做了很長的一場夢,夢裡的那些來自於臨江王的指責雖然已經不是第一次,可是卻仍舊讓她覺得膽寒。

嫁給他這麼多年,她從他身上得到的溫情少得可憐。

他的溫情都給長樂公主和沈琛了,其他的也都分給了瑜側妃和兒女們,唯有她,好像是大海里的一葉孤舟,不知道靠誰,在他們家裡如同一個局外人和隱形人,做什麼決定都不容許她作主,家裡的一切事她也沒有參與的資格。

這些東西夾在一起,讓她整個人的信念都崩塌了,她既不願意承認自己不被丈夫所喜歡,也不願意一輩子就只能這樣下去,就只好給自己找個寄託,哪怕是仇恨,只要能讓自己的日子過的不那麼一潭死水,她也心甘情願的沉淪。

更別提她在這場戰爭裡頭還輸掉了兒子和兒媳。

她昏昏沉沉的在夢境里不知沉浸了多久,等到終於睜開眼睛的時候,看見的卻是瑜側妃。

她眨了眨眼睛,想要確認自己究竟是在做夢還是已經回到了現實,卻聽見瑜側妃溫和的喊了一聲王妃。

不是在做夢,她對於仇人的聲音都格外敏感,嘴巴已經先下意識的做出了反應:“滾開!”

瑜側妃並不意外,挑了挑眉將手裡的葯碗放置在一邊,輕聲嘆了口氣,很是憐憫的樣子,半響才自嘲的道:“姐姐,都到最後的時候了,我們不如好好一起說說話吧?”

臨江王妃慢慢想起來了,之前在書房的那些事,她刺傷了沈琛,被臨江王踹了一腳......她睜大了眼睛,把之前的那些事全部都記起來了,不由得就有些昏亂,聯繫起現在瑜側妃說的這句話,她雙手緊緊攥着床單,乾巴巴的問:“你是什麼意思?!”

“就是字面上的意思。”瑜側妃看着那一碗仍舊散發著濃烈藥味的葯湯,眉頭微蹙:“姐姐差點兒就把沈琛給殺了,王爺現在震怒無比呢。”

這一點臨江王妃當然想到了,沈琛是臨江王的心頭肉,哪怕她在其中做了再多努力挑撥他們的關係,臨江王也不可能不在乎沈琛的死活的,她在那個關頭刺了沈琛,對於臨江王來說,當然是不可饒恕的罪過了。

不過她並不在乎,事實上,一個並沒有什麼好失去的人,是沒有什麼東西值得她可怕的。

是以她哈了一聲,老神在在的靠在了枕頭上喘着粗氣:“原來你是來落井下石,想要看看我是如何下場凄慘的?”她很無所謂的牽了牽唇,狠狠地譏諷了瑜側妃一句:“可是太可惜了,叫妹妹白走一趟了,我恐怕暫時一時半會兒還死不了。”

沈琛受傷的事當然會令臨江王震怒,臨江王妃心裡知道,可是她之所以還仍舊能這麼的老神在在,無非是篤定臨江王會忌憚外頭的風言風語,不敢殺她。

一個即將登位的儲君,莫名其妙就死了老婆?外頭的人不會疑心你是寵妾滅妻?不會疑心你是妻妾爭鬥所以造成的慘劇?

自來最不少見的,就是那些風聞奏事的御史了,臨江王從前可是深受其苦,他哪裡還敢再來一次?

而她?她不怕啊,反正怨氣都已經發泄出來了,雖然那時候她狀似瘋癲,卻比誰都清楚,那簪子已經沒入了沈琛的身體,幾乎要穿過他的胸口了,這樣的深度,從背部扎了進去,只要太醫稍微來的慢些,都得沒命。

就算是現在就死了,能叫沈琛也跟着一起死,她都覺得划算了,何況是她還不會死。

瑜側妃也跟着她笑起來了,有些憐憫的看着她搖頭:“姐姐想什麼呢?我為什麼要看你的笑話?你都要死了,何必看你的笑話?”

臨江王妃冷冷的看着她,哦了一聲:“我要死了?”

瑜側妃知道她是有恃無恐,卻也不為她的這點盲目自信覺得有什麼可笑,她只是覺得有些悵然,微笑着看着臨江王妃坐了起來,低聲回她:“是啊,王妃,你真是讓我意外,我連手都不用出,你自己就先把自己陷入了這樣的境地。”

臨江王妃有些慌了,瑜側妃不會拿這樣的話來開玩笑,她如果這麼說的話,那臨江王是真的要她死?!

可是怎麼可能呢?楚景吾是她的兒子,臨江王難道不顧這個兒子的名聲和前程了嗎?要是有個被廢了又死了的母親,那他怎麼名正言順的當世子啊?!

她搖搖頭,有些錯愕的急忙像是在說服自己:“不會的,他怎麼會在這個關頭殺我......”

瑜側妃原本的確是想來看熱鬧的,可是到現在,卻忽然覺得索然無味。

一個已經瘋了的女人,哪怕是露出她害怕驚恐又無措的一面又怎麼樣?她已經沒有將來了,可是自己的一輩子也基本賠進去了,她們誰都不是贏家。

她當年進王府的時候,受過臨江王妃不少磋磨,就算是這些年她的仇恨逐漸轉移到了沈琛她們身上,可是也沒有閑着對付自己......

她原本以為臨江王妃完了她會覺得開心,可是忽然覺得這些也不是那麼重要。

她笑了笑,垂下眼睛低聲道:“這回你做的太過火了,鄭王已經說了,若是不好好處置這件事,這門婚事也就作罷了,王爺不會叫沈琛受傷又丟媳婦兒的......”

臨江王妃聲音尖銳的罵了她一聲:“你胡說!不會的,他不會殺我!徐家是靠着我才願意幫王爺做事的!他現在殺了我,那徐家他不要用了嗎?!”

她是真的急了,連這些大逆不道的話都說出來了。

瑜側妃不由得哂笑:“徐家?王爺朝他們招招手,他們就會把您給徹底忘了,是直接當王爺的親信好,還是靠着后妃好,這個差別,您真的不知道嗎?既然知道,又為什麼問出這麼可笑的話?”

她站起身來,皺着眉頭覺得自己是真的來錯了地方,最後看了她一眼,毫不留戀的出了門,任由身後的門緩緩關上。